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從這以後，墨玉常常來閑逛。大白天就在王府裏招搖，日子久了，大家也都見怪不怪了。夏春冬春心裏明白怎麽回事，也不多嘴，當真拿他當半個王妃。

王爺喝醉還是常有的事，不過不再去青樓了。聽說姑娘們哭得梨花帶雨，有甚者思念成疾。

這日宮裏來信，要王爺進宮，說太後想他了。

穿金戴銀的女人坐在镂花的黃梨木高椅上，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椅子是用整塊黃梨木雕的，雕的是四時花鳥，樣子溫馨雅致。複雜的雕花擦得一塵不染，光線從背後透過來，添了一層光暈。

太後要給他說媒。

趙琦指尖摩挲油光發亮的椅子扶手，眼睛盯着茶杯，茶杯瓷胎極薄，釉色均勻，略微透光。茶湯清亮，杯底靜靜躺着幾片銀尖。

“其實孩兒喜歡男人。”

太後面露訝色。

“孩兒有心上人了。”趙琦心想，裝什麽裝，你的人都安排在我王府上，還能不知道麽。

太後神情似在詢問。

“孩兒的身體，母親也知道。”

太後當然知道。當年那不識相的太醫到死也不肯做這種事，她只好另找江湖醫生來。本來停了藥是可以好的，可趙琦對那藥不敏感，她一時蒙了心，貪心不足，下藥太過。

“也罷，你覺得過得好，就好。”太後嘆了口氣。

這話說得傲慢，頗有些威脅的意思。太後嘴唇用鮮紅的胭脂精致描畫，可畢竟年紀大了，嘴唇扁平，擋不住的刻薄。

王爺也不搭腔，裝作聽不出這語氣。

母子間僵持了許久，還是太後先松下了氣。

Advertisement

她妥協也無妨吧。

那一刻，趙琦看見她一下子顯出老态，像個滄桑的母親。

王爺找到他時，墨玉正在花園裏澆花。趙琦一路飛奔回來，氣都沒喘勻。

“墨玉，母後要我成親。”

墨玉一時沒反應過來，半天嘟嘟囔囔地問，成親是什麽。

趙琦解釋了一遍。

墨玉問，和男人成親行不行。

趙琦說不行。

墨玉低着頭好久不說話，趙琦還以為他哭了，怕自己玩笑開過了頭，準備安慰。誰知墨玉再擡頭時，臉上幹幹淨淨，什麽也沒有。

“我雖然是男的，化成女人形也不是不可以，可我現在修為不夠，還得等個一二百年的。”

聽得趙琦哭笑不得，他還想吓唬吓唬墨玉，合着他墨玉根本沒想過自己會和別人成親吶！

“沒事，你假扮成姑娘，我們也能成親！”

墨玉和夏春說了，夏春真的讓人送來好多嫁衣式樣給他挑。

王爺眼睛看向墨玉，滿滿都是溫柔。

“墨玉，在你之前，我從沒想過喜歡男人。可我第一眼見你就喜歡了。”

“嗨，我也沒想到會和你這樣的。本來你醉酒那天之後，我就放棄那種想法了，”墨玉只管低頭看圖樣，眼裏才看不見他的深情，“我第二天聽見夏春和冬春說你不行呢，我還以為是真的。”

趙琦聽得面部扭曲，嘴角抽搐，一把抱起墨玉。

精美的圖紙飛了一地。

小花妖從此記住一個道理，那就是千萬不要随便說一個男人不行。

————————完—————————

王爺新近給墨玉的本體畫了幅像。墨玉說畫的不好，花太招搖，枝條也不夠力氣，哪有牡丹端莊富貴的樣子。但趙琦堅持裱了挂起來，站在跟前洋洋自得。

“墨玉，你多少歲了？”

“唔，我年紀還輕，化形時剛剛五百歲。”

“你天天和我在一起，修為也該漲了不少，”趙琦抱着他看畫，在他耳鬓厮磨，“這才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唉呀，那是葛巾姐姐瞎說的，”墨玉頭也懶得擡，大聲地說，“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吸你陽氣兒吧。做*就只是快樂而已。”

王爺忙捂住他的嘴。旁邊的小丫鬟已經聽見了，嗤嗤地偷笑。

———————真·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