第24章 救兵駕到(2)

從陸東承走出莊子,羅琉玉就為他提着心,不敢放下,望着越走越遠的背影,她差點追上去叫他不要走,正不正名她不在乎,她要的是他的人,而非一個名字。

可是她知道他非常在意,那是他的家族,他的家,他的父兄用命保護的姓氏,他的名和字是他祖父取的,數典忘祖的事他做不出來,他只想延續先人未完的使命。

陸東承想把他的将軍府傳給長子陸錦年,不論好與壞,都是他們陸家的根。

所以她說不出口,只能眼睜睜地看他離開,僞裝成不當一回事,吆喝着數字們入山種藥草去。

只是到了夜深人靜,她怎麽也睡不着,拉直耳朵聽着皇城那邊的動靜,可惜相距太遠了,再大的打鬥聲也聽不見,叫人更加憂心忡忡,輾轉難眠,一顆心快擰成梅幹菜。

她索性爬起來,到了院子看月亮,但是太欺負人了,天上的月亮居然被厚厚的雲層遮住了,完全看不見,氣得她想學狼對空長嚎,把害羞的月叫出來。

越坐越無趣的羅琉玉取出一壺酒獨酌,稍有酒意後便爬上屋頂,登高望遠,看得更仔細。

還沒結束嗎?

她等得心急如焚。

星星一點一點的,閃閃爍燦,她手裏的酒也越喝越多,看着天上的明星一變二、二變四,越變越模糊。

兩行淚順頰而下,酒越喝越苦,她其實很讨厭等待,沒有期限才最磨人心志,而她向來沒耐性。

突地,一抹七彩煙火在星空下爆發。

羅琉玉手心握緊,心口一抽一抽地發緊,若是再無升空響炮,她就要帶人闖進皇宮了,拚着一死也要帶出她的丈夫。

就在她情緒繃緊的這一刻,咻的響聲一飛沖天,把天空染成五彩缤紛,照亮了遠方的城牆。

“咦!不對,為何感覺煙花離莊子很近?”難道是她的錯覺,酒喝多了才眼花了?

“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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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行,以後要戒酒,都産生幻聽了。

“看下面。”聲音更近了。

下面?

她低頭往下看,驀地僵住,“謹之。”

“我回來了,婉娘。”他終于回到她身邊。

一句“我回來了”,讓羅琉玉淚流滿腮,她不知道自己壓抑多久,可是一看到他就崩潰了,再也忍不住的哭出聲。

“接住我。”

“好。”

陸東承雙臂一打直,羅琉玉當即跳入他懷中,他使勁地抱住她,似要将她揉入骨子裏。

“刀、槍、劍、戟、鞭都可以收起來了,沒事了,咱們睡覺去,困死了,這對夫妻真是會磨死人……”

身着黑衣的數字們會心一笑,放下手邊的武器上床補眠,一夜沒睡太折騰了。

“娘、娘,外祖父又偷吃我的糖了,你跟他說說,老人家不要吃太多糖,對身子不好。”

一名長得和陸東承有七分神似的小少年氣憤地嘟起嘴巴,一張臉板起,十分嚴肅,可是他長得太可愛,讓人一見就想笑,想揉揉他的頭。

“沒關系,他吃不了多久了,想想他一把年紀了,想吃糖的機會不多了,紹哥兒,你可以不尊賢,但一定要敬老,總不能燒給他吃吧!”雪膚皓齒的羅琉玉低着頭算帳,比起幾年前她更明豔動人了,散發女人最誘人的妩媚。

“可那是人家的糖,四喜姑姑做給我的吃的。”他有些不甘心,明明小孩子才吃糖,大人……不,老人不可以和孩子搶糖吃。

“做人不要太計較,糖吃多會掉牙,讓外祖父當個無齒(恥)老人,咱們不要學。”孩子要教好也是一門學問,不要像蓮姐兒被他父親寵壞了。

一提到蓮姐兒,羅琉玉不禁想到四喜,四年前她嫁給數字中的一個,因為對做糕點有興趣,羅琉玉就教她一些現代的餅幹、糖果、蛋糕之類的作法,等她在京裏找了間鋪子賣糕點,就交給兩夫妻管着,結果管成京城最大、最時興的“一品香糕餅鋪”,日進鬥金。

二牛人老實,娶的是莊子上一戶姓田人家的小女兒,生了兩個兒子,如今第三個在肚子裏,真應了那句三年抱倆。

“那我也不要牙齒。”他要吃很多糖。

“那你不想吃肉?”小孩子古靈精怪,一時陰來一時晴。

“這……”他陷入糾結。

“哥哥笨,你不會把糖藏起來,外祖父找不到糖就不會偷吃了。”他這麽聰明怎麽會有個奇蠢無比的兄弟?

又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少年進入書房,不過他不是用走的,而是被抱進來的,長相和紹哥哥一模一樣。

他們是一對孿生兄弟,如今都是六歲。

“對喔!我太笨了,一定要藏得很隐密,不讓外祖父找到。”外祖父太壞了,老喜歡做賊。

不過兩兄弟興高采烈的讨論不給外祖父吃糖,在場的當事人一臉不快地瞪着連擡頭看他一眼都沒有的女兒。

“雲哥兒呀!虧外祖父最疼的人就是你,你居然叫紹哥兒把糖藏起來,你讓外祖父太傷心了。”嗚嗚……敢欺負我老人家。

雲哥兒眼白一翻,拍拍抱着外祖父的肩膀,“外祖父,你哭得好假,不過我是孝順的外孫,以後我的糖都給外祖父吃,吃到你斷氣為止。”

陳太傅……不,永定侯一噎,氣得差點斷氣,老臉漲紅,“你怎麽跟你娘一樣嘴毒,沒一句好話。”

偏偏他就愛雲哥兒的“實話實說”,不會用話敷衍他,哪像那個讨債的讨債鬼陳婉娘。“他是我生的。”

“我是我娘生的。”

兩母子不只性格像,連說話的語氣都像,異口同聲,常把人氣得無言以對。

“你生的又怎樣,那是我的乖外孫。”他一副得意的樣子。

“不怎麽樣,不過他姓陸,不姓陳。”她一刀刺進親爹的心窩,讓他差點大罵不孝女。

七年前,六皇子逼宮,想讓皇上下诏禪讓,但皇上不肯,下令要将六皇子囚禁,六皇子一發狠,一不做二不休的夥同黎貴妃給皇上下毒,以致他一病不起,再也沒有清醒,母子倆便把持朝政,控制群臣。

事實上,夜華玉拿進宮的靈藥是起了作用的,皇上的毒解了,人也清醒了幾分,就是虛弱些。

可是為了不讓黎貴妃、六皇子母子起疑,他繼續裝病,一直等到三皇子歸來,他才起身重掌朝政。

只是他上了年紀,毒一入身便游走五髒六腑,稍微活動便頭暈目眩,于是将朝政交給三皇子代管。

也許是有感時日無多,他特別想念以前的舊事,因此把陳太傅召回來,有點補償意味地封他為永定侯。

“陳婉娘,你姓陳。”他怒指她的不孝。

“那又如何,我小時候你對我不聞不問,任由周绮羅欺淩我,要不是祖母護着我,我早被她害死了。”她為原主抱不平,幼年喪母,有爹還不如無爹,兄弟姊妹也不親。

他讪然得眼光閃爍,“她人死都死了,還提這做什麽?”

後娘周绮羅也不知是不是報應,一到嶺南便水土不服,沒多久就病倒,拖了兩年多就咽了氣,葬在嶺南山區。

“我該為她的死難過嗎?”她說得無情,卻是實話,為一個想害自己的人哀傷,那不是傻子是什麽?

他理虧,氣呼呼的轉頭,“不想和你說話,雲哥兒,我們去吃糖,你把糖放哪兒了?”

“外祖父,我沒有糖。”雲哥兒搖頭。

“什麽,沒有糖?”他的天要塌了。

“我吃完了。”他一表正經。

“你不是說要給外祖父糖吃。”他的心肝兒也不老實了。

他很慎重的說:“那是有糖的時候才給外祖父糖,我沒有了怎麽給你?而且我絕對不會告訴外祖父我把龍須糖用油紙包好藏在枕頭底下。”

羅琉玉忽地撫額,她這兒子到底是笨還是聰明,叫人啼笑皆非,她可以不承認這是她生的嗎?

聞言,永定侯笑了,抱起小外孫往外走,一點也不嫌重,“走,外祖父絕不偷吃你的糖,我光明正大的吃。”

他哈哈大笑,和正面走進來的女婿擦身而過,高傲地揚起頭一點,對他由文轉武感到不屑。

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一個武夫哪配得起他的女兒?

“他怎麽又來了,快把咱們這兒當家了。”不是他不歡迎老丈人,而是老人家老對他兼東嫌西的。

羅琉玉一挑眉,“我才要問你今天怎麽有空來看我這個黃臉婆?我好像半個月沒見到你了,都快忘了自己是有夫婿的人了,定國公。”

陸東承苦笑地從妻子身後抱住她,“皇上說要去視察水患,拉着我去護駕,我根本沒法脫身。”

三年前,先皇駕崩,三皇子登基,他新皇上位就要新氣象,便将已恢複身分的虎威将軍提升為一品國公,賜國公府,江半壁為宰輔,夜華玉為內閣大臣,跟着他一路走過來的人都升了官。

先帝在時,陸東承并未回虎威将軍府,他和妻子住在城外的莊子裏,數字們也越來越多,增到一百零八虹,一年內山頂的園子就蓋好了,占地百來畝。

誰知不要臉的三皇子在新居落成日過來住了幾天後,居然要他們多蓋一個園子給他,小一點無所謂,但要比照新園子,有花草鳥獸、四季水果,要吊床和樹屋……

然後三皇子嘴快,又告訴江半壁和夜華玉等人,園子的“不速之客”突然多了起來。

又過了一年左右,兩百多畝的園子擴充到近千畝,數字們的門派整個搬過來,園子已經不像園子,更名為山莊。

此時滿山的藥草成熟得差不多,不止上百種,居然有識貨的藥行、藥鋪上門來求藥,山莊門口便挂上一楠木匾額——“百草山莊”。

而後藥草越長越多,羅琉玉的靈液也存上好幾大瓶,她的靈液多到用來澆珍貴藥草,因此藥草一入藥便能除百病,使得各方求藥若渴,對百草山莊推崇備至。

現在的羅琉玉不愁銀子不夠用,而是數銀子數到怕,不想嫁人的三桐便帶着她的師兄弟姊妹們管理藥草,她的門派不再窮得鬼都不敢上門,而是富得流油,一個個增肥十斤以上。

不過羅琉玉不喜歡住在京城,因為丈夫的國公身分會收到不少拜帖和邀約,不想辛苦應付這些瑣事的她一直住在百草山莊,國公府裏住的是她的長子、長女。

年哥兒完成他爹未完的志向,在國子監讀書,蓮姐兒愛玩,喜歡漂亮的衣服和首飾,更愛和姊妹淘參加詩會什麽的,所以她很少回百草山莊,多住在國公府。

辛苦的是陸東承要兩邊跑探望孩子和妻子,既要安撫又要關心,他苦得自得其樂,老說像和妻子偷情。

“他這玩法玩了幾年還不累?要不是看新帝上任需要幫忙,我先撬開他牆角,把他身邊的人挖來當帳房。”她看中了幾個,早晚下手搶人,看到時他哭不哭鼻子。

“祖母不行了,就在這幾日。”一說到老得厲害的陸老夫人,陸東承神情一暗,他想孝順她,她卻不肯給他機會,罵他是不肖子孫,不配姓陸。

陸建生沒死于那場事件,而是被三皇子捉住,在新帝登基的第三個月咬舌自盡了,他和六皇子一起圈禁在別宮,黎貴妃則是曝鸩毒,讓她陪葬在先帝陵寝。

“那麽她一死,我們便将陸家祖先牌位遷到國公府,原來的将軍府就給二房吧,擡個忠厚的庶子為家主,再把東郊那塊土地撥給他們,好歹有個收入,別讓人說我們嫡系無情餓死旁支。”那地是皇上賜的,足有五百畝。

“好,都聽你的。”家有賢妻萬事足。

“你要是都聽我的,就趕緊辭了定國公這個虛職,別讓那個死皇帝指使來指使去,他分明在報複當初我的偏心。”太可笑了,那種事惦記了多年還不放下,處處針對她。

想起皇上的小心眼和妻子的愛記恨,陸東承不禁莞爾,“我也想辭,可是皇上不放人,我也莫可奈何。”

“哼!那個幼稚鬼,他以為我沒辦法治他嗎?”她不是不為,而是不想為,姊是穿越的,還怕治不了一個土著?

“你想怎麽做?”他寵溺地吻她,不管妻子做什麽他都全力配合。

她嘴一咧,露出令人頭皮發麻的笑靥。

數日後,禦書房。

“朕想南下開運河,就派定國公伴駕好了,快召他進宮^什麽,他不在定國公府?哼!妻奴一定去了百草山莊,快去尋人,務必把定國公給朕找來……”

半日後,皇帝一臉鐵青的咆哮。

“什麽?他們夫妻出外游歷,歸期不定,議人三年五載裏不用聯絡?什麽叫他們也許到了塞外,也許去了海外?竟還帶走一對雙胞胎,把兩個大的留給朕,他……不,該死的陳婉娘,肯定是她出的主意,居然不帶上朕,太偏心了——”

回話的小太監眼抽嘴也抽,苦惱到要找幹爹求救了。

皇上,這話你能說嗎?怎麽帶上你呀,你可是萬萬人之上的皇上,國不可一日無君啊!

——全書完

後記 怪異的夢

很奇怪,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過這種夢?就是在睡覺時“看”小說,而且越看越累,人卻又失眠,一整夜沒法睡。

秋翻來覆去,很想睡卻睡不着,眼睛閉着,人卻是清醒的,能感覺誰在喝水、誰在走動、冷氣冷不冷。

隔天,秋在七點十五分的鬧鐘響起後起床洗臉刷牙,七點半坐下來寫稿。

一夜沒睡居然撐得住,只是頻頻打哈欠,真的忍不住才睡個半小時。

而且秋的生理時鐘已經調整到打算睡半小時,在半個小時內就一定會醒來,很少會睡過頭。

不寫稿的時候例外,因為秋會縱容自己,認為沒事幹麽不多睡一會,然後一睡午覺就是兩個小時。

天呀!這對秋而言睡太多了,會頭痛。

對了,再來談談夢吧!

其實秋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作夢,一向只在失眠夜發生,就是一閉上眼睛就開始“看”小說,腦子裏浮現一大堆文字,秋可以大概知道故事在寫什麽,或是自己編,但一個字也看不清楚,就是看不清楚才更想看清楚,所以秋用腦過度就累到不行,感覺快死掉了,想大叫。

更怪的是,秋只要一開稿,寫稿期間的某一天一定會失眠,已經好幾回了,讓秋十分困擾。

不過只有一天,忍忍就過去了,不用看醫生,大概是自我要求産生的壓力吧!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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