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命令
現在正逢下班放學的高峰期，M記前面人來人往的，不過因為天氣不算太好，店裏的人沒有平時那麽多。
三個人坐在店裏靠窗的位置，克麗絲不停地提醒黑子吃慢一點，畢竟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并不好。
黑子不停地說着謝謝，然後小口小口地喝着草莓牛奶，因為他要是喝了快一點點，克麗絲就會緊急叫停。
“克麗絲小姐，我好歹是一個男子漢，沒有那麽脆弱的。”
“不行。”克麗絲想也沒想就拒絕了，她微微偷瞄了一眼旁邊的赤司征十郎，然後把一個撕了包裝紙的漢堡遞給黑子，“黑子君，要吃嗎？”
果然赤司拿漢堡的手頓了一下，之後才咬下去。
“又是同樣的表情。”克麗絲意味深長地看了赤司征十郎一眼。
黑子看着手裏的漢堡，咬不下去，他放了下來，看着赤司征十郎，一臉的鄭重其事：“現在赤司君可以告訴我理由了嗎？”
赤司也放下了手中的食物，看着黑子：“理由的話，我想黃濑和青峰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我不懂。”
“是真的不懂嗎？”赤司漸漸有了逼問的語氣。
黑子也毫不退讓：“我是真的不懂他們變成這樣的原因。”
赤司喝了口咖啡，然後放下：“黃濑他應該和你說過了，他的腳已經不适合再打球了吧？”
“即使這樣，我相信黃濑君他肯定不會願意就這麽結束自己的籃球生涯，因為黃濑君是那麽愛着籃球。”
“那麽愛着籃球嗎？”赤司搖了搖手中的咖啡，“可是，對于黃濑來說，未來不只一個，喜歡的東西也不會只有籃球的，黃濑他還是一個極受歡迎的模特，依照他現在的狀态和積累下來的人氣，再幾年他會在模特界取得了不起的成就的。”
“就算是這樣，這跟黃濑君治療他的腳，繼續尋找能站在球場上的希望并不沖突。”
“黑子希望在哪呢。”
黑子用手抓了一下杯子：“總會有那麽一個醫生可以幫黃濑君治好的……”
“那麽，黑子你幫黃濑找一個可以給予他希望的醫生吧？”
赤司逼視黑子，不給他任何退路，亦沒有前進的路。
“我……”
“找不到的吧。”
赤司一針見血紮得黑子說不出話來。
黑子的手越抓越緊，聲音染上了點哭腔：“可是，我不想看見那麽痛苦的黃濑君，如果大家一起幫忙的話，慢慢治療的話，我相信黃濑君一定可以回到球場的，就這麽放棄籃球，黃濑君一定很痛苦，他也不應該……”
“黑子你不是黃濑人生的評判人。”赤司打斷黑子的話，這一句卻是真的傷人，“對于黃濑來說，放棄什麽，堅持什麽，什麽是痛苦，只有他才是最清楚的，黑子你有什麽立場說怎樣是對黃濑好，怎樣又是不好呢？又怎能判斷他到底是不是痛苦呢？”
赤司的話，黑子完全沒辦法反駁，是的，之前佐佐木美玲的質問和黃濑的決絕每一樣都在說明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自己才是讓黃濑君痛苦的那個人，這件事情早就知道了啊。
黑子突然覺得呼吸一緊，是誰扼住了自己的喉嚨，在因為黃濑君的事情完全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是青峰君給了自己希望，可是現在這個給了自己希望的人卻用一拳把自己徹底打回了原形，無所遁形。
克麗絲看着陷入絕望中的黑子，很心疼：“我不覺得黑子君你的想法是錯誤的，事實上，我問過我在綜合第一醫院的舅舅，他看過黃濑涼太的病歷，并不是毫無辦法，只要這一段時間，對他的腳進行切入性的凍療，再結合相對應的複健療法，甚至不用動手術，是有好轉的可能的。”
“是真的嗎，克麗絲小姐？”
泯去了絕望，消失的希望光芒又一點一點在他眼中凝聚起來。
“嗯。”克麗絲重重地點頭，然後對他展露出笑容，“你還記得我說過要給你驚喜的嗎？本來想當着黃濑涼太的面說的，沒想到現在是這樣的情形。”
“走，我們現在就去找黃濑君。”黑子顯得很激動，抓了克麗絲的手就準備往外走。
“可是，這樣的可能性極小，對嗎？”赤司轉着手中的杯子，毫不留情地把希望碾碎，“一段時間是多長，如果過了那一段時間以後，沒有一點好轉，你又要讓黃濑怎樣接受那樣的結果呢？”
“可是也遠比沒有希望好啊，既然已經有了方法，為什麽不去試試呢？黃濑涼太他自己也想繼續打球的吧？”
克麗絲真想好好問問這些人腦袋裏裝的都是什麽。
“所以好轉的概率是多少呢？”
“那也得我舅舅看過以後才知道啊。”
“所以你也不知道結果不是嗎？”
“結果是要靠人努力才有的，什麽都不做，是不會有任何事情發生的。”
“你說得倒是輕巧啊。”
“哈？”
克麗絲一陣火大。
“你所謂的努力并不是那麽輕巧的東西，黃濑他，現在的狀态，如果想要徹底治好他的腳的話，很多事情都不能做了，不是嗎？”
“他現在的樣子也做不了什麽吧？”
“克麗絲小姐，你這話……”
黑子拉拉克麗絲的衣服，示意她說話有點直了。
“不是嗎？”
“不是。”
赤司這個否定的回答讓克麗絲和黑子都很驚訝。
“哦，是嗎？”克麗絲冷笑一聲，“我倒是不知道一個腳受傷的還能做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
克麗絲越說越生氣，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本來她就和那個黃濑涼太不熟，況且本人也不在場，她這麽說也傷不了誰。
“克麗絲小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才這麽說的，但是作為黃濑君的朋友，我還是覺得你這話不太合适。”
克麗絲激動地站起來，生氣地用手指着赤司征十郎：“那也要這些人把你當朋友才行啊。”
黑子手握着拳，頭低了下去：“即使這樣，我也沒有辦法對黃濑君置之不理。”
“呵。”克麗絲覺得有點搞笑。
赤司的嘴角彎起一個別人看不見的弧度，喝了口咖啡，味道似乎比剛才甜了一點好幾分。
“赤司君，克麗絲小姐剛剛的話可能有點過激了，但是，對黃濑君來說，能夠回到籃球場上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嗎？”
“不，現在的黃濑大部分的時間都花在了他的模特事業上，失去了籃球，他的人生還在繼續，如果去治療的話，必定會影響到現在他的一些拍攝任務，如果最後他的腳沒有治好，而模特的事業因此卻受到了阻撓，這樣的代價，黃濑他付不起，還是說，黑子你要為此負責呢？”
黑子猛然擡頭看着赤司說不出話來，他說不出話來。
赤司這話很重，克麗絲很看着赤司征十郎，只覺得這個人的心計實在是太重了。
對于傷害奇跡的世代的事情，哪怕只有一絲的可能性，黑子也是不會去做的。
黑子已經完全的沉默了。
“好，那先不說黃濑，青峰大輝呢？為什麽他的态度突然出現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赤司又喝了一口咖啡，放下：“青峰只是做出了有利于自己的選擇罷了。”
克麗絲皺眉：“什麽意思？”
“青峰有着我們幾個人當中最高的籃球天賦，可是自從被黑子你打敗以後，青峰他心裏某個地方又開始依賴某些東西了，所以他必須舍棄那些，才能更上一個層次。”
“這是什麽鬼邏輯？他要在籃球上更厲害，跟對黑子君的态度有什麽關系？”
“你還不明白嗎？青峰要舍棄的依賴，就是黑子。”
“你，你說什麽？”
克麗絲以為自己聽錯了。
而一旁的黑子則是陷于極度的震驚之中。
“從中學時代起，青峰是作為黑子的光而存在的，雖然表面上來看，是黑子離不開青峰，可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正因為黑子在，青峰才能更厲害。”
“那不是很好嗎？”
“好？”
“對啊，黑子君和青峰大輝又不是不能在一個team裏打球，雖然現在是對手，可是不代表将來不可能成為隊友啊。”
赤司沉默了片刻，和黑子成為隊友嗎？
這就是他們幾個心中一直所期待的東西吧，所以才要把這種希冀扼殺在萌芽狀态，要把所有會影響到他的未來的障礙統統排除掉。
“但是這還是不能改變黑子不在青峰身邊，青峰就會變弱的事實，青峰要的是絕對的實力，他應該是憑借自己在籃球上獨霸。”
“赤司君，我不能認同，籃球不是個人秀，而是要靠團隊的，這一點，我相信青峰君肯定已經明白了。”
“可是自身的實力部分跟團隊沒有關系吧，黑子？青峰他要的是絕對的實力，不會因為失去任何人而使自己變弱。”
“這是個人主義。”克麗絲生氣。
“在籃球上絕對的實力的強者才有話語權，才能真正在一個team遇到絕境的時候逆轉整個比賽，所謂的team的王牌就應該是整個賽場最厲害的存在，所以青峰是不能容許自己存在弱點的，所以黑子你，必須離開！”
克麗絲咬着唇，還想替黑子辯解什麽，黑子卻抓着她的手，對她搖頭。
“我，是障礙吧？”
黑子苦笑了一下，自己到底在幹嘛嗎？不知道啊。
看着黑子放在克麗絲手上的手，赤司的表情變得陰沉起來，本來他就沒有就此罷休的意思，現在語言愈加地犀利了：“是這樣的，黑子，你是他們倆的障礙，會影響到他們的未來，當然，你對我，也是障礙，所以，以後你不要再出現在我們面前了，如果不能避免見面的話，也請你有多遠走多遠，不要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
赤司赤色的雙瞳中射出寒光，這個人威嚴不容抗拒，這不是對黑子的請求，而是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