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直角坐标 6

隐秘的、潛藏的,

帶一點蠱惑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五指覆上房門,輕輕一碰便将其盡數推開。但令他失望的是, 裏面似乎什麽都沒有。

房間裏有種數個高大的文檔櫃, 而一臺有着好幾個延展屏幕的電腦擺在牆邊。

房間的牆邊上貼着眼花缭亂的地圖,上面用圖釘或者紅筆做了各式各樣的标注與線條。

看上去像是工作的地方?

姜一柯很是失望, 原本以為能看到一大堆金銀珠寶,再不濟也能看到楚年養的美洲鱷魚, 沒想到就是個普通的辦公房間而已。

他晃悠回客廳,楚年恰好拿着車鑰匙下來。姜一柯指了指走廊,問道:“裏面那個房間是幹什麽的啊?我好奇去看了一眼。”

楚年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明白了:“那是個資料室,裏面放了很多文件之類的,不過現在已經沒用了——”

他頓了頓,輕聲道:

“我曾經,想找一個人。”

“找人?”姜一柯若有所思, “好巧诶,我也在找人, 但目前沒什麽頭緒。”

楚年“嗯”了聲,帶着他向外走去。

這場雨來的快去的也快, 轟轟烈烈地下了接近一個晚上後, 第二天又是陽光明媚。

只是,暖融融的陽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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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阿嚏!”

姜一柯可憐兮兮地趴在桌子上, 面前扔了一大堆小山似的、皺巴巴揉成一團的面巾紙。

“好難受啊——”姜一柯絕望地嚷嚷,聲音低啞,“我要死了——”

陸遙已經貢獻出了自己唯一一包面巾紙,他十分同情地看向自己同桌:“姜哥,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忽然感冒了?”

姜一柯鼻尖泛着淺紅,聲音有氣無力、低弱細微,完全沒了平時的清亮:“我怎麽知道……”

雖說昨天淋了雨,但他也及時地暖了身子,甚至還在楚年家洗澡,順帶換了身衣服啊,誰知道第二天起來就噴嚏打個不停。

打得他都快虛脫了。

如果他不是魔,而是人界的修仙者的話,現在大概已經大徹大悟可以立地飛升了。

一包紙巾又被瞬間用完,姜一柯把垃圾通通扔掉,然後用手指輕輕戳了下前座妹子。

寶石般的眼睛盈着水光,聲音也是纖細的:“同學……那個,請問你還有紙巾嗎?”

前桌妹子翻啊翻又找出一包,姜一柯感激地接過來,道:“謝謝你,同學你真是個好人。”

那面巾紙柔軟似絨,印着淡藍小花,湊近聞還能聞到淺淡花香。

前桌妹子聽了這話哭笑不得:“給我發好人卡幹什麽?”

姜一柯不解:“好人卡是什麽?這不是誇贊麽?”

前桌妹子吐吐舌頭,沒有解釋。

她趁機伸手,捏了捏姜一柯的臉頰。觸感柔軟細膩,軟乎乎的捏起來很舒服。

姜一柯沒有反抗,乖巧任捏。

前桌妹子看着姜一柯抽出一張紙,又開始擤鼻子,不由得關切了一句:“你還好嗎?”

姜一柯悶聲:“不好。”

一旁的陸遙倚靠在椅子上,開口詢問:“姜哥,待會跑□□還去嗎?”

前桌妹子不滿地沖陸遙揮揮手,聲音有些生氣:“你看一小柯病得那麽嚴重,還跑什麽操,應該去醫務室!”

一小顆?

這個詭異的昵稱是怎麽回事。

姜一柯弱弱道:“其實,我覺得我還好。”

不過,看他樣子實在凄慘,體委便偷偷摸摸給他放了水,沒有記名字,讓姜一柯呆教室裏休息。

跑操時的教室空空蕩蕩的,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跑操音樂遠遠地響着,缥缈而不真切。

姜一柯頭有些疼,他把身上外套裹緊一點,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請同學們排好隊,按秩序離場……”

說是要整隊,但不管是體委還是同學們都實在沒那個心思。體委大手一揮,直接帶着歪歪扭扭的隊伍向教室走去。

陸遙個子偏高,他雙手插兜,悠閑地晃悠在隊伍最後頭,一副懶洋洋的樣子。

正走着,他餘光瞥見個帶着紅袖章的人,正在向自己快步走來。

陸遙:“?!”

不是吧,風紀要抓我??我今天可是難得穿了校服的啊。

……只不過校服用剪刀偷偷裁過了,樣式更加酷炫了一些。

陸遙轉頭想溜,但風紀動作更快,一把抓住了他胳膊:“你等一下。”

陸遙郁悶異常:“楚年你抓我幹什麽,我都快沒分可扣了。”

楚年收回手,面色平靜:“我不是來扣你分的。”

陸遙松了口氣,接着詫異道:“那你追我幹什麽,吓死人啊。”

楚年詢問道:“你是一柯的同桌?”

陸遙:“是啊。”

楚年瞥了眼他身後,頓了頓,問道:“一柯他……怎麽沒來跑操?”

陸遙打量着面前的楚年,很是不解:姜哥和楚年最近玩得很熟嗎?

怎麽楚年還要特地來F班,問問姜哥為什麽今天沒有來跑操。

他思索片刻,坦誠到:“姜哥他生病感冒了,體委就讓他在教室裏休息,別來跑操了。”

陸遙能明顯感覺到,“生病”兩個字一出口,楚年的神色便驀然凝重了幾分。

楚年蹙着眉,聲音因激動而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生病了?”

他沉聲問道:“怎麽回事?”

陸遙搖搖頭,解釋說:“我也不知道,姜哥一早來的時候就恹恹欲睡,面色不是很好。”

楚年沉默半晌,道:“好,我知道了。”

他順手将右臂處的紅袖章解了下來,疊成一小塊放進口袋中,緊接着擡頭,平視着陸遙:“謝了。”

楚年轉身,向着教學樓的方向快步跑去。陸遙看着他急匆匆離去的背影,揉了揉頭,很是不解。

姜一柯在嘈雜的聲音中醒來。

同學們陸續走進教室,而姜一柯直起身子,蔫蔫地打了個哈欠。

他因為枕着手臂,額頭處有着一大塊紅印,在奶白的肌膚上各外顯眼。

陸遙哐當把自己扔在椅子上,累的不想動,抱怨到:“煩死了,都高二還要天天跑操,也不知學校怎麽想的。”

姜一柯吸吸鼻子,他拿着剩下的一小包紙巾站起身來:“我去一下洗手間。”

“好。”陸遙向前擠了擠,給他空出一條狹窄通道來。

姜一柯默默走了出去,他沿着走廊慢吞吞地向下走,一路打着噴嚏。

太糟心了。

鼻子一直塞塞的,連帶着頭也跟着疼,渾身上下都軟綿綿沒什麽力氣。

姜一柯總算走到衛生間,誰知門口旁站了兩人,恰恰好好将過道給堵住。

其中一人還是個熟人。

他染了一頭黃發,在被扣了無數次分,老師嚴肅警告過數次後還是堅守着黃毛,絕不把頭發染回黑色。

那兩人把道路全給堵了,不僅是姜一柯,就連其他同學也過不去。

姜一柯沒好氣的說道:“你們站在這裏幹什麽?”

黃毛本來對面前這個小個子嗤之以鼻,但他定眼一看,頓時慌了——

這不是姜一柯嗎???

那個高一被幾個老大欺負的要死的豆芽菜,高二忽然換了個人似的。

一言不發就動手,攬臂卡身過肩摔一氣呵成,身手要遠超這小身板的極限之上。

被姜一柯狠揍一頓,又被楚年接着狠揍一頓的悲慘遭遇仍舊歷歷在目,黃毛現在對這祖宗怕的要命,只想避得越遠越好。

姜一柯見黃毛還和他同伴杵在原地,瞪了他一眼:“怎麽,想打架啊——”

這個“啊”字繞了個彎,

“阿嚏!”

噴嚏來的猝不及防,姜一柯将将來得及将口鼻捂住,而剩下的話直接被斷在了喉嚨中。

黃毛:“……”

同伴:“……”

一旁圍觀的同學們:“……”

黃毛投過來的目光充滿了憐憫之意,姜一柯惱羞成怒,厲聲道:

“給我讓開!”

黃毛連忙拉着同伴走了,讓出位置來。姜一柯進洗手間洗了把臉。

冰涼水珠潑到面上,難受的灼熱才消退了零星。但這并沒有讓他好受多少,身體還是沒什麽氣力。

母親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看來還是有幾分道理的。

姜一柯唉聲嘆氣地回教室,結果剛剛坐穩,課代表來收作業了。

她沖姜一柯伸出手:“作業。”

姜一柯扒拉着過寬的袖口,聲音有氣無力:“……沒寫。”

課代表看他可憐巴巴的,聲音也帶着濃濃的鼻音,心軟了半截。

她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你和你同桌沆瀣一氣,就沒怎麽交過作業。今天看在你是病號的份上我不記名,下次你可就沒這麽幸運了。”

姜一柯:“(゜v゜)喔,好的。”

一開始只是有些輕微的頭疼,但病症催發的越來越烈。等到午飯鈴響,姜一柯額頭處已是有些燙了。

陸遙碰了碰他額頭,建議道:“姜哥,我覺得你有點發燒,要不去下醫務室吧?”

姜一柯仍然堅持自己沒生病,畢竟堂堂魔尊大人因為個微不足道的小感冒就去醫務室,未免也太損他形象了。

姜一柯搖搖頭,堅決道:“我沒事,不去醫務室。”

陸遙說不動他,只能随他去。

同學們湧在走廊中,争先恐後地往食堂方向跑。以往的姜一柯都是遙遙領先,跑在最前頭的那一個。

不過今天,他着實沒什麽胃口。

也跑不動。

姜一柯慢吞吞地沿着樓梯往下走,已經被搶飯大隊伍落在了最後面。他一邊小步走着,一邊踢着地上一塊小石粒。

那小石粒沿着粗礫不平的地面,咕嚕嚕地一路向前滾去,然後在一雙鞋前停了下來。

诶?怎麽停了?

姜一柯順着小石粒向上看,便望見一人背着個黑包,正站着自己不遠處。

他似乎是一路跑過來的,還微微喘着氣。

作者有話要說:姜一柯:QAQ

楚年:(揉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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