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二十】結局
入夜，樹欲靜而風不止。
此處離丁家已經不遠，阿暖身體不适已經早早睡下，丁靈琳這幾日安靜了許多，入夜便将自己關在屋子裏，不再同往日一般追着葉開叽叽喳喳。
葉開靠着院中的梧桐樹，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你好像也知道了不少。”
葉開看着傅紅雪。
傅紅雪撫摸着他的刀，低着頭，沒有回答。
葉開對丁靈琳的态度到底有些反常，傅紅雪不傻，多多少少能猜出來一些，也就只有阿暖同葉開的對話他毫無頭緒。
“你為什麽總是跟着我。”
傅紅雪開口，“我在想，這件事情本與你無關。”
“可能是因為他愛管閑事吧？”
葉開擡起頭，果然見路小佳躺在屋脊上抛着花生。
捏開，抛起，吃掉，扔掉花生殼，非常的路小佳。
“那你又來做什麽呢？”
葉開問他。
“可能是來湊個熱鬧吧。”
路小佳翻身坐起，看着葉開，“湊你的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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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是湊他的熱鬧吧。”
葉開看向傅紅雪，傅紅雪的面前多了兩個人影，都是他見過的，丁靈琳的大哥丁雲鶴，還有這段時間沒少出現在他們路上的丁家老三——丁靈中。
“你不去幫忙？”
路小佳問葉開。
“不需要。”葉開搖頭，反問他，“你呢？”
他指的可不是幫傅紅雪，而是幫丁家那兩個。
“丁家雙劍破神刀，是專門為了白家刀法練的。”路小佳說，“雙劍聯璧，共九九八十一式。”
葉開嘆息道：“只可惜這丁家劍法八十一式，比不上白家一刀。”
他話音剛落，那邊傅紅雪的刀已經将要劃開丁雲鶴的胸膛，剛打開門的丁靈琳驚呼出聲，葉開想了想，到底飛刀出手攔下了這一刀。
傅紅雪沒再去管失去戰鬥力的丁雲鶴，他的眼裏更多的是丁靈中，這個傷了阿暖的丁家人。
只見傅紅雪的刀光一閃，丁靈中用來苦苦支撐的劍已經飛了出去，眼見着下一刀就要取了他性命。
路小佳飛身而下，架住了傅紅雪的刀。
路小佳大聲道：“無論如何，你絕不能殺他！”
傅紅雪厲聲道：“為什麽？”
路小佳道：“因為……因為你若殺了他，一定會後悔的。”
傅紅雪冷笑，道：“我不殺他，更後悔。”
路小佳遲疑着，終于下了決心，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傅紅雪道：“他跟我難道還有什麽關系？”【原著】
“有啊。”
少女慵懶的聲音打旁邊傳出，幾人這才注意到阿暖不知何時已經打開了房門。
丁靈中看着阿暖的臉色有些難看，他的計劃最開始就壞在這個女人這裏。
“人都在這了，不如我挨個報一圈？”
“丁靈中，父親是白天羽，母親是丁白雲。”
丁靈中突然不知所措，傅紅雪也愣在原地。
“路小佳，丁家老三，真正的丁靈中，丁姐姐，這才是你正兒八經的三哥。”
扶着丁雲鶴的丁靈琳怔住，丁雲鶴也是一臉懵。
“夠了阿暖！”
路小佳打斷阿暖。
阿暖看看那上了樹梢的月亮，喃喃道：“剩下的确實不用我來說了。”
伴随着她這句自言自語的，是一陣馬蹄聲。
“小人丁雄，奉丁老莊主之命，特地前來請傅紅雪傅公子、葉開葉公子到丁家莊中，老莊主已在天心樓上備下了一點酒，恭候兩位的大駕。”【原著】
“走吧。”
阿暖打路小佳的手裏抓了兩個花生，同路小佳一般捏開，抛起，熟練的仿佛做過無數次一樣。
天心樓在湖心，一片枯葉殘荷之中。
丁乘風已然蒼老無比，目光卻是十年如一日的明亮而堅定。
葉開想，确實不同于其他那些兇手。
還未等丁乘風開口，阿暖看着他，先行說道：
“那白雲仙子呢？”
丁乘風臉色大變。
“不知小友所言為何，此事為我與傅公子之間的恩仇，何必要牽扯家妹……”他很快反應過來，端端正正地問阿暖。
“丁老先生一生光明磊落，非得到了這時還要遮遮掩掩麽？”
阿暖從路小佳那裏拿了兩個花生，一個已經吃掉，一個這會兒才慢慢悠悠地剝開。
“明明是丁小姐的恩仇，您又何必摻上一腳。”
“還差點搭上四個孩子。”
“你這姑娘……”嘶啞如破鑼的聲音響起，戴着黑紗鬥笠的女子走上樓，即使看不見面容，光那婀娜多姿的身影便知必然是個絕代佳人。
“說的也沒錯，你何必為了我這個不争氣的妹妹……”她的聲音裏帶着幾分嘆息，是對丁乘風的。
“那日在梅花庵外說人都來齊了麽的人，是你吧。”葉開看向丁白雲。
“是我。”
丁白雲沒有否認：“我同馬空群策劃了那一場血案，我就是要殺了白天羽。”
晚風吹開她的紗笠，二十年前曾名動江湖的白雲仙子臉上竟是縱橫交錯的刀疤，甚至看不清五官與輪廓。
丁白雲狂笑着道：“你知不知道我這張臉怎會變成這樣子的？”
傅紅雪更不能回答，他只知道白雲仙子昔日是武林中有名的美人。
丁白雲道：“這是我自己用刀割出來的，一共劃了七十七刀，因為我跟那負心的男人在一起過了七十七天，我想起那一天的事，就在臉上劃一刀，但那事卻比割在我臉上的刀還要令我痛苦。”
她的聲音更嘶啞，接着道：“我恨我自己的這張臉，若不是因為這張臉，他就不會看上我，我又怎會為他痛苦終生？”【原著】
“你的母親也好不到哪裏去吧？”
她問的是傅紅雪，可有人比傅紅雪還要早回答。
“不會。”
阿暖說。
“公主奶奶比你堅強的多。”所以她自己帶大了傅紅雪去複仇，又在最後同路叔叔一起建立了他們神刀門，還護着她一點點長大。
這否認仿佛是擊垮丁白雲的最後一根稻草，她不相信，同樣是白天羽的情人，花白鳳憑什麽能活得比她好。
“你告訴她，是我殺的白天羽！告訴她，我永永遠遠都會跟白天羽在一起！你告訴她！”
她盯着傅紅雪，那眼睛像是要吞噬人心的惡獸。
“是我，是我親手割下了白天羽的頭顱，我把他的頭顱燒成灰，和毒酒一起喝下去了哈哈哈哈，這樣我就跟他永遠在一起了，沒有什麽能把我們分開……”
“他最後還是我的！”
“你不妨回去告訴你母親，殺死白天羽的人，現在也已死了，可是白天羽卻跟這個人合為一體。從今以後，無論在天上，還是在地上，他都要永遠陪着我的。”【原著】
傅紅雪想嘔吐。
他的身軀在顫抖。
阿暖握緊了他的手。
丁白雲向樓下招了招手，走上來的人赫然是他們追尋許久的馬空群，而這馬空群卻面帶笑容，絲毫不像被他們追殺的流離失所的模樣。
“殺了他。”
丁白雲的聲音如同蠱惑一般。
就像曾經千千萬萬次重複在那黑暗裏的話語：“去殺了馬空群，替你父親報仇！……去将仇人的頭顱割下來，否則就不要回來見我……”【原著】
傅紅雪的刀将要出鞘。
女孩甜美的氣息萦繞着他。
阿暖從背後抱住了他，手覆在他握刀的手上。
“可以了。”
阿暖繞到傅紅雪的面前，将傅紅雪往後推了半步。
“我想要你的命，可以麽？”
她站在馬空群的面前，問的問題卻仿佛一個笑話。
如果有一個人問你，她想要你的命，你會給麽？
阿暖對着馬空群說了一句無聲的話語，只有馬空群能看見。
馬空群的臉上浮現了奇異的笑容，下一秒，他拉着阿暖的刀，刺穿了自己的胸膛，那一柄大刀幾乎穿過他半個身體，是一幕多麽可怕的景象。
“阿暖……”
葉開看着那個小姑娘。
“你連自己報仇都不敢麽！”
丁白雲看着傅紅雪，事情的發展已經完全脫離了她的預料。
“夠了。”
葉開的神情裏帶着幾分疲憊：“他與這血案本就無關。”
傅紅雪的刀落在了地上，沉悶的響聲在這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沒有人見過傅紅雪放下刀，他吃飯睡覺，甚至洗澡，上床，始終都有一只手握着他的刀。
“你說什麽？”
傅紅雪看着葉開的神情是從未有過的憤怒與絕望。
“你不是白天羽的兒子。”
這是阿暖第一次殺人，翻滾在胃裏的惡心感讓她幾乎當場吐出來，可是不行，還有傅紅雪，都走到這一步了，她必須要把傅紅雪從這裏帶出去。
“葉開才是。”
“我才是。”
阿暖和葉開的聲音幾乎重疊，如同晴天霹靂打在傅紅雪的身上。
“公主奶奶也不知道。”
“花白鳳也不知道。”
二十年前的過往在衆人面前一點點被揭露，白夫人換子，梅花庵血案，葉開的師父與過往，傅紅雪真正的身世。
“枉她花白鳳二十年情深哈哈哈哈，”丁白雲開懷大笑，“竟然連兒子養的都不是自己的哈哈哈……”
“仇已經報了。”
傅紅雪仿佛失去了靈魂，他十九年的歲月都為這份仇恨活着，就像是綴在他身上的根，而現在他連根都沒有了，他不過是個父母不祥的孤兒，這一切都與他無關，那他又是什麽呢……
“我替傅紅雪報的。”
曾無數次将他從黑暗裏帶出來的聲音再一次穿過那片混亂的嘈雜，炸響在他耳畔。
“我不是報白大俠的仇。”
“那是葉叔叔該管的事情。”
“我殺馬空群，是因為他讓你難受了這麽久。”
“你看，仇也報了，馬空群死了，你答應公主奶奶的事情也做到了。”
“你現在，就是我的傅紅雪了。”
傅紅雪的眼睛一點點的聚焦，落在眼前勉強撐着笑容的女孩身上。
“他運氣不錯。”
丁靈琳看着相攜離去的兩人，跟葉開說。
“确實。”葉開想。
“不一定……”
路小佳開口，“可能是……”
“阿暖！”
少年人凄厲的呼喊幾乎穿破了整個天心樓所有人的耳膜，葉開直覺不妙，飛快地向樓下沖去。
路小佳緊跟其後。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幕無法想象的畫面。
紅衣少女還牽着傅紅雪的手，卻如同那塵沙一點點的飄散。
傅紅雪跟瘋了一樣去觸碰那已經虛化透明的少女，可是什麽都抓不住
他哭了。
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哭了。
直到那少女再不知所蹤，傅紅雪眼裏的最後一道光漸漸熄滅，一片死寂。
路小佳嘆息。
真是給他留了個重任啊……
——————————————【真結局】
十九年後。
燕雲，絕塵鎮。
“這裏？”
“昨天得到的消息，阿暖剛到絕塵鎮。”
路小佳看着旁邊的傅紅雪，“如果不是……”
“一定。”
傅紅雪記得清清楚楚，記了整整十九年，比那段仇恨記得還要清楚。
“晚輩玉暖言，小字阿暖。”
紅白衣衫的少女站在他的桌前。
“姑奶奶你慢點！”
“你沒長眼啊！”
“趕着奔喪還是上香啊你！”
絕塵鎮的驿站一片混亂，嘈雜的聲音從裏面傳出來，傅紅雪已經一刻都等不了，他翻身下馬，直奔那破舊的小驿站而去。
然後在門口，看見那騷動的引發者，匆匆忙忙沖出來連頭發都沒規整的紅衣少女。
“傅紅雪！”
她撲過來，不再是過往十五年那一聲聲傅叔叔。
還帶着淚的眼睛裏帶着如同十九年前一般的灼熱光芒。
驿站外的路小佳看着黏黏糊糊的兩個，笑着松了口氣……總算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标記原著內容這樣是不是簡潔明了，我怎麽到最後才想到了QvQ
故事正文結束啦，還會有幾個小番外，原著結束就在天心樓會面之後。
阿暖回去這種事情我不是故意的，但是就是emmm時間駁論吧，如果她不回去的話那之後的世界裏可能就沒有阿暖，也就沒有開始了。
所以就虐一下，真的就一下。
丁白雲……是個更偏激的主，骨灰佐酒，自己毀自己容。
原著的主題，是寬恕，寫在古龍老先生的後記裏。
葉開選擇了寬恕馬空群，馬空群卻永遠寬恕不了自己，将一輩子活在惶惶之中，可是沒有人去過問為了仇恨活了一輩子的傅紅雪該怎麽辦。
可能有寶寶理解不了我是什麽意思。
其實也是個歪理邪說。
白天羽的仇恨吧，确實與傅紅雪無關，但是如果沒有馬空群這個人搞這些事，花白鳳就不會這麽對傅紅雪，四舍五入傅紅雪的一切悲劇來源還是馬空群。
至于為什麽不是丁白雲，因為花白鳳強行灌輸給傅紅雪的仇恨裏沒有丁白雲這個人
阿暖替傅紅雪斬斷了一切，花白鳳的養育之恩，十八年仇恨的折磨都随着馬空群的死亡結束了。至于為什麽不讓傅紅雪親自動手……阿暖想他少背負一點罪孽，至少他們都分攤一點。
如果馬空群不死，那他存在着就等于一直在證明傅紅雪是個倒黴孩子，原著裏馬空群也曾想過自殺，比起失去一切的可悲他正好也寧願死，原著被葉開攔下讓他活在折磨裏，阿暖就直接給他幹掉一了百了。
然後傅紅雪還有她，可以一起走下去。
放一小段原著：
仇恨雖然令他痛苦，但這種痛苦卻是嚴肅的、神聖的。
現在他只覺得自己很可笑，可憐而可笑。他從未可憐過自己，因為無論他的境遇多麽悲慘，至少還能以他的家世為榮。現在他卻連自己的父母究竟是誰都不知道。
所以我說阿暖替他掃清了那份仇恨的後遺症，然後給了他一個新的存在的意義。
在這裏捋一下時間線啊
游戲時間線和原著的時間線不一樣。
我們以968年作為傅紅雪葉開路小佳出生的時間。
然後原著傅紅雪前往邊城的時間是十八歲，我們算作987年夏。
然後故事的結尾是987年冬天
然後走游戲的時間線。
990年葉開和上官小仙那點事結束，建立神刀堂
991臘月初八午時，阿暖出生。
1004年臘月，孟家莊滅門慘案，八荒出世。
1006年春，阿暖決定出門游歷。
1006年夏，阿暖因花白鳳生病返回神刀門，在燕雲出現問題，回到987年夏。
大概就是這樣。
※謝謝“橙橙橙”小可愛的兩個營養液，愛你比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