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許宴大概是第一個把工蟲那種醜陋又恐怖的生物畫出花來的人。
賽程進行過半, 觀賽氛圍和重心點已經歪得拉都拉不回來。
【确定過眼神,這是我家太太太姥爺穿過的花大襖。】
【許大神是想讓工蟲們來場激情的服裝秀嗎?哈哈哈哈嗝】
【大佬畫得這麽認真, 我都不好意思笑。】
【今天來得不虧, 至少知道了大佬也有天賦短板, 我平衡了。】
趙越和謝遜急得跳腳, 這種圖形繪制和藝術畫不同, 它的要求中最基本的一點就是真實,用最少的時間記錄下最多的信息點, 可以快速傳遞情報。
其他人畫得不好看但真實, 而且也抓到了幾個信息點。
許宴是第一個把所有信息點一個不落畫完的人, 可如果他就此停手就完美了。
可惜他沒有。
“就知道他會鬧幺蛾子!”謝遜急得嘴角都起了泡, 這些天沒少為許宴的事操心, 結果本人卻這幅德行,真是抽死他的心都有。
“那天晚上的水準難道只是昙花一現?”趙越欲哭無淚, 這分明又回到在花大時的水平啊。
尤利直播間裏,氣氛比現場還要輕松很多,各種評論刷到飛起。
【果然要求戰士畫畫什麽的太變态了,你看把大佬給逼的。】
【這花大襖……突然覺得工蟲變得好親切, 難道這才是大佬真正的目的?】
【太好玩了,許大神還是個寶藏男孩啊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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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軍艦上, 尤利坐在指揮席上, 盯着虛拟屏摸着下巴,也是一腦門問號。
刨除那些花棉襖,許宴畫得圖其實非常好, 無論從用時、技法還是捕捉信息的能力都比其他人好太多,他本人應該也知道這一點,可他為什麽還要畫這些顏色上去?是有什麽特殊含義嗎?
執行長看着虛拟屏,聽着周遭的輿論,眼底浮上笑意。
如果加賽還是比作戰,許宴一定能贏,所以只能比其他的技能。查許宴不擅長畫畫這點非常容易,再通過小手段幹預系統的選擇,只要許宴輸了,他就能名正言順的拒絕錄用,張上将和校長兩邊都不用得罪。
比賽結束,許宴提交作品後伸了個懶腰,好久沒畫畫,過瘾。觀衆無法理解他一臉滿足的表情,紛紛搖頭扼腕。
【大神不哭,一個月後又是一條好漢!】
【雖然很可惜,不過下次好好加油吧。】
【明明得了第一名,卻在這種的比賽上輸了,替他委屈。】
幾乎所有人都覺得他輸定了,這種圖交上去,不管誰審都不會通過。
而接下來執行長做出的決定也完全在他們的意料之內。
被刷下來,許宴當場質問:“我的圖完全符合你設定的要求,為什麽我的分數這麽低?”
執行長心裏冷笑表面莊重威嚴,“你的畫确實抓住了一部分核心要素,但犯了個致命的錯誤,你不該将這些工蟲上色,我不需要這樣的藝術加工,只需要真實重現和捕捉信息點,你連最基本的審題都不會,從這一點上說,我只能給你零分。”
“開什麽玩笑,大藝術家的畫你給零分?”莫名其妙加賽就算了,現在又來這一出,是覺得他好欺負嗎?
其他問題都可以商量,唯獨妨礙他去追媳婦這點上,零容忍,誰不讓他見媳婦,誰就是敵人。
許宴被氣笑了,走近幾步,雙眸微斂,氣場全開。
“到底誰不會審題?你看懂我的畫了嗎?看不懂的話請換一個看得懂的人來評審。”
這句話怼得執行長非常難堪,還沒有哪個學生敢這樣指着他的鼻子說話的。
他臉色青白腳直接調出名單,當着許宴的面給了他一個大大的不通過,并點了提交。
在許宴驚愕的表情下,沉着臉說:“我的專業能力輪不到你來質疑,你已經被失去進入預備役團的資格了,請你下個階段繼續努力。”
場內一片嘩然,面對這種場面,大多數人不敢大聲說話。
開玩笑,那可是執行長,軍校二把手,除了校長就是他,誰敢在他面前造次?相比之下,許宴敢正面剛他,那是真的勇士啊!
好多人竊竊私語。
“大佬好可憐啊。”
“換成是我也接受不了,可真的就是運氣不好吧,哎。”
“其實他不上色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
尤利直播間也是一片唏噓聲。
經過這場比賽,許宴的形象從實力很強的大佬變成了實力很強但畫畫很難看的大佬。
其他人的資格被依次當場公布,有人歡喜有人憂。
等宣讀完成績,比賽正式結束,執行長将他們的成績拿到裁判處公證,以記錄到他們的個人信息裏。
這要說不是黑幕,許宴都不信了,如果成績被公證,那事情就徹底沒轉機了。
他眼神一冷,快步走過去,在執行長走到之前一把攔下他。
“你不能公證,我對你打的成績不服。”
執行長看過來的眼神就差把人戳個窟窿,他指向看臺,對許宴說:“你覺得我針對你?那你不如問問現場觀看的人,看看他們對你的畫打幾分。”
許宴想都沒想就怼了回去,“當然是滿分了!誰的眼光會比你的更差!”
沒想到還有後續,許宴這麽剛!現場膽子大點的開始起哄并吹起了口哨。
【滿分!我給滿分!】
【滿分!滿分!滿分!】
【我們一致同意大佬的看法!】
見一部分開了頭,其他膽小的也跟了上來,執行長權利再大,這麽多人一起,總不能一氣之下把所有人都開除了吧?
起哄的人裏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真心替許宴說話,有些人只是愛起哄,有些人瞎跟風,有些人看執行長不順眼,趁機看他吃癟,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于是現場出現驚奇地一致,執行長氣得臉都綠了。
許宴掃了一圈,理所當然地看過去,“看吧,他們都覺得我畫得最好。”
一聲巨大的鳴笛聲響起,場內鬧哄哄的聲音逐漸消下去。
執行長臉色鐵青,眼神淩厲,“許宴,你要再妨礙比賽進程,我将按軍校的規定,以執行長的名義對你予以處分!”
“處分?”許宴的小火苗蹭蹭蹭地往上漲,“我只是對比賽結果有疑問,怎麽就算妨礙比賽了?”
執行長收回視線,繞過他繼續往裁判的方向走。
許宴氣急了,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沒說清楚你走什麽?”
執行長被一次次的下面子,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他這種地位和身份的人哪能容忍一個毛頭小子撒野,當即就要發作。
謝遜突然從賽場外跑過來,一把将許宴給拉了回來,忙不疊地對執行長鞠躬道歉。
“對不起,學生不懂規矩,請您看在他是新生的份上原諒他這一次。”
許宴正要說話,腳背突然被謝遜狠狠地踩了一腳,痛得他差點跳起來。
執行長的忍耐力已經被磨光,沉着臉要給許宴記過。
巨大的虛拟屏上突然彈出一個窗口,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在屏幕上。
某座豪華別墅內,北溯面前的虛拟屏上正放着直播,當看到許宴畫的圖時,他猛得站起身,蒼老的雙眼中瞳孔猛得一縮,手裏的杯子被他捏成碎片。
尤利直播間,正在等自家愛豆長官下線的粉絲們突然聽到尤利不敢置信的聲音。
“不會吧?!真的假的!”
【咦?柚子竟然還不下線?】
【柚子這是忘記關直播了嗎?】
【發現了什麽?不要吊胃口啊!】
評論區瘋狂地刷了好幾分鐘,畫面裏突然出現了一個特寫鏡頭,上面是許宴畫的畫。
尤利的聲音壓着激動,“同學們,準備筆記本和筆,敲重點了!”
準備退出的學生們立刻豎起耳朵聽尤利上課。
“這可不是工蟲的花棉襖,許宴用不同的顏色把工蟲身上的信息點都标了出來!顏色越深外殼硬度越堅硬,赤紅色是危險區域,實戰時靠近這些部位,被攻擊的話難以反擊,紫色區域是工蟲的盲點……”
接下來十分鐘裏,尤利将許宴标出的每種顏色都分析了一遍,聽得學生們頻頻倒抽冷氣。
“……甚至連致命點都标得精準無誤!我敢說哪怕是作戰經驗豐富的軍官都無法在短時間內畫出這樣的畫來!”
尤利艦隊裏的同僚也被驚到,紛紛過來圍觀。
“一級二級工蟲,致命點不同,各部位外殼硬度,攻擊強弱差別也很大,他畫的這幅示意圖卻把這兩個等級的工蟲方方面面都展示淋漓盡致,簡直是教科書級別!”
随着智能系統傳來提示音,校長北溯出現在巨大的畫面裏。
在場所有人起身敬軍禮。
執行長主動走過去彙報情況,“加賽已經結束,新一批的預備役團成員明後天就能完成信息錄入。”
北溯掃了眼站在謝遜身旁,一臉“我很不爽”的許宴,看向執行長,“你給了許宴什麽成績?”
執行長将剛才對許宴說的話傳達給北溯,并調取許宴的畫到半空中放大。
“他抓取的信息點不錯,可卻把工蟲畫成了這幅模樣,連最基本的真實都保證不了,這是一幅無效的繪圖。”
北溯表情嚴肅,聲音渾厚略冷,“執行長,你真的看懂他的圖了嗎?”
執行長心裏咯噔了一下,這話怎麽和剛才許宴質問他的話這麽像?
觀衆席引來一片騷動,他們紛紛坐回去都等着看事情發展。
謝遜看到校長出現的時候想着事情會不會有轉機,如果校長能親自發話的話,許宴還有一絲機會。
執行長抿了抿唇,盯着許宴的畫看,在得到那樣的提示後他終于看出了其中的蹊跷,心下一驚。
“難道說這是……”
許宴被這執行長搞得一肚子火,看到這裏終于氣順了一點,擡頭看大屏幕,笑了,“還是您有眼光啊。”
北溯低頭,深深地看着他,眼神說不出的複雜,“我再有眼光,你現在也已經被刷了,我不會為你開後門。”
那您老是來幹嘛的?!許宴很無語,“我是被陷害的,那個老頭沒眼光,為什麽要我承擔後果?”
被說成那個老頭的執行長氣得窒息,可在校長面前他卻不敢多說什麽,尤其在看出那些花棉襖真正的意義時,臉上火辣辣地疼。
北溯表情不變,“那是你們之間的事,為什麽要我來善後?”
許宴:“……你是校長啊。”
現場所有人看得雲裏霧裏,盯着許宴的畫,眼睛都看瞎了還是沒看出蹊跷來,也沒人解釋給他們聽。
“去看尤利少将的直播回放!他破解畫中秘密了!”
不知是誰喊了這麽一句,場內紛紛就進入尤利的直播間翻找答案。
然後,現場爆了。
謝遜和趙越等人頂着一腦門問號進直播間,看完後各個目瞪口呆,幾乎不敢相信。
在他們看來馬上要被當成笑柄在校內流傳的“花棉襖”其實才是這張圖中信息點最密集的地方。
就在衆人剛搞清楚狀況的時校長仿佛菜市場讨價還價的對話告一段落。
北溯沉聲說:“我不會去改變執行長的決定,想要進入預備役團你可以下個月繼續努力。”
許宴不服,“不行,我現在就想進去。”媳婦還在等着他呢,別說一個月,一天都等不了。
北溯:“我手頭倒是有另一個團正缺人,你想來麽?”
許宴懷疑,“什麽團?能上前線嗎?”
北溯點頭,“是直屬于我管轄的團,上前線的機會不會比預備役團少,前提是足夠優秀。”
一聽能去前線,許宴勉為其難地答應了,“行叭,既然那邊去不了就只能去你那了。”反正進什麽團不是重點。
熱烈讨論的人群靜默了一瞬,沒反應過來剛才發生了什麽。
……!!!被預備役團拒之門外的許大神,就在他們看回放的短短十多分鐘內竟然被校長親自撿走了?!
那可是校長!那可是中将!直屬于校長的團只有他的親兵團!多少人做夢都想進去,可不是優秀就進得去,每年的名額少得可憐,還要看校長有沒有心情收新人,能進度的概率簡直比中大樂透還低啊!
比起預備役團簡直一個天一地!關鍵許宴入學才一個多月啊啊啊啊!
什麽叫因禍得福,這運氣,堪比錦鯉了!
“不,我覺得這叫機會永遠給有準備的人。”尤利笑。
被自己一口認定沒有能力進入預備役團的人現在竟然被校長親自選走,執行長難堪到了極點,簡直比校長幹預他的決定還讓他下不來臺。
北溯沒打算和許宴閑聊,簡單溝通過後,他現場下發了錄用文件到許宴的個人終端裏,然後就切斷了視訊。
謝遜反應過來,扒着許宴的肩膀,催促他趕緊打開文件看看,等确認過後激動的面色通紅,“老子終于也帶出一個親兵團的了!”
許宴不懂這玩意兒有什麽區別,他只關心一件事,“獅老大,我什麽時候能去前線?”
“別以為我沒發現你給我起的綽號。”謝遜白了他一眼,“你已經進了校長的親兵團,什麽時候上前線校長說得算。”
許宴收起個人終端,一轉頭,執行長還臭着臉沒離開。
他往出口走,和執行長擦身而過的時候笑了笑,“執行長,您有空的時候去進修一下吧,提高提高藝術涵養,下次可別随便給人打零分了,難看的還是自己。”
不等對方回答,許宴快步溜走,他最不擅長吵架了,尤其跟老人家吵,萬一把對方氣出個好歹來可就不好了。
許宴進入親兵團的事立刻成了校內的大新聞。
【校長對誰那麽重視過?我看許大神要起飛了。】
【被校長親自選中的,他是第一人,我酸了!】
【這種結果誰能想到呢,簡直是過山車。】
進入親兵團的意思并不是轉移地點,許宴依然還是住在原來的宿舍,只是平時訓練的戰友換了一批,而且謝遜依然是他的責任教官,負責管理他日常基礎的事務。
宿舍裏,飯桌上趙越激動地和許宴聊着各個兵團的事,金澤戳着米飯,時不時看向許宴,目光很呆滞。
這才不到兩個月,他和許宴之間實力的距離就越來越遠了,他還沒進預備役團,人家已經被進了排名第一的親兵團。
“明天去報道,要和他們好好相處啊。”趙越越來越像老媽子,有着操不完的心。
“知道了,我看起來情商這麽低嗎?”許宴無奈搖頭。
趙越抿了抿唇,心說不是情商的問題,怕就怕你那迷之自信。
第二天,他去了親兵團集合地點報到,意外地沒看到太多人。
教官姓黑,但人挺白的,長相斯文,和謝遜那種暴脾氣完全相反。
他是整個親兵團的總教官,是在役軍官,上校軍銜,聽其他人說他個人能力很出色,軍功早就攢夠,現在只要熬足年份就可以升上少将。
從旁人口中知道,這黑教官已經四十了,在一衆教官中他不算太年輕但也絕對不老,這個年紀升到上校已經足以證明他的優秀。餓
不過許宴一臉疑惑,“升軍銜不是只要軍功夠就行了嗎?還要熬年份?”
“對啊。”
新戰友叫李偉,是個實力很強的beta,從他能進入親兵團就能看出不一般。
“升不同的軍銜需要的年份都不一樣,像上校升少将,只要5年,黑教官已經第四年了,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就能升。”
按剛成年的年紀開始算,哪怕每次都升遷成功,到少将也得45歲。
許宴一臉懵,“可軍部不是有好些年輕的少将嗎?”安然才二十四啊。
李偉看了他一眼,“那些都是天之驕子,當然和別人不一樣了!”
許宴很好奇,“怎麽個不一樣法?潛規則?”
李偉噗嗤一聲笑了,清了清嗓子說:“你果然跟傳聞的一樣有趣。咱軍部規矩特別多,但實力才是最本質的,在絕對實力面前,一切規矩皆可破。”
許宴越聽越感興趣,“也就是說如果一個人在規定年齡前就做了少将,就表示他的實力非常強咯?”
“當然了!就像尤利少将,他今年才三十三歲,三年前就提到少将軍銜了,還有像禿鷹、章遠……
還有我最崇拜的安然少将,他今年才二十四!兩年前被破格提到少将,是帝國最年輕的少将!想想我二是二歲的時候還只是個士兵,他已經是戰功赫赫的少将了,實在難以想象他的實力有多強!”
許宴:“……!!!”媳婦這麽厲害?!
在親兵團熟悉了兩天,這裏的訓練節奏明顯比精英班更快,強度更大,還有一部分精英班不會教到的實戰技巧和課程,像是軍官的自我修養、如何管好下屬等。
很明顯,這裏是以培養優秀的軍官作為前提的,和精英班和普通班有着本質差別。
第三天的時候許宴見到了校長,他穿着一身軍裝,走路帶風,完全看不出是已經退休多年的老人。
北溯聽完黑白的彙報後,視線在人群中掃過,在許宴身上停留了兩秒。
“仙女座爆發蟲潮,我想你們已經知道了,接下來會将你們分成幾組分別到各個軍團去支援,除了支援外最重要的是希望你們把握機會多學多看,從實際戰場中積累經驗。”
黑白整理好名單後,逐個報名字分配支援的軍團。
許宴心裏砰砰直跳,從沒有什麽時候比現在更緊張,他心裏默念着安然和榮耀軍團的名字。
“李偉,支援榮耀軍團,負責物資輸送。”
聽到榮耀軍團四個字,許宴的心猛得一揪,恨不得自己改名叫李偉。
“許宴,支援天狼軍團,負責信息收集。”
天、天狼軍團是什麽鬼?!許宴舉起手想請求換個地方。
他還沒開口,一旁觀察他的北溯先發話了。
“讓許宴去榮耀軍團吧。”
許宴:“……!!!”心跳提到了一百邁,即将起飛。
黑白從名單中擡起頭,看着北溯不解地問:“您有給他什麽特別的安排嗎?”
北溯背着手,“有人托我把他送過去。”
許宴一怔,眼前立刻浮現出安然的臉來。
迫切想要見面的人,看來不止他一個啊。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沒睡好,一晚上都在打瞌睡,思路都打結了,明天照常晚9點更。
小花和小辣下章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