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阻攔

踏進白雲莊,一片張燈結彩。

葉開灌着酒,仿佛是水一樣,丁靈琳在一旁攔了幾次未果也就懶得管了,反正世人皆知,葉開千杯不醉,除卻失禮了些倒真沒什麽。

阿暖和傅紅雪走進來的時候丁靈琳是第一個看見的,她拍了拍葉開的肩膀:“看那邊。”

興許是昨日阿暖的話起了左右,這婚宴上沒了葉開給阿暖講的故事裏閑談新郎官失蹤的場景,阿暖想,那少年到底還算個男人。

“他怎麽也來了?”葉開皺着眉,傅紅雪此行,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就怕這喜事要變成喪事。

阿暖也看見了葉開和丁靈琳,朝他們的方向眨了眨眼。

“不一定是壞事。”

丁靈琳說,有那個小姑娘在,傅紅雪不一定會貿然出手。

沒想到的是,傅紅雪竟然同阿暖尋了張桌子坐下來,仿佛在等什麽人出現。

很快,吉時已到,新郎同新娘出現在廳堂中。

就是臉色都不太好看。

馬芳玲不想嫁給這個少年,袁青楓也不想娶一個心有所屬的女人。

然後馬芳玲看見了葉開,也看見了傅紅雪。

“你給我殺了他呀!”

她拉着袁青楓,指的是傅紅雪的方向,原本熱熱鬧鬧的廳堂啥時間安靜下來,來往賓客也覺得新娘子此舉有所不妥,到底是婚禮哪能如此胡鬧。

袁青楓甩開馬芳玲的手,低聲斥道:“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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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芳玲看向他,仇恨和怒火已經蒙蔽了她的眼睛,袁青楓不肯動手,那她就自己動手。

她提起劍,卻被一道力量扯住了身形。

主位上的老人穿着考究,顯然是這新郎官的父親。

“小姑娘任性,見諒。”

老人看的是傅紅雪的方向。

阿暖看見傅紅雪握刀的那只手在顫抖,伸手搭在了那手背上。

傅紅雪猛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了中央。

客人們一語不發,葉開則皺緊了眉頭。

“你是袁秋雲?”

老人看着他答道:“不錯。”

阿暖快步追了過去,停在傅紅雪的身後。

“十九年前,一個大雪之夜,你是不是也在落霞山下的梅花庵外?”

他一字一句地問出這句話,牙關已然咬緊。

那袁秋雲臉色一變,慌張道:“你是白……白大俠的什麽人?”

阿暖第一次真真見到複仇時傅紅雪的樣子,雙目通紅,身形顫抖,放在刀上的手随時可以取了對方性命。

“別,他不是。”

就在葉開以為這袁莊主就要命喪當場的時候,屬于女孩的手拉住了傅紅雪的衣袖。

傅紅雪突然怔住。

為什麽阿暖會知道這些。

他迫切的,想要一個答案,他心愛的女孩,到底同那場慘案有沒有關系。

葉開也萬萬沒想到攔住傅紅雪的人會是阿暖,更沒有想到阿暖似乎對當年那場慘案甚為了解,臉色大變。

“那天晚上他确實不在。”

聲音從傅紅雪的背後響起,他轉身,另一個年過半百的人站在他身後:“那天晚上,也正是他妻子因難産而死的時候,他一直都守在旁邊,沒有離開過半步。”

“這本來只有我知道。”

“不知這位小友是如何知道的。”

傅紅雪感覺自己的心仿佛在流血:“那他為什麽知道那場……”

他更想問,為什麽阿暖會知道那場血戰,甚至知道在場的人有沒有誰。

“是我告訴他的。”

老人的表情有些狂熱,也有解脫。

“白天羽用他的權勢和錢財強占了潔如,我為什麽不能殺了他!”他的眼裏什麽都有,獨獨沒有後悔。

袁秋雲張口欲言而又止。

“告訴我,你是誰?”

老人看着傅紅雪。

“我就是他的兒子!”

傅紅雪咬緊牙關,“你說謊!”

他的父親,絕對不是這樣的人。

那老人仰面狂笑,道:“我說慌?我為什麽要說謊?你難道從來沒聽說過你父親是個怎麽樣的人?那麽我可以告訴你,他是個……”【注1.】

他死了。

那頭顱整整齊齊地被削下,四下一片寂靜無聲,傅紅雪不想再聽他說話。

他什麽都不想聽到。

他握着帶血的刀,從分開的人群中一步一步地往外走,沒有人阻攔他,也沒有人敢阻攔他。

那頭顱落在馬芳玲面前,女人跌在地上,顫抖着,無聲地哭泣着。

阿暖站在原地,不知道這一次她是該追上去還是不該。

傅紅雪臨走前的那一眼,像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你跟我過來!”

葉開沖出人群拉着阿暖就走。

“你和十九年前那場血案,到底什麽關系!”

葉開的表情有些扭曲,注視着這個年歲可能都沒有那場血案時間久的女孩。

“沒有關系,和我一點關系都沒有。”

阿暖笑了,她說的是實話,可是怎麽可能有人會相信她,或者相信一個跟時間沾邊的玩笑?相信她來自十多年後?

他們不該相信她的,葉開不該,傅紅雪也不該。

葉開被丁靈琳拉走了,阿暖低下頭,想着也許她的出現就是個錯誤,你看,她不過想救下一個不該死的人,卻讓傅紅雪更加難受,甚至讓葉叔叔也動搖了,她到底是做着什麽美夢覺得自己能改變這些呢。

“是同你沒什麽關系啊,”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阿暖擡起頭,路小佳已經罩在了她頭頂,眉眼間的笑容和十多多年後沒有什麽太大區別,“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知道這些,但是你似乎同這些沒什麽關系,或者說,同這一切沒有什麽關系。”

他指的不光是十九年前那場血案,還有現在的一切。

路小佳第一次見到阿暖就覺得這個小姑娘和一切都格格不入。

“你該不是天上下來的吧?”

他指了指青天白日:“仙女?”

顯然是個活躍氣氛的玩笑話。

“路叔叔,”

阿暖閉上眼,淚水從眼角滑落,“我們談談?”

“好。”

而傅紅雪就站在白雲莊外面,他想,阿暖會追出來,他會問清楚阿暖到底是誰,和當年那場血案到底有什麽關系。

哪怕是他的仇人之後。

他想。

“所以說,你是我大侄女?”

小酒館裏,路小佳一手剝着花生一手拿着酒,饒有興趣地看着眼前淚眼汪汪地小姑娘。

阿暖點點頭。

“我會在幾年後認識你爹,撮合你爹娘,然後你爹娘把你扔給我……你是我帶大的?”路小佳覺得頭有些痛,他以後竟然會是個當爹的料子?

反而完全沒有在意阿暖的說法是否荒謬。

這樣的姑娘本來就與這裏格格不入。

“這就有趣了啊……那照你的意思來說,我,葉開,和傅紅雪會成為好朋友?”

路小佳覺得他同葉開成為好朋友還有可能,傅紅雪那個人,哪裏像是能當朋友的。

“嗯。”阿暖的情緒還是很低落。

“我會改用刀?”

路小佳覺得這個才是真的不可思議,他同師尊修行單手劍多年,可這姑娘連他師尊是荊無命和他的身世都是知道,不像是說假話。

“嗯……你同公主奶奶和荊爺爺建立了神刀門……”阿暖說。

“那你這刀法與我相關?”

“對。”

“那比劃一場。”路小佳來了興趣,拎着阿暖直奔酒館外。

十幾招下來,路小佳才徹徹底底地相信了阿暖所言的所有事情,不說別的,這姑娘的刀法确實處處透露着單手劍的氣息,而且像極了他路小佳的打法,是他會教出來的樣子。

“有意思啊有意思,”路小佳拍了拍手,“那當年的事情你其實是聽我們說的?”

“而且現在的事情裏,本來沒有你?”

阿暖咬唇,點了點頭。

“我說你啊,”路小佳突然揉了揉阿暖的頭,“小小年紀的,就敢跟你叔叔談戀愛,也不怕被打。”

想到傅紅雪那種人要叫他叔叔,路小佳差點笑出聲。

“那傅紅雪還在白雲莊外面,”路小佳認真地看着阿暖,“你要是不想放棄他,那就現在去找他,不用跟他解釋太多,你就認真的告訴他,你同當年那場慘案無關,他會相信你。”

“如果他連相信你都做不到,那這個男人,不要也罷。”

“你路叔叔的懷抱永遠歡迎你。”

歡迎什麽呀,阿暖露出些許笑容,明明會拒絕她。

但是有路叔叔真是,太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就是貿然改變劇情的結果啊_(:з)∠)_

決定讓路小佳擔當重任

知道阿暖身世的他以後也會有大用處!真的!

講真這三個主角裏路小佳大概真是最随性的一個了,估摸着也是唯一一個能接受這事實的人。

【注1.】

傅紅雪握緊了他的刀,一字字問道:“十九年前,一個大雪之夜,你是不是也在落霞山下的梅花庵外?”

袁秋雲的笑聲突然停頓,目光中忽然露出恐懼之色,一張嚴肅的臉,也突然變得扭曲變形,失色道:“你是白……白大俠的什麽人?”

他知道這件事!

這句話已足夠說明一切。

傅紅雪蒼白的臉突然發紅,身子突然發抖。

奇怪的是,他本來在發抖的一雙手,此刻卻變得出奇穩定。他咬緊牙關,一字字道:“我就是他的兒子!”

——————

他的眼睛看來卻像是把刀,正像刀鋒般在刮着傅紅雪的臉,緩緩道:“那天晚上,他的确不在梅花庵外。”

傅紅雪咬緊牙關,終于忍不住問:“你知道?”

“只有我知道。”

柳東來的臉也已扭曲,因痛苦和悲傷而扭曲,接着說道:“那天晚上,也正是他妻子因難産而死的時候,他一直都守在旁邊,沒有離開過半步。”

這絕不是謊話。

傅紅雪只覺得自己胸膛上仿佛也被人刺了一刀,全身都已冷。柳東來道:“但他卻知道那天晚上在梅花庵外的血戰。”

傅紅雪道:“他……他怎麽會知道的?”

柳東來道:“因為有人将這秘密告訴了他。”

傅紅雪道:“是誰告訴了他?”

柳東來道:“我!”

這一字就像是一柄鐵錘,又重重的擊在傅紅雪胸膛上。

柳東來充滿痛苦和悲傷的眼睛裏,又露出種說不出的譏嘲之色,道:“我才是那天晚上在梅花庵刺殺你父親的人!”

他轉過臉看着袁秋雲的屍身,目中早已有淚将出,黯然接着道:“他不但是我的姻親,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從小就同生死,共患難,我們之間從無任何秘密。”

傅紅雪道:“所以你才将這秘密告訴了他?”

柳東來凄然道:“但我卻從未想到我竟因此而害了他。”

他接着道:“我将這秘密告訴他的時候,他還責備我,說我不該為了個女人,就去做這件事,那只因他還不知道我跟那女人的情感有多深。”

傅紅雪顫聲道:“你……你去行刺,只不過是為了個女人?”

柳東來道:“不錯,是為了個女人,她叫做潔如,她本來是我的,但是白天羽卻用他的權勢和錢財,強占了她!”

傅紅雪突然大吼,道:“你說謊!”

柳東來仰面狂笑,道:“我說慌?我為什麽要說謊?你難道從來沒聽說過你父親是個怎麽樣的人?那麽我可以告訴你,他是個……”

傅紅雪的臉又已血紅,身子又在劇烈的顫抖,忽然大吼拔刀!雪亮的刀光,匹練般向柳東來刺過去,刀又入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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