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縷光
傍晚的溫泉,水面反射着遠處夕陽的餘晖,喜歡的……或者說是有好感的人正在面前,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你看。
怎麽看都是一幅唯美的畫面。
前提是這畫面裏……旁邊至少不要有一只虎視眈眈盯着你的狐之助。
锖兔:“小狐貍的眼神好可怕。”
富岡義勇看過來,無聲的伸出手,從後面拎着狐之助的脖子,給它放進了水裏。
光永和輝倒是不怕狐之助被淹死,只是有些受到了驚吓——不如說差點兒又對着富岡義勇生氣了。
不過此刻重要的,還是眼前的锖兔。
光永和輝笑着攬住锖兔的肩膀,入手處一片光滑細膩的感覺,沒想象中那麽粗糙,這讓他感到有點兒驚訝,反而探頭去看。
大概是因為這塊沒有傷口吧,他又退了回去,“沒關系,它不至于撓你。”這是在說狐之助。
锖兔本來想回答,可是他又看到了旁邊山姥切國廣的眼神。也是那種帶着一絲微妙的嫌棄并且還有點兒戒備的眼神。
和狐之助的眼神很像。
注意到锖兔的眼神,富岡義勇順着水過去,擋在了山姥切國廣去看锖兔的視線的必經之路上。
山姥切國廣:“……”他有些委屈的探頭去看向審神者。
而他的審神者光永和輝呢?他看到了一出好戲,現在正笑得攬着锖兔肩膀的手臂都一抖一抖的。
雖然很不厚道,但是他們之間的修羅場已經跨越了種族。
狐之助:高仿狐貍式神,山姥切國廣:刀劍,锖兔和富岡義勇:人類。
他最開始無聲的笑,後來看到狐之助從水裏鑽出來,又恰巧看到了山姥切國廣委屈巴巴探出的頭,終于放肆的笑出了聲。
锖兔本來還處于那種微妙氛圍的中間,結果被笑着的光永和輝摟着一起帶着顫抖起來,終于也還是忍不住笑了。
然後他迎上了富岡義勇疑惑的眼神。
笑聲戛然而止。
光永和輝也疑惑的看過去,又順着锖兔的視線看到了富岡義勇的眼神,結果他也笑不出來了。
行吧。他嘆了口氣,在锖兔的耳邊小聲說:“富岡義勇的眼神……真的是利器,光看他的眼睛就能讓人莫名其妙的生氣。”
锖兔苦笑着說:“我盡力了。”
“太過分了……一次拐走審神者大人不說,第二次還想拐走審神者大人……”小狐貍浮在水面上,嘴一半在水中一半在外面,說的話經過水面的加密,已經讓锖兔聽不懂了。
光永和輝卻是聽懂了。
想到刀劍男士的耳力,他看向了山姥切國廣,果然……也是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原來如此。’光永和輝沉默着垂下眼皮,仔細想想,其實這樣也不錯,自己也不是沒有好感,那……稍微試一下吧。
但……不行啊,鬼未滅,鬼王未除,他怎麽好意思去耽誤別人呢?
于是本來想說的話語,最後又被光永和輝壓了回去。
說到底,把沒有想好或者确定的想法說給別人聽,本來也不是什麽好的行為吧。
是不好的行為呢。
光永和輝收回了手,和锖兔之間又有了距離。既然在一開始就沒有那種可能,沒有必要說出來徒增煩惱。
反正他也需要時間想清楚。
對上锖兔疑惑的眼神,他搖搖頭,什麽也沒說,也什麽都不想說,裹着浴巾就要出溫泉。
他的行為明顯讓另外幾個人覺得很奇怪,山姥切國廣下意識的就跟着要出去,狐之助也蹦跶蹦跶跳上了石頭上去了。
锖兔似乎也下意識的要跟上,只有富岡義勇對此無感,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大家反應這麽大,不就是溫泉泡夠了出去了嗎?所以也只有富岡義勇在原地沒有動。
注意到山姥切國廣和锖兔的動作,光永和輝稍擡起了手,示意他們不用跟上來,“你們繼續吧,我不想泡了。”
他只是撈起了狐之助,帶着自己的盆裝上狐之助一起走了。
他的笑容與往常看起來好像并沒有什麽不一樣,只是眼神仿佛有一點兒哀傷,可是那種情緒一閃而過,讓別人抓不住,讓人覺得是自己的錯覺。
可是他在短發遮掩下的眉毛有一點兒下撇。
锖兔想了一下,到了還是沒有追上去,他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直接說出口的,就算他意識到了光永和輝的不對勁兒……等晚上再去找他好了。
大家都成為柱了,現在也算是立業了,自己也與他比肩了……
锖兔自顧自的悄悄在水下握緊了拳頭。
*
只有狐之助自己被撈走了,就連同一時間下水的山姥切國廣都被命令不要跟上來,審神者大人是有什麽事情嗎?
狐之助搖搖尾巴,本來蓬松的大尾巴現在只有可憐的一條,它身上的皮毛就更不用說了,看起來沒有以往那麽可愛。
所以此刻的它就算是賣萌也沒有用的,那可是‘鐵石心腸’的光永和輝呢。
光永和輝低頭看路的時候,也在看狐之助,“你剛才說的話什麽意思?”
銀灰色的眼睛在傍晚顯得格外的剔透,過于美麗的容貌讓小狐貍也不禁花了眼,它傻乎乎的愣住了。
于是他就又問了一次。
這時候,狐之助才意識到光永和輝聽懂了它說的話,它整只狐貍的毛都炸了起來——盡管它身上還很濕,不過這樣也能看出來它身形的變化。
狐之助:“……您、您說什麽啊……”
光永和輝只是微笑,沒有說話,腳下停住了步子,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狐之助。
他的眼睛裏的情緒就足夠說明一切,所以他不需要說話。
狐之助也說不上那雙眼睛裏到底都有些什麽情緒,但是它能看出來一部分,那裏面好像有着期待、失落,還有悵然……?
狐之助畢竟不是人,它只是個仿真的式神,所以它根本認不全光永和輝眼中的情緒。
但這些認出來的情緒就足以讓它認識到,其實一直笑着的審神者大人也是希望有人陪着的啊。
它蹲坐下來,尾巴習慣性的圈在了身前,對于這只小狐貍來說其實算得上是正襟危坐了。它細聲細氣的說,“審神者大人以後會和锖兔大人在一起的。”
光永和輝其實也沒有真的要和锖兔在一起的意思,應該說是沒有一定要和锖兔在一起,但是既然未來的自己那麽選擇了,锖兔就肯定有不同于別人的出色之處。
知道未來有人陪着一起走,就很讓人開心了。
他垂下眼眸,沒有追問狐之助他們到底怎麽在一起的,或者說是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未來的光永和輝活下來了,不代表現在的他會在這一次輪回中活下來。他會走到一個未來的光永和輝沒有走到的、新的未來。
*
不會在殺掉鬼王之前和別人有除了公事以外的交集了……
光永和輝是抱着這樣的想法入睡的。
本來是這樣的……可是萬萬沒想到故事中的另一個主人公居然在當天晚上來找他了。
他好像在房間外面猶豫了很久。
因為光永和輝看到了他的身影,就在房間外面徘徊。
本來光永和輝是淺眠的,更別說锖兔雖然沒有惡意,但在外面一直有人走來走去,常年與鬼作戰的光永和輝怎麽想都不可能安然入睡吧。
就算入睡,也會陡然驚醒。
光永和輝躺在床上,感受着床的柔軟和被子的溫暖,安靜到他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好像還能聽見門外锖兔咚咚作響的心跳聲。
但那是錯覺,他知道的。這個距離,就算夜裏再安靜,锖兔的心跳聲再大,他也是聽不到的。
他聽到的是自己咚咚作響的心跳。
一下一下,沉穩而有力的跳動着。
也許是锖兔也意識到了自己的行為給人造成了困擾,在又過了一會兒之後,他終于伸出手輕輕的扣上門扉,“和輝,睡了嗎?”
聲音被刻意壓低,有些缱绻的意味,讓沒有抵抗力的人聽着耳朵都感覺到了酥麻。
光永和輝沉默着從床上坐起來,終于不能裝作自己不知情的樣子。
畢竟對于他們柱來說,只要一動彈,外面就能聽到或者說感覺到了裏面的人有了動作。
他掀開被子,也沒有管地上的鞋,赤着腳披上了金色的羽織外套。有一段時間未曾修剪過的頭發有些長了,腦後的發尾已經觸及到了肩膀,鬓邊的軟發也已經超過臉頰。
拉開拉門,呈現在锖兔面前的就是美人還沒睡醒就連衣服也沒有穿好的畫面。
光永和輝斜倚在門側,全身都是放松的狀态。金色的軟發随着他歪頭的動作虛搭在臉上,整個人看起來很慵懶。
像是小憩後蘇醒的貓一般,它會用朦胧的眼神盯着你……哦,锖兔在看到了光永和輝的眼睛之後,完全不覺得自己想的有哪裏正确。
這怎麽看都不是小憩後的朦胧眼神吧?
看上去反而清醒的可怕……
锖兔笑了笑,還是回到了最開始的目的,“我有話想對你說。”
“……在這三更半夜?”光永和輝的話語聲音很小,幾乎就是嗫嚅般說出來的,他又放大音量,清了一下許久未曾說話也未曾有水滋潤過而有些沙啞的嗓子,“進來吧。”
他側身稍微讓開了進屋的地方,然後拉上了門。
“怎麽說?”
這屋子裏實在是太過簡潔,實在是沒有什麽個人風格強烈的地方,就比如這裏,只有一張床,一個書桌,和一個凳子。
不過這屬于客房,這樣也是理所應當的。
但锖兔卻有些不知道坐在哪裏,或者是幹脆站着說話。跪坐在榻榻米上似乎也符合禮儀……
*
光永和輝輕輕的嘆了口氣,這口氣嘆的似乎除了他,就沒有人知曉。
“坐吧,椅子,或者床,哪裏都行。”
作者有話要說:呼……心理輔導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