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直角坐标 7

“诶, 楚年。”

姜一柯擡頭喊他的名字,“你不是在教師食堂那邊吃飯嗎?”

他聲音少了些往日的清亮中氣,變得又軟又糯, 還含着幾分感冒而覆上的沙啞。

楚年頓了頓, 他伸手拍了下自己身後的黑色書包,道:“給你打包了午飯, 要吃嗎?”

要是以往的姜一柯估計就興高采烈地應了,但他今天被頭疼折磨的精疲力竭, 實在是沒什麽胃口。

他勉強勾起嘴角,露出半個笑容來:“不用了……我不是很餓。”

“你別動。”

楚年快步走來,不分由說地拉住他手臂。

姜一柯懶得去反抗,左右楚年又不能吃了自己。

他稍稍擡起一絲眼皮去看他,眼睛盛着些微水意,像是沒睡醒般倦着點疲憊神色。

楚年神色沉了幾分,他将姜一柯向自己拉過來一點,五指并攏, 覆上對方額頭。

指腹下傳來的溫熱觸感讓他心揪了一下,連帶着聲音也低了許多:“有點發燒。”

“沒有啊, 你才發燒了,”姜一柯吸吸鼻子, 嘟囔道, “我好得很。”

“嗯,”楚年附和着他,換了種說法, “那我們去樹蔭處坐一下,休息一下好嗎?我有打包瘦肉粥。”

他伸手來牽姜一柯,五指修長有力,肌膚相觸之處沁涼一片,和自己手心的微燙截然相反。

姜一柯忽然就沒了再反駁楚年的欲.望,他微微垂下些頭,一聲不吭地跟在他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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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安靜地走着,楚年感到那手原本只是虛虛的被自己握着,卻在路途中悄悄地握緊了幾分。

楚年反手将他握緊,兩人一路繞到尖子班教學樓的後面,在一個被樹蔭籠罩着的小花壇上坐下。

姜一柯嗓子啞,一說話就想打噴嚏,他幹脆合攏嘴巴,晃着腿去打量楚年。

楚年在他身旁坐下,将身後背着的黑色書包卸下來,端端正正地放在自己腿上。

他拉開鏈子,變魔術般地掏出了一整盒面巾紙、一碗打包好的瘦肉粥、以及幾種不同型號的感冒藥。

姜一柯感激地把一整盒面巾紙抱在懷裏,他死死攬着那盒子,跟攬着一整盒貴重寶貝似的。

“太好了,阿嚏!”

姜一柯抱着盒子晃啊晃,他揉揉鼻子,感慨道:“我終于不用再和前桌要面巾紙了!”

“楚年同學,你真是個好人。”

楚年将瘦肉粥的蓋子沿着邊緣一點點打開,十分小心地沒有濺出一點汁水來。

他聽到姜一柯說這話,漫不經心地笑了下,輕聲道:

“……我可不是什麽好人。”

蓋子被完整掀開,肉粥還是暖的,騰騰冒着熱氣,那白霧袅袅地浮于空中,遮蓋了眉眼中暗藏的心緒。

“我覺得你挺好的。”姜一柯有些不解,“為什麽這樣說?”

楚年用塑料勺子将肉粥攪勻,然後遞給姜一柯。他避開了之前的話題,而是淡淡地說道:“稍微吃一點東西吧,不能餓到。”

本來姜一柯因為頭疼沒什麽胃口,奈何那肉粥的香味悠悠地飄在空中,缭繞在他鼻尖,勾起了饑餓感。

姜一柯糾結了一會,還是順從自己的內心把熱粥接了過來。他用勺子裝了一點,然後放入口中。

肉香與米香充盈着口腔,順着喉嚨向下流淌,連帶着身子也暖了幾分。

姜一柯動作迅速地喝了将近一半,他忽然停了下來,咬着勺子望向楚年。

楚年從剛才開始就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看着自己,眉眼含笑,也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這麽開心。

姜一柯咬着勺子,黑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小聲問道:“楚年,你吃午飯了嗎?”

“放心,”楚年道,“我們下課要早一些,我已經吃過了。”

姜一柯這才放下心來,秉着不浪費食物的原則,把一小碗粥喝得幹幹淨淨,然後滿足地揉了一下肚子。

揉起來很軟。

……啧,我的腹肌呢。

隔着布料的觸感柔軟溫熱,看都不用看,下面一塊腹肌都沒有,全九九歸一了。

唉,只可惜自己還是太弱。

姜一柯自顧自地想到,一個小感冒就把堂堂魔尊給折磨成這樣,可真是太丢臉了。

楚年在他那黑色書包中又翻找了起來,他拿住一瓶包裝完整的礦泉水,和幾枚藥丸一起遞了過來。

幾粒顏色不一的藥丸靜靜地躺在掌心之中,掌心紋路明晰,一圈圈的印刻在冷白肌膚之上。

“這是什麽?”姜一柯蹙眉,“長得好奇怪,也不像糖果。”

楚年簡言意駭:“感冒藥,吃了會感覺好很多,但可能會有點犯困。”

姜一柯不想吃藥:“吃了犯困,我上課怎麽辦?”

楚年冷靜道:“你上課不是一直睡覺嗎,正好助眠。”

姜一柯:“…………你怎麽知道我上課睡覺的?!”

楚年面不改色,聲音像是在哄孩子:“我衣服口袋裏有幾顆水果糖,你把藥吃了我就給你。”

姜一柯還不信,整個人湊了過來。

楚年頓時僵在了原地,任由姜一柯半倚靠在自己身上,伸手去夠他的外套口袋。

柔軟的墨發落了幾絲在面頰上,有些癢癢的。姜一柯在他口袋裏撈了半天,還真的給他撈出了幾顆糖來。

那糖晶瑩剔透,看着像寶石似的,被用透明的塑料紙包裹着,輕輕一碰便能在陽光下泛出細微的碎光。

“居然還真有诶。”

姜一柯依依不舍地将糖重新塞回去,将楚年拿着的感冒藥接到自己手中,“這個藥沒問題吧?”

他不放心地問了一句:“看起來好花哨,不會毒死我吧?”

楚年:“……不會。”

姜一柯灌下一口水,接着幹脆利落地把藥給吞了,只不過他一不小心,用力過猛——

“咳,咳咳咳!”

姜一柯不小心把自己給嗆到了,拿着水瓶咳個不停。楚年連忙過來扶他,焦急地問道:“還好嗎?”

“咳咳,”姜一柯咳得眼淚都出來,眼睛濕漉漉的,眼眶泛起一絲紅色。

繞是如此,他還是奮力地直起身子來,拍了怕楚年的手背:“咳咳,楚年啊。”

楚年道:“怎麽了?”

“姜哥罩你,咳咳,以後吃香的喝辣的,咳咳咳——”

大哥宣言還沒做完,便被喉嚨間的咳嗽聲卡得斷斷續續。楚年一邊扶着他,用騰出的另一只手将他拉靠近一些。

“好,姜哥,”楚年輕輕拍着他肩膀,聲音有些無奈,“您順順氣……”

姜一柯咳了半天才緩過來,他揉了揉臉頰,嘟囔道:“我以後不喝那麽大口了,嗆死我了。”

楚年半摟着他,在耳側輕聲道:“感冒藥吃了之後可能會有點犯困,你可以靠着我睡一會。”

姜一柯乖巧的點點頭,他手中還緊緊抱着那個面巾紙盒子,有些不解地問楚年:“對了,那個,問你件事。”

楚年歪頭看向他:“?”

仿佛是下定了很大決心,姜一柯深吸一口氣,将一直迷惑自己的問題給砸了出來:“楚年,我們以前見過嗎?”

要麽楚年和原身認識,要麽他就是個自來熟。姜一柯默默想着,不然實在沒法解釋楚年種種詭異的行為:

他對自己未免也太好了一點。

楚年笑了笑,慢悠悠地回答:“我是這學期認識你的,以前都沒見過面。”

姜一柯一邊走在回班路上,一邊思考着楚年的回答。

照這樣來說,楚年根本一點都不認識原身,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他一面,充其量只是聽過名字而已。

而自己沖去A班踢桌子的那次,應該算是兩人的初次會面。

……着實算不上什麽愉快的回憶,楚年居然沒有直接把自己告到老師那裏,已經是十分仁慈的了。

他手裏捧了一大堆東西,全是楚年硬塞給他的。除了自己愛不釋手的一整盒面巾紙,還有一堆花花綠綠的感冒藥。

種類繁多、功能不一,他看着就頭疼。

等他回到班級時,已經臨近上課時間。班級今天似乎格外的熱鬧,裏面沸沸揚揚地吵成一片,在走廊老遠就能聽到。

姜一柯疑惑地瞅了眼,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他捧着東西走進教室,結果坐門口的一位同學眼尖看見了他,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啊姜一柯,你回來了!”

姜一柯被他冷不丁的喊聲吓了一跳,暗道自己怎麽地位這麽高了,回教室還有人專門通報的。

不過,詭異的是:

在門口學生喊出“姜一柯”這三個字後,原本吵鬧無比的教室,忽然十分有默契地安靜了下來。

說話聲變成了壓低聲線的竊竊私語,而不少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落在姜一柯身上,讓他壓力很大。

怎麽了怎麽了??

什麽自己一進來,大家就都不說話了?我是什麽洪水猛獸嗎?

姜一柯頂着衆多視線,帶着滿肚子的疑惑,默默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教室裏安靜一片,姜一柯時不時能感受到有同學投過來的目光,讓他渾身不自在。

不管這同學們之前在教室裏讨論什麽,肯定和自己脫不了關系。

不然他們完全沒必要在自己進來的時候,忽然停止讨論。

姜一柯試着去問了下前桌妹子還有右側同學,但他們兩個都是無一例外地搖搖頭,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他倆絕對瞞着什麽東西不告訴自己,這态度也太明顯了。

姜一柯十分郁悶地坐會自己位置上,十分不爽。

就在這時,有人從走廊上風風火火地沖了過來,他步子邁的極大,跑得地板咚咚作響。

那人一路沖進教室,然後哐當一聲拍上了姜一柯身前的桌子。

姜一柯疑惑地看向來人,問道:“陸遙?怎麽了?”

陸遙一邊呼呼地喘着氣,一邊斷斷續續地解釋道:“姜哥姜哥,不好了!!”

姜一柯問道:“怎麽了?你把話說清楚。”

陸遙緩了一下,繼續說到:“姜哥,你還記得高一那個赫赫有名的校霸嗎?”

說着,他伸手指了一下F班角落裏,一個自開學以來就沒人坐過的空位。

“那個校霸上學期犯了事,本來是被校方勒令退學的,”說着,陸遙重重地嘆了口氣,“但那人似乎因為家裏有權有勢,學校迫于種種壓力,最後将他的懲罰換成了一個月不能來上學。”

姜一柯頓了頓,道:“然後呢?”

關鍵,這件事和我有什麽關系嗎?

陸遙又錘了下桌子,聲音高了幾分:“姜哥!我剛剛從霍瀾他們那聽到最新的消息:那個臭名昭彰、差點在學校裏弄出過人命來的校霸——”

“馬上,要回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每天都在變着花樣投喂小魔尊的楚年。

每天都在吃吃喝喝十分開心的姜一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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