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風遙音授課的方式中規中矩, 基本沒有課堂互動,有人提問會适時解答, 但絕不多說, 很有種“拿多少錢辦多少事”的風範。

唐依感覺到她的目光頻繁落在自己身上,那種程度已經到了, 除非唐依完全沒知覺,否則就不可能感覺不到的地步。

還是沒有消除掉執念嗎?

唐依垂着腦袋,徒勞無功地嘗試降低存在感, 額頭幾乎要抵到書本上。

祁沉星的手指不聲不響地按過來,正正橫在唐依腦袋前,阻止她和書本親密接觸。

唐依一時不察,額頭就這麽撞上去,碰到了男主溫熱的手指。

“……”

唐依飛快直起身, 眼角餘光從祁沉星臉上劃過, 囧囧地道:“抱歉。”

“專心些。”

祁沉星提醒她, 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嗓音沉沉, “你很在意風遙音?”

唐依被點醒了。

她才揚言要刻苦努力,被多看兩眼就遭不住, 這樣不行。

“不。”

唐依目光炯炯地直視“講臺”, 心裏建設完畢,“我最在意的只有學習!”

祁沉星神色淡淡,順手替她翻了一頁, 而後從容不迫地收回,沒再說什麽。

授課結束,唐依步伐剛邁開,風遙音喊住她:“唐師妹,可否耽誤你一些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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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依有些詫異,還是點頭:“可以。”

祁沉星停下腳步,目送着風遙音領着唐依往別處走。

路人乙湊到祁沉星身邊:“祁師弟,要不要跟上去?”

祁沉星:“為何?”

路人乙擠眉弄眼:“你跟上去,我們就有理由跟在後面圍觀了。”

一群人投來了想吃瓜的嗷嗷待哺的期待目光。

風遙音只說了找唐依,還把人帶走,這肯定是不能跟上去。但聯系昨天的切磋事件,要是祁沉星因為放不下心跟上去,那他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過去了。

祁沉星稍作沉默,道:“不妥。”

風遙音若真要出手,不會在此地,也不會用這種方法叫走唐依,所以唐依是安全的。

祁沉星心中卻難掩不快:風遙音對唐依的關注莫名殷切,一節基礎藥學,風遙音的視線總在幹擾唐依,昨日分明還不至此,必定是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緣故。

他不喜唐依被他人這樣觊觎,無論男女。

另一邊。

唐依跟着風遙音走到僻靜處,站了好一會兒,風遙音都沒說話,只凝眉作沉思狀。

“風師姐……?請問,你找我過來是有什麽事呢?”

風遙音朝她微笑,态度和善:“無事,你陪我站一會兒。”

唐依腦袋上挂着一個大問號。

就這麽僵持着沉默站了數分鐘,風遙音還是那副仿佛在思考什麽的樣子,唐依又問:“風師姐,我能請問這是為什麽嗎?”

風遙音看她,目光在她身上逡巡:“你的味道有些特別。”

“??”

如果風遙音不是同性,唐依覺得這句發言都可以列進“霸總語錄”,成為撩妹翻車的一大助力。

……這話也太詭異太油膩了吧。

唐依進一步确認:“我身上的氣味?”

“是。”

風遙音見她神色糾結又疑惑,自己反倒松懈了,沒了那樣沉思的表情,大大方方地一拱手,“唐師妹現在可以自行離去了。”

唐·莫名其妙·依:“……好的。”

回去路上,唐依擡手嗅了嗅,沒聞出自己身上有什麽特殊的氣味——還是說這東西只能別人聞出來,自己聞不到?

沒走幾步,看見了祁沉星。

他似乎是特意等在這裏,視線很快鎖定了唐依:“師妹。”

“祁師兄!”

唐依每次喊他都帶着一股振奮——說白了就是站在全世界最牛逼男主身邊的底氣,是金手指帶來的信心滿滿。

她走進了,問:“你覺得我身上有什麽特殊的氣味嗎?”

有那麽一瞬間,祁沉星确實想岔了。

他的理智發揮了作用,不僅維持了他表面的平靜,還讓他及時開口:“氣味?”

唐依單純,反問一句話就能将事情和盤托出。

“風師姐喊我過去,什麽也沒說,就說我身上的味道有點特殊,但我聞不到我身上有什麽特別的味道。”

祁沉星蹙了蹙眉。

唐依見了,心中“大事不妙”的警鐘頓時敲響。

“祁師兄,你想到什麽了嗎?”

祁沉星壓下情緒,穩聲道:“并無。風師姐這話奇怪,我聽着,無法以合理設想。”

唐依跟着點頭,很信服他的說法:“我也想不通為什麽會說這種話,以為真是我身上有味道。”

祁沉星的眼睫猝然扇動了一下,心髒處的跳動快了些許。

唐依身上确實有股獨特的味道,無法類比出的清淡香氣,十分好聞,想不出有什麽味道與這相同,秘境中離得近,祁沉星偶爾會從她身上聞到。

這會兒唐依再次提起,祁沉星心下一跳,記憶自動将那份清淡香味調了出來。

……抱住她的時候,清香會更加明顯。

祁沉星被這想法攥住了心神,一時竟無法繼續一心二用,沒有接唐依的話。

唐依有點心大,事情說完了她就沒那麽多問號,想着要去折枝君那裏練劍,主動和祁沉星道別:“祁師兄,沒其他事的話,我先去練劍了?”

祁沉星“嗯”了聲,輕抿着唇:“去吧。”

唐依揮了揮手,往聽風殿跑。

寧衍風一如既往在澆花。

唐依每次看他澆花都覺得,如果他看得見,這就是一副完美的老年休閑圖。

唐依走進院子,正要開口,寧衍風身形陡然彎曲,從喉嚨裏發出拉扯的咳嗽聲,聽上去就極為痛苦,他伸手掩住口鼻,硬生生地咳出一口血來。

“師兄!”

唐依連忙跑過去,伸手扶住他顫抖的手臂,另一手在自己懷裏找了找,拿出一塊帕子,遞到寧衍風手邊。

寧衍風咳得撕心裂肺,還抽空對唐依道了聲謝。

唐依急得顧不上其他,大聲道:“別說話了!”

唐依将寧衍風扶到石凳上坐下,見寧衍風咳嗽好些,問:“要不要吃藥?還是要喝水?”

她見過寧衍風吃藥,從一個小瓶子裏拿一顆出來咽下,只是不知道那是做什麽用的,治不治這個咳血。

“……你莫擔心。”

寧衍風開口,完整地第一句話竟然是在安撫唐依,他喘着氣,緊握的手背青筋暴起,是在努力平息,“水……就好。”

唐依确保他能坐穩,跑進屋內去找水,萬幸茶水還溫着,她提着茶壺茶杯跑得飛快。

寧衍風見了,邊咳邊斷續道:“慢……咳咳……慢些。”

“師兄你別說話了!”

唐依語氣嚴厲,行雲流水地倒了杯茶,一手固定了寧衍風的後背,一手将茶遞到他嘴邊,“喝水。”

折騰了一會兒,寧衍風逐漸不咳了,他擡手,想要去拿茶杯,顫抖的手指卻從茶杯邊抓去,撲了個空。

寧衍風的手在半空停頓了一會兒,又若無其事地收回。

唐依手指緊了緊,将茶杯遞到他手中,心裏很不是滋味。

“師兄,要去請位醫師來嗎?”

“不用了。”

寧衍風的聲音聽起來便十分虛弱,“我這不是病,是毒。玉衡派的醫聖曾為我切脈,此毒無解。”

唐依張了張嘴,愣是沒發出聲音。

是毒,就全都說得通了。

不論是那雙顏色獨特的眼眸,還是分明頗有心得卻無法長久拿劍的體質。

寧衍風溫聲道:“你不必為我難過,天行有常,人亦如此,是我的命。”

這種時候了,還先來安慰她別難過……

唐依喉間仿佛被什麽堵住了,難受得不行,開口聲音都摻雜着澀意:“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沒有。”

寧衍風将唇邊的最後一抹血跡抹淨,露出安撫的笑,“即便無解,靠些靈丹妙藥也能撐下去,不是大事。”

他又喝了口茶,站起身,已經沒有狼狽顫抖的痕跡:“好了,我們來練劍。”

“——折枝君!”

屋外傳來喊聲,随着距離拉近,聲音愈發清楚,來人跑到院中,見到唐依,驚訝地多看了兩眼,對着寧衍風行一禮,“琴漣仙子在外求見。”

寧衍風在派內聲望不俗,他成名時間不長,在那之前卻已有威信,派內衆人對他尊敬有加。

琴漣仙子?

又是一位原著中沒啥印象的人。

唐依想起了課前八卦:當初折枝君和琴……

這莫不是感情糾紛現場?

寧衍風聞言,沉默了會兒,嘆了口氣,喃喃低語道:“她何必……”

看來是真有事。

唐依眼觀鼻鼻觀心。

下一刻,寧衍風口吻如常地道:“不見,讓她回去吧。”

通報的人走了。

寧衍風“看”向唐依這邊,還是那副溫溫然的模樣,甚至不需要中間的緩沖:“別愣着了,開始練劍吧,好嗎?”

并且語氣仍舊沒啥威懾力,要不是唐依有自覺,肯定會順其自然、得寸進尺的鹹魚下去。

唐依出劍,沒走幾招,寧衍風道:“你自己練了基礎心法?”

“是……”唐依停下動作,不安地問,“我做錯了嗎?”

寧衍風搖首:“沒有。”

他臉上露出一種感嘆又欣慰,寬厚無奈并濟的神色:“只是,你比我想象中更加努力,我是想要誇獎你,你別害怕。”

“——折枝君!”

緊跟在這句話後,通報的人又來了,行禮時自以為隐蔽地往唐依那兒打量,說話語速透露出翻飛的心情,“琴漣仙子不肯走,說是要見唐依姑娘!”

“……誰?”

寧衍風不解地反問,懷疑自己聽錯了,“她說要見誰?”

“唐依姑娘。”通報的人顯然也有點不敢相信,震驚臉地重複,“就是唐師妹。”

作者有話要說:  折枝君和琴漣仙子不是那種關系哈

男主和風遙音聞到的氣味也不是一個東西,男主聞到的相當于女兒香+在喜歡的人身上能聞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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