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二次根式 3

本來場面就混亂不已, 楚年驀然一出手,更是讓所有圍觀同學們都炸開了。

往日裏的楚年都是冷靜自持的,永遠是一副波瀾不驚的平淡模樣, 讓人很難想象他會有除了冷漠之外的其他情緒。

有人覺得楚年是個矜貴的優雅公子, 有人覺得楚年是個不解風情的大冰塊,而老師們大多覺得楚年是個品德兼優的三好學生。

但無論怎麽樣, 他和“打架”,“混混”諸如此類的詞彙都搭不上邊。

所以可想而知, 眼前這一幕對學生們和老師們的沖擊力有多大。

臭名昭著、讓老師們頭疼不已的頑劣校霸,正被乖巧聽話、總是拿年級第一的三好學生……

按在地上打。

暴打。

打得太狠絕了,他們圍觀人士只是看着,都覺得特別疼。

但單純是被按在地上打也就算了,人家年級第一要瘦上那麽多,那人高馬大的校霸居然還毫無還手之力。

被完完全全、單方面的暴揍着。

姜一柯足足在原地愣了一分鐘,才如夢初醒地反應過來,伸手想去拉楚年:“唉, 喂!!你等一下!”

但楚年對他聲音置若罔聞,就像是沒有聽到他喊聲一樣, 沒有絲毫要停下的意願。

宦朋斌整個人被他死死掼在地上,艱難地擡着手臂企圖擋住自己, 卻根本擋不住楚年。

姜一柯愁眉苦臉地站在一旁, 不知道該怎麽插手。

楚年怎麽回事啊??

怎麽打起來這麽兇的???

姜一柯望着面前場景,他感到很委屈,他感到自己受到了欺騙。

說好的“弱小無助”需要自己來保護的小弟呢?怎麽到頭來, 楚年好像比自己還能打是怎麽回事。

這是欺詐!

好幾位老師還有同學們也想來拉人,只是局勢有些太過複雜,他們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就在這時,有個聲音由遠及近,一路向着這地方奔過來:

“讓開讓開——!”

那人咋咋呼呼地喊着,他鼻子上貼着個藍色魔法帽的創可貼,手中拎着一大桶水,從姜一柯的身側沖了過來。

姜一柯詫異的看向他,道:“你這是要幹什麽?”

樂予安看到是姜一柯,他沖對方撇撇嘴,轉身就把一大桶水塞到了姜一柯手裏。

他順便拍了拍姜一柯的肩膀,眼神深藏功與名:“來!姜一柯同學,用這桶水潑打架同學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姜一柯捧着水桶,一臉懵:“?”

他錯愕不已,不由得開口詢問道:“樂予安,你這是什麽意思?”

樂予安哼了聲:“字面意思。”

他看姜一柯一臉猶豫,三下五除二的把水桶又搶回了自己手中。

樂予安沖對方眨了眨眼睛,意有所指道:“怎麽,要潑你老公水——不舍得了,心疼了?”

姜一柯:“???”

什麽玩意啊,老公是什麽鬼,心疼又是什麽鬼

……不過真要說起來,心疼還是有那麽一點點的。你要真讓去姜一柯去往楚年身上潑一大桶冰水,他還是做不到的。

樂予安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他裝模作樣地嘆口氣:“好吧好吧,我來當惡人。”

姜一柯看着對方動作,不由得有些慌了。他連忙伸手想去攔樂予安,大聲喊道:“喂等等,你要幹什麽!”

樂予安才不理他,手臂一展:

“嘩啦——”

一大桶冰水被猛地潑了出去,劈頭蓋臉地澆在兩人身上。

楚年停手了。

他微微喘着氣,胸腔不住地起伏着。

他渾身上下都濕透了,黑框鏡面上水痕斑駁,墨發貼着面頰,發梢還在不斷地滴落着水珠。

浸濕的襯衣貼合在身上,勾出了流暢而漂亮的線條。

布料褪去幾分白色,變得透明而通透,影影綽綽的地出幾分冷白肌膚。

楚年微微垂着頭,一言未發。

宦朋斌掙得片刻的喘息機會,他顧不得身體快要散架般的劇烈疼痛,連滾帶爬地直起身子來,忙不疊地逃離那個魔鬼。

不夠。

還遠遠不夠。

楚年擡起一絲頭,視線鎖在宦朋斌身上。

他眼睛是深沉的黑,烏沉沉地卷斂了所有光束,只餘了深邃的、看不透的無盡黑暗。

那望過來的目光陰冷森寒,殺氣四溢,讓宦朋斌很沒出息地打了個哆嗦。

宦朋斌強穩下心神,不斷地警告自己要冷靜,才沒有十分丢臉的拔腿就跑。

楚年仍舊半跪在原地,帶着斑駁紅跡的手垂在身旁兩側,虛虛地攏着。

周圍各種聲音嘈雜一片,他垂下頭,不想去聽、也不想去看,更不敢去看……

那人的神色。

他會生氣嗎,他會錯愕嗎,他會認為自己可怕嗎?

驀然間,視線間闖入了一雙手。

五指纖細而修長,皮膚柔白而細膩,瑩瑩似玉晃人眼。

像是初冬積雪上落了層月光,粼粼地蔓開一片融白暖意。

姜一柯半蹲下來看他,眼睛中落入了幾分光,映出了自己模樣。

他不知道為什麽,有些不好意思,聲音也有些虛:“那個,楚年你沒事吧?”

他弱弱地補充了一句:“雖然那人壞透了該打,但是根據刑法來說,殺人放火、賭.毒.娼.騙都是嚴令禁止的,別鬧出人命來了。”

楚年:“……”

誰教他的,刑法都搬出來了。

楚年垂下眉眼,斂起了繁複心緒。他将自己的手搭上姜一柯的,借着他的力站了起來。

他道:“抱歉,沒事。”

姜一柯“嗯”了聲,他揉着頭發,忽然想起了什麽,猛地轉身指向在一旁抱着手臂看好戲的樂予安,大聲道:“是他潑的水!”

樂予安:“???”

楚年:“……”

姜一柯振振有詞:“我原本想攔住他,沒想到這小子動作居然這麽快,直接就把一桶水給全部潑出去了。”

樂予安怒道:“忘恩負義啊,你應該感謝我知道嗎?”

姜一柯:“那也不能潑水啊,你在意過食堂阿姨事後要拖地的感受嗎——沒有!”

樂予安指了指一地的桌子椅子殘骸:“你打架把食堂弄得亂七八糟,你在意過阿姨的感受嗎?”

楚年的目光沒有移開過,落在站自己面前的姜一柯身上,神色不自覺地放緩了些。

骨節明晰的手擡起,他将遮攔眉眼的劉海向後撩去,露出了極好看的眉眼。

姜一柯剛想怼回樂予安,但有人猛然介入,直截了當地打斷了兩人關于雞毛蒜皮的鬥嘴。

“你們一個兩個的,失心瘋了嗎?”教導主任氣急,連聲音也變得高昂尖銳。

“姜一柯,宦朋斌,”她伸手指着幾人,因為激動而渾身顫抖着,

“還有楚年——”

“全部,給我去辦公室前站着!!”

雖然算是“光明正大”的翹掉了下午第一節 課,但姜一柯着實開心不起來,甚至有點憂愁。

他們三個人被齊刷刷地傳喚去了教師辦公室,而且因為擔心他們又打起來的緣故,老師特意把三人給分了開來,讓他們見到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楚年被喊進隔壁的辦公室已經有一會了,而那個叫宦朋斌的校霸被拉進了自己身後的辦公室。

現在就剩姜一柯一個,他孤零零地站在辦公室外面,等着被喊進去喊進去受訓。

剛剛打的時候不覺得,一旦放松下來後,便覺得渾身都在隐隐作痛。

剛才的情況算得上是生死攸關,姜一柯一時着急,爆發的有些太猛,原主的身體素質暫且不能支撐起這樣劇烈的動作。

而導致的後果顯而易見——

就是身體各處中那細密綿長,宛如細針刺入肌膚一般的疼痛。

他嘆了口氣,換了條腿站着。

幸好老師沒有讓他等太久,教導主任不多時便打開了房門,讓姜一柯走了進來。

宦朋斌一臉惱怒,捂着青紫面頰,跟在一個禿頂的男人身後進了校長室。

教導主任指了指坐着的一位老師,聲音有些無奈:“C班的小慧老師負責和你說,我和校長去和宦同學談。”

姜一柯默默點頭。

等校長室門“碰”的一聲關上,姜一柯轉頭面向那位坐着的老師。

他看都不敢多看人家一眼,乖巧地低下頭來,一副願打願挨、生無可戀的表情。

挨訓肯定是躲不過的,姜一柯暗暗思索,不過好在忍一忍就過去了。

關鍵是不能讓小姨知道這件事情,要是學校要求一定要家長來學校解釋,那他可就徹徹底底的完蛋了。

姜一柯胡思亂想着,沒有注意到那小慧老師輕輕地推開椅子,站了起來。

她穿着細長的高跟鞋,踩在瓷磚上有着清脆的咔嗒響聲。

她向自己慢慢地走了過來。

姜一柯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站在原地,按理說兩人距離并不遠,小慧老師卻仿佛走了很久很久。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忽然沒有了。

緊接着,姜一柯感到有人伸出雙臂,攬住了自己的肩膀。讓他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小慧老師緊緊地抱着他,身體微微顫抖着,哽咽道:“你沒有任何錯,你做的很好。”

似乎是怕姜一柯沒聽見,她又重複了一遍,念叨着:“你做的很好。”

小慧老師頓了頓,聲音沙啞,覆上了顫抖着的哭腔:“關于上學期的事,老師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我,我不知道竟然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應該多關心你們的,而不是整天想着提高成績,提高績效……”

說到這裏,小慧老師已經是泣不成聲,姜一柯能感受到她眼淚滴落在自己襯衫上。

事情真的已經過去了嗎,道歉真的有用嗎?

他不知道。

可能只有原主會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也只有原主能夠選擇是否原諒她的冷漠無視。

真正應該聽到這些話的人已經不在這裏了,他毅然決然地選擇了放棄、放棄所有的一切,這才讓姜一柯有機會來到他的身體上。

作為占據了這身體的另一個靈魂,姜一柯沒有那個資格去替原主諒解、去寬恕、去停止那些灰色情緒與消極念頭。

他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竭盡自己所能,去為原主讨回那一星兩點,看起來微不足道的“公正”。

姜一柯忽然有點難過,他拍了拍小慧老師老師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

小慧老師又斷斷續續地說了很多話,姜一柯便耐心地聽着,暗暗記下來,若是原主哪一天回來了他還能說給他聽。

小慧老師自然沒有為難姜一柯,她沒有叫家長、也沒有做處分,而是給了他張空的草稿紙,讓姜一柯例行公事般的寫封檢讨書就好。

姜一柯抓住草稿,從教導處晃悠出來,轉頭便看到牆邊站了個人。

那人身材高挑,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眼眸幽深似墨。

他顯然已經等候多時了,倚靠在牆邊,沖着自己伸出手。

“檢讨拿來,我寫。”

作者有話要說:一點小劇透:關于原主的問題後面會解釋,原主會回來,然後一顆同學會找回自己那魔界第一美人,有六塊腹肌的身體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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