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的語氣太過于理所應當，陳然的表情頓了頓，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麽。
因為現在是上課時間，她說話的聲音很小，還側過身體故意往他的位置這邊靠了靠，兇巴巴的。好像是被一只惹急了的小貓。
又奶又可愛。
按着陳然的性格，如果有人這樣跟自己說話，那他一般也是廢話不多說，上去就開打的。
陳然垂眸，少女睫毛彎而翹，因為靠的近，更能清晰的看見她通透的皮膚，白嫩的像是天邊的棉花糖一樣。
她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襯衫，黑色百褶裙。
……
他收回視線，眼神可見的倉皇，不能再看了。
溫朵等着他的訓斥，結果等了半天，陳然只是側過頭，一句話都沒給她說。像是一圈打在了棉花上，她有些喪氣。
狠狠瞪了他一眼，她翻開新領的課本，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下課鈴聲響起，教室裏不過片刻就喧鬧起來，除了後排的位置。如果陳然想要出去的話，就必須越過溫朵。
可是她這會兒倒是靠在牆壁上，雙手交叉放在身前，亮着一雙眼睛看着他，那眼神好像在說：想出去啊，求我。
溫朵也是注意到他的意圖，才有這個想法的。此時兩人沉默的對峙，倒有一種誰先開口誰是傻逼的意味。
陳然個字很高，站起來，溫朵只能仰着下巴，才能讓自己的氣勢不輸于他。
他的眼睑很窄，微微皺眉便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
“我要出去。”他語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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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朵笑了，“好啊，那還讓不讓我換座位了？”
陳然表情還是很淡，除了一點不耐煩之外，再看不出其他任何多餘的表情。他好像是在沉思，思索着怎麽讓這個麻煩的新同桌讓位置。
後門那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堵了一群人，頭伸着往這邊看。
見狀立刻揚聲，笑嘻嘻的，“然哥，能不能行啊，大家都在等着你呢~”
在課間唯一能讓他們這些學校消遣的一件事，就是躲在走廊裏或者廁所中抽煙。這個學校不像那些大城市的學校，管理的并不嚴，如果被老師看見會訓斥一番，但是沒看見就沒看見罷，哪個學校還沒幾個刺頭學生呢。
而陳然就是刺頭中的刺頭。
幾乎是可見間，溫朵感覺到他周身的氣場就變了，她對上那雙眼眸，內心罕見的湧上了一種叫做後悔的東西。
“既然他們在等你，那你快去吧。”她語氣有些弱，側開身子給他騰出位置。男人在外嘛，還是面子比較重要。
溫朵不怕別人看自己的笑話，但是換成陳然，就不行了。
陳然原本想說的話堵在喉嚨裏，也不明白她為什麽就轉變了态度。
在走出教室的時候，他無意的回頭，從她的側臉上看到了一種懊惱的情緒。
就學校這麽大一個地方，總能讓他們找到一些躲藏的地方。頂層天臺的出口，因為環境幽暗，平時甚少有人來。
一群人或靠牆或站，嘴裏叼着煙，眼神有意無意的往坐在最高臺階上的陳然。終于有人忍不住了，
“然哥，你那新來的同桌，長的很漂亮啊~”
陳然聞言微微擡眸向他看過去，青色的煙霧遮擋了他的眼睛，黑色的碎發落在額前，整個人冷漠又淡然。
“你別這樣說。我然哥是什麽樣的人，本校和外校的校花都看不上，就新來的轉學生？”另外一個男聲道，雖然說到最後，他自己都有些底氣不足。
那不過是匆匆一瞥，那少女的樣子都已經深深的落在心裏。
怎麽說呢，校花是漂亮，可是跟那位轉學生一比，立刻就被比了下去。溫朵從小的生活環境造就了她整個人的氣質都高貴。
明明都是這個歲數的女生，可是她看起來就是不一樣。
就是在人群中，最能吸引人的一種。把她形容成為天鵝都不為過。
他說完，周圍靜悄悄的，沒人附和他的話，顯然也覺得他說的話有失偏頗。
忽明忽暗的光，消失在陳然的指尖，他站了起來。
黑色的短袖穿在身上寬寬大大，小臂胳膊肌肉線條流暢，他一動，大家都噤聲了。
掃了最後說話的男生一眼，他嗤笑了聲，懂個屁。
回到教室，已經過了上課時間，陳然從敞開的後門進去，絲毫沒有把正在講課的老師放在眼裏。
溫朵緊貼着桌子，身後為他讓了位置。
先是聞到了他身上的煙味，濃烈又嗆人。溫朵皺了皺鼻子，吐出一個字，“臭。”
換來陳然的冷眼。
可是她現在并不怕他，他冷眼她就笑嘻嘻，對着那張臉打也不是罵也不是，陳然覺得憋屈極了。
“受不了就換座位。”他還是冷冰冰的話。
溫朵坐的端端正正，回他一句，“我偏不。”
說着話，她那雙細腿還在空中晃悠幾下，顯得惬意極了。陳然只覺得眼皮跳的快，他換了語氣，想跟她講道理。
“那你為什麽要跟坐當同桌？”
喜歡自己？陳然搖搖頭，這個說法他自己都不信。她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這樣的人啊，适合活在陽光下，長在花園裏。
而自己就是泥沼裏一根肮髒的不起眼的小草。
溫朵把自己的腦袋藏在書後，擋去老師的目光，她低着頭看着陳然，低聲：“因為喜歡你啊~”
她絲毫沒有猶豫的就說出了這句話，說完之後還緊盯着陳然，想看看他的反應。
誰知陳然只是笑了下，可是那種笑意卻帶着涼意，甚至語氣都很漠然：“是麽。”
溫朵‘恩’了一聲。她就是喜歡他。
陳然不再看她，靠着旁邊的牆壁，整個人更加沉默了。
溫朵小心翼翼的看他，在心裏想是不是自己太着急了。畢竟跟陳然剛剛成為同桌，自己就說這樣的話，太不矜持。
她後知後覺，可惜陳然已經完全無視了她。
講臺上，任課老師用教鞭敲了敲桌子，敞亮的聲音在教室響起，“上周的卷子大家都做完了嗎？下課課代表收一下，這都高三了都收收心，最後一年了，高考完你們想怎麽玩怎麽玩沒人管……”
那老師在上邊講，溫朵注意到前桌的男生飛快的往後看了眼，那目光是看向陳然的，只是表情卻有些猶豫。
“你要找他嗎？”冷不防溫朵小聲問出來，那男生看見她，眼神閃躲，開始臉紅。
也故意壓低了聲音，戰戰兢兢，“我。我找陳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已經臉紅的能滴出血來。
溫朵‘噢’了一聲，看向陳然。
“怎麽了。”陳然沒管她，兀自看向前排。那老師說完之後下課鈴聲也正好響起。
“陳然，我的卷子已經寫完了，你要看嗎？”他小心的問了一句。
陳然皺眉，老師講的話他也聽到了，“不寫。”
那男生頓了頓，又補充道：“但是這個卷子不寫的話，是會被叫家長的。”
他說完之後更加小心翼翼的看着他。
溫朵發現陳然的表情有些變化，特別是聽到‘叫家長’這三個字的時候。
片刻，他伸手，“卷子給我。”
那男生慌不疊的遞過來幾張卷子，除了寫滿答案的那一份之外，還有幾張空卷子。他身為陳然的前桌，一般卷子到他這裏之後就傳不下去，陳然不會要，他就自己保存了下來。
還有一點就是，天然的地理位置優勢，陳然抄的都是他的作業。
接過卷子，陳然又從前排借了支筆。斂下眉眼，他整個人看上去倒是溫和了不少。
那男生剛轉過身，餘光就看到溫朵眼巴巴的看着他，下意識的，他立刻道：“我沒有卷子了。”
他的眼神似害怕似忐忑，想看溫朵，又不敢太直接的看。
主要是這個新來的轉學生長得太漂亮了，昨天晚上宿舍熄燈之後，男生宿舍裏都說的是她。
“我長的醜嗎？”溫朵忽然問了一句。
那男生的表情太複雜，讓她看不明白。
“不是，當然不是。”那男生擺着手急着證明，臉色都因為着急而變白。
溫朵眨了眨眼睛，沒說話。
“你、你很好看。”他急急忙忙補充了一句，讓溫朵笑開了花，
“那你以後你的作業也借我我看看吧。”
溫朵知道自己成績不好，可也并不為此感覺到丢人。家裏的錢夠她花幾輩子了，學歷什麽的對于他們家來說根本不重要。
前排男生低着頭不敢看她，卻點着頭。
這時，旁邊卻傳來一聲嗤笑。
不大不小，足以讓兩個人都聽清楚。
溫朵側目，明明這個人是在抄卷子，可是卻扯着唇角，要笑不笑。
那男生也是偷偷看了眼陳然，那種冷意讓他急忙轉過頭，閉上了嘴巴。
顯然，剛剛那聲笑，是在笑她。
“陳同學。”溫朵叫他，故意湊到他面前，“你是不是吃醋了？”
她眨巴着眼睛，笑意吟吟。
她在故意逗他。
陳然放下筆，眼睛從試卷上離開。落在她臉上。
這一刻，他好像是被她惹惱了，圓珠筆吧嗒一聲丢在在桌子上，他側過身子，胳膊肘撐在桌子上，探身。
那雙眼眸裏好像是湧入了萬千星河、
“如果我說是呢？”
溫朵怔住，眼睛眨都不帶眨的。她嘴唇嗫喏了兩下，準備說話。
卻見那滿眼的星河瞬間被冰雪覆蓋，他眼神變冷，牽起唇角，一臉不耐，
“嘁，你怎麽這麽自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