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溫顏今天穿了身豔紅的煙羅裙, 這東西本來是粉紫色,他看了糟心, 換成了最常用的紅色, 足夠豔麗奪目,又不至于粉嫩得讓他頭疼。
可偏偏就是這樣吸人眼球的打扮, 襯在這對甜得膩死人的情侶旁邊,溫顏真心實意地覺得自己不過是個背景板。
當然,也可以是個工具人:
如果唐依需要, 溫顏立馬能把這身衣裳讓出來,保佑這對新人當場順利成親。
總之,不能作為一個正常的人存在就對了。
祁沉星話鋒轉得太急,又那樣反常的不斷論述“不必刻意壓制修為的可行性”,唐依看得出來, 心生感動之下險些落淚, 還好忍住了, 露出了笑。
“祁師兄,我今天從各位前輩那裏收了好多禮物,你過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方才收撿利索, 東西都在乾坤袋裏,唐依遞過去, 緊跟着說, “沒有特別喜歡的你就挑不讨厭的。”
這話機靈,哪兒能說前輩們送的禮物讨厭呢?
是鐵了心想讓祁沉星挑些東西走。
祁沉星半點脾氣都沒了,他對着唐依本來就沒什麽負面情緒, 這會兒僅有的一點擔憂沉郁全被掃空,只剩下無可奈何的柔軟:“既是送你的東西,好好收着,不許借花獻佛。”
溫顏在旁看着,越看得多越覺得祁沉星和唐依這對真是天生一對,絕了——唐依話都說到那個份兒上,一般人很難拒絕,可祁沉星就能,還四兩撥千斤,讓唐依再無反手勸他的餘地。
最重要的是,這種乍聽上去是帶點訓斥,實際上溫和又縱容的語氣,尤其散發出特別的狗糧光輝。
唐依能牽動祁沉星的心神,祁沉星也能在合适的地方穩住唐依。
這對情侶鎖了。
溫大小姐實名認證。
看着他倆對視了一會兒,溫顏覺得自己有必要出個聲,刷刷存在感:“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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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術咳嗽,吸引對方視線。
溫顏揚了揚眉梢,開口又是熟悉的盛氣淩人,卻多了幾分面對熟人的随性:“幾日不見,唐依你就成了明光尊者的女兒,我父親還專程問我,可曾得罪過你,你如何對我解釋?”
唐依表示無從解釋:“這是個說來話長的意外。”
溫顏神色玩味:“你方才似乎說若非祁沉星,你不會成為明光尊者的女兒?不如先從這個說起。”
“這個……”
唐依表情窘迫,開始在腦袋裏組織言辭。
祁沉星輕巧地接過話頭:“師妹方從劫難之說脫身,神思不屬,溫姑娘若有話,問我就是。”
溫顏對祁沉星就沒什麽話說了。
他好歹和祁沉星認識了段時間,藏書閣之後勉強将祁沉星列為可交的朋友,但也知道祁沉星這人脾性冷淡至極,除了對唐依,其他人不過是禮儀風度,不想被祁沉星句句話堵死,最好是別直接對上。
“哼。”
溫顏冷哼一聲,他确實知道祁沉星現在唯一僅有的弱點為何,但他不想把唐依這傻姑娘扯進來,殃及她,只好忍下這口氣,換了話題,“我許久沒來禦嶺派,山中景致似一年勝過一年,唐依,你帶我轉轉。”
唐依正要答應。
祁沉星道:“我同行。”
溫顏瞥他一眼,從眼角看人的那種,将心中的不屑與郁悶表現得淋漓盡致,不明白這人怎麽這麽不識趣——不行,祁沉星就算再聰明通透也不能做朋友!這家夥守着唐依的樣子簡直就像是盯着骨頭的惡狗,片刻都不松懈,自己又不是來撬牆角的!
祁沉星不為所動,從容不迫。
溫顏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間蹦出來:“我和唐依一起去便足夠,祁公子貴人事多,不必來摻和。”
說着,他望向唐依,久違地拿出扮女性時的柔媚可憐:“唐依,我想與你說些女兒家的私房話,這也不行麽?”
這番表演,按理來說是沒問題的。
就算是祁沉星,在不知情的情況下也很難看出異樣。
但唐依和祁沉星确實知道溫顏是個男孩子了。
祁沉星臉色微沉,目光中隐隐透出一種不愉的冰冷,充斥着對于溫顏這種無恥行為的嫌棄與不滿。
唐依則是因為受到了與腦海中認知有異的沖擊,而出現了短暫的大腦慢速運轉,緩沖了好幾秒,她才愣愣地點頭:“行啊。”
估計是見到祁沉星了,溫顏心裏有些難過的事,又不好去找同為情敵的寧馨蘭說,所以跑來找她進行“姐妹場合”了。
祁沉星在旁提醒唐依:“你先前應該在聽風殿練劍,現在不去可以麽?”
溫顏實在看不下去:“怎麽連唐依之前在哪兒在做什麽你都知道?祁沉星你莫不是成天淨盯着唐依了?”
祁沉星不愧是沉穩派最佳代表:
“随口一句,溫姑娘便能聯想良多,難怪心事道不盡,總能擾人正事。”
溫顏氣得不行。
唐依:“……”
這兩個人的戲份怎麽還停留在“針鋒相對”的階段?
眼看着場面又要變成“溫顏的河豚場合”,唐依連忙打圓場:“說說話用不了多少功夫的,多謝師兄為我挂懷,我腦子确實轉不清,險些忘了。我與溫姑娘說了話便回去練劍,今日多謝師兄開解,等師兄空閑了,我要好好謝謝師兄。”
她學着祁沉星的那句話:“師兄不許拒絕。”
這番話答應了溫顏的要求,又是側重祁沉星來說,祁沉星知道她左右為難,頓了頓,終究算了:“是我應當,你近日苦修,莫要太過勞累。”
唐依歡歡喜喜地應:“是,我記着了。”
溫顏翻了個白眼:這話可不就是說給他聽的,讓他別太纏着唐依。
小氣吧啦的,狗東西祁沉星。
唐依和溫顏往下走,禦嶺派整個兒地地勢最高處就是最北的踏月閣,沿途經過一片小型瀑布,唐依興致勃勃地指給溫顏看,友情充當導游:“下面還有一片大瀑布,邊上有清泉,運氣好的話還能看見彩虹,距離這兒不遠,我待會兒帶你去看。”
“你既近來辛苦,多休息便是。我幼時曾随父親來過,你不必特意帶我游玩。”溫顏上下打量她,不禁咂舌,“怎麽瘦得厲害,你沒吃飯?”
唐依道:“吃了的。”
原本她确實在吃飽食丹,但那之後祁沉星會來邀她去吃飯,有時候甚至直接帶飯給她,唐依覺得這樣太麻煩他,便三不五時自己去吃飯,飽食丹只在應急的時候用了。
溫顏見她身形雖瘦了,精氣神卻很好,容光煥發又神采奕奕,絕不是受了虐待的樣子。
也是,現今在禦嶺派,沒人敢随便對她如何,她可是實打實的禦嶺派大小姐了。
這事兒要真是祁沉星做的,溫顏還真佩服他,用的什麽方法且不談,這是從各個方面把唐依護着,幾乎不留餘地。
想到這裏,溫顏故意問:“祁沉星平日是不是總管着你,不讓你幹這幹那?”
“嗯?沒有啊。”
唐依不解地搖頭,“祁師兄每日刻苦練劍,比我更加勤奮用功,沒有多少時間,而且他向來溫柔體貼,從不行管束之事。即便有,也是他運籌帷幄,早有預見。”
溫顏被唐依的彩虹屁驚呆了。
他還沒說什麽,唐依就把祁沉星誇上了天,“溫柔體貼”用來形容祁沉星,溫顏都快不認識這幾個字了。
淦。
溫顏陡然清醒過來:
我為什麽要自找狗糧吃?
溫顏閉嘴,只管邁步往下走,遇見一隊人馬經過,他伸手攔了攔唐依,低聲道:“那是合歡城的少主,池殊。為人輕浮浪蕩,媚術僅次于合歡城的城主,你記着他,離他遠些。”
合歡城與赤炎城的繼位皆是強者為尊,兩座城池的少主與現任城主都沒什麽血緣關系。
原著中,合歡城的少主沒怎麽出場過,倒是城主,有一段專門引誘祁沉星的劇情。不過那也是在祁沉星開始成名後了。
唐依順着望去,大約二十出頭的年紀,模樣俊俏偏美,身穿青衫,材質有點特殊,輕盈飄動,像紗卻不是紗;一頭墨發半束,垂落身後,分明規整,卻無端給人一種散發解裳的感覺。
對方毫無預警地側首,正正與唐依對上了視線,唇邊同時勾出一抹笑,眼中霎時便有萬千變化。
溫顏臉色一變,伸手去拽唐依的手臂:“池殊這傻逼玩意兒,居然敢對你用——”
話沒說完,便見唐依一派自然地轉回視線來,眨了眨眼,不太明白的樣子:“溫姑娘,怎麽了?”
溫顏驚訝地問:“你不受他的媚術影響?”
他迅速去看池殊,隔着段距離,還是能清楚看見池殊詫異的表現,池殊本人已經停下了步子,正大光明地側身往這邊看來。
唐依的關注點有點歪:“隔這麽遠他都能用媚術?這麽厲害的嗎?”
原著裏面那位城主還脫了衣服,這難道是段位不同的表現?
溫顏:“……不,這個不是重點。”
唐依清了清嗓子,認真答題:“我方才什麽都沒感覺到,可能是我離得遠,看不清,沒效果。”
“到了池殊的等級,你修為還不高,他的媚術能夠發揮作用,沒有看不清一說。”溫顏沉思狀,“就算是你得了許多護身靜心的寶物,可你都收在乾坤袋裏,沒道理啊……”
唐依提出了另一個猜想:“也有可能是,他還不夠段位。”
溫顏揚唇:“喲,口氣不小嘛。”
“我的意思是——”
唐依道,“祁師兄比他好看多了,真的。”
祁沉星的美色是不用媚術都絕無争議的第一,成天對着這樣一個人都能保持道心穩固,這位池殊少主容貌雖然不錯,但比起祁沉星那樣的天人之姿,實在是不夠看。
溫顏:“……”
有理有據,沒法反駁。
狗東西祁沉星确實容貌傾城過盛。
要不然他當初也不至于那麽看不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