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見面

是,白寸承認,一只奶白色的小貓咪歪着頭沖你軟聲叫着簡直可愛到心顫,可問題是,這家夥到底什麽時候混進來的?

白寸的頭又開始疼了,她惆悵地想,這只貓可能生來就是克她的。

“你的貓?”坐在後面的耿煥忽然出聲。

“嗯。”白寸有氣無力地回答,她把貓重新放回包裏,苦惱不已地想着貓該怎麽辦。

反正不管怎麽辦,送回去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先把貓帶到褚少那邊,要阿姨幫忙看着。

打定主意後,白寸又瞟了一眼泊生那邊,小奶貓不安分地探出了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兩只爪子伸在外面,一點也不老實。

白寸眼疾手快地戳了戳泊生的腦門,把他推了下去,無奈地說:“不許亂跑。”

泊生眨眨眼睛,圓溜溜的瞳眸裏滿是迷茫,這個人類在說什麽他才聽不懂呢。為了證明語言的确不相通,他還奶聲奶氣地開口“喵”了一聲。

白寸盯了他幾秒,強忍住想把他抱懷裏揉一揉的沖動,扭頭開車。

反正泊生是沒可能乖乖地待在包裏的,白寸一沒留意,他又鑽了出來,跳到了耿煥那邊,好奇地打量着他。

耿煥很瘦,瘦得幾乎要脫了形。

他從上車後就不怎麽說話,大部分時間都是望着呼嘯而過的景物發呆,過長的頭發幾乎要遮住眼睛,再加之滿眼的血絲和滿是胡茬的下巴,顯得他落魄不已。

泊生以前從來都沒見過耿煥,于是沒忍住多看了兩眼。大概他的視線一點也不懂得遮掩,沒一會兒便引來了耿煥的注意。

“你好。”耿煥認真地給泊生打着招呼,聲音有些啞。

泊生才不想理他,畢竟剛剛就是這個人害得自己被發現。他氣鼓鼓地轉身,打算爬到耿煥的另一邊去,離他遠遠的。

“你好。”耿煥拽住泊生的小尾巴,又重複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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泊生被他拽得走不了,倏然回頭朝着耿煥露出了兩顆尖尖的小虎牙,自以為兇狠不已,然而配上那張無害的小圓臉,根本起不到任何威懾作用。

耿煥當然沒有被他兇到,見泊生又望着自己,他說:“我叫耿煥。”

我又不會講話!泊生理所當然地不搭理耿煥,只覺得這個人又奇怪又讨厭。比白寸還讨厭。

“你別逗他。”白寸怕耿煥下手沒輕沒重,把泊生惹生氣,說:“這只貓的脾氣不太好,小心他撓你。”

耿煥好像沒有聽見白寸的話似的,依舊低着頭,手上拽着泊生的尾巴不讓他逃開。

泊生有點不耐煩了,追着自己的尾巴裝佯要咬上耿煥的手,耿煥沒什麽反應,只是稍微提高了些,好讓泊生夠不着。

小奶貓的腿本來就短,還有些氣急了,搖搖晃晃地擡起爪子去捉自己的尾巴,在每次都快拿到的時候,耿煥迅速挪開,好幾次都撲了個空。

三番兩次這樣,泊生怒了,跳起來抱住耿煥的手就是咬。

泊生下口與用了些力,冷不丁被咬了一口的耿煥手一松,泊生立馬抱住自己的尾巴縮到對面的角落,時不時警惕地瞟耿煥幾眼。

要不是白寸從後視鏡裏目睹了全部過程,泊生那抱住自己躲在角落的可憐兮兮的小模樣,都要讓人以為他被耿煥給咬了一口。

盡管白寸覺得耿煥是自找的,但她還是問:“咬破了嗎?”

耿煥把手攤開,手背上赫然顯着幾道牙印,而他的手心,密密麻麻全是細小的傷口,大拇指和虎口燒焦了一般黑乎乎的一片。

他慢吞吞地回答:“沒有。”

“真是對不起。”白寸口是心非地道歉,“小家夥太調皮了。”

“哦……”耿煥沒接白寸的話,而是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兀自皺起了眉。

一路再無話。

臨海的別墅越來越近,鹹濕的水汽在空氣中漂浮不定。漂亮的建築如同深藏海洋的城堡,連綿不息的澎湃海潮是它最忠實的擁趸。

終于到了。

白寸率先下車,本以為又得花上半天才能把貓捉到,沒想到這一次泊生卻是自己乖乖巧巧地跳進了包裏,還催促一般仰着毛茸茸的小腦袋朝着她“喵喵”叫了幾聲。

太可愛了。

蔥白的手都要忍不住摸摸小奶貓的頭了,餘光卻瞥見站到了自己身旁的耿煥,白寸硬生生地壓下這股沖動,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冷靜地對耿煥說:“走吧。”

管家在白寸停車的時候便已下來候着,他年紀雖然有些大,但除了發際線比較令人堪憂外,不大看得出真實的年齡。

“吳叔早。”白寸笑吟吟地打了一個招呼。

“已經不是很早了。”管家微微一笑,看着耿煥說:“您就是耿先生吧?我們少爺就在書房裏,我已經通知過他您到了。”

沉默了半天,耿煥才輕飄飄地說:“哦。”

他不是很善于交際,但這并不是因為性格腼腆,只是耿煥不喜歡和人交流而已,他覺得比起人,動物要親切得多。

幹巴巴的對話結束後,白寸帶着耿煥去書房。

“這裏只有褚少嗎?”上樓的時候,耿煥突然問白寸。

“嗯。”白寸沒有想太多,簡單地給他解釋:“褚家的規矩,褚家人成年後都得搬出來住。”

褚家作為五大家族之一,家風極嚴。褚老爺子生性嚴謹,不茍言笑,看不慣其餘世家大族的奢侈享樂,于是定了一條規矩,褚家的小輩一旦成年便需搬離本家,路他們已為其鋪好,只是接下來的一切褚家不會出手相助,單看個人造化。

褚鶴川是這些年來褚老爺子最看重的小輩,他甚至将褚鶴川接到身邊親自教養。但即使是這樣,褚老爺子也沒有為他壞了自己的規矩,他在成年之後也離開了本家。

書房的門是關着的,白寸輕叩了三下,低沉而好聽的聲音從裏面傳出:“進來。”

這是八年前的褚鶴川。

原本恹恹的泊生在聽見褚鶴川的聲音後,眸光忽而亮得奪目,他想探出頭來看看這時候的褚鶴川是什麽模樣的,可爪子剛扒到包的邊緣,就被時刻警惕着的白寸推了下去。

讨厭鬼白寸!

泊生試了幾次都沒能探出頭,只好悶悶不樂地聽着他們講話,他聽見褚鶴川問耿煥:“ngo為什麽私自抓你?”

“我的監控者失蹤了。”就像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耿煥提起自己的監控者的時候,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

修長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褚鶴川微微擡眸,俊朗的眉目間一片冷意,“可是ngo告訴我,你殺了你的監控者。”

“什麽?”

耿煥有些錯愕,但轉瞬即逝。他皺着眉不說話,周身籠罩在一片陰郁裏,而坐在對面的褚鶴川卻始終耐心地等着他再度開口。

終于,耿煥說:“那就是我殺了他吧。”

褚鶴川若有所思地看了耿煥幾眼,才淡淡開口:“季明澄托我救你,他還向我保證,你很有用處。你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來決定要不要把一切說出來,當然——”

話音微轉,浸透涼意的眸直直觑向耿煥,“你想自尋死路也沒人會攔你。”

泊生不喜歡這樣冷冰冰的褚鶴川,沒有一點人氣,就像他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不過他突然想到,等褚鶴川解決完那些異能者回來卻發現他死了,褚鶴川會是什麽反應?

會不會有點難過?就一點點。

泊生想不到。

褚鶴川雖然對他很耐心,但是這并不代表所有的監控者對自己的異能者都是這樣,他也很害怕褚鶴川其實很讨厭自己,只是從來都不表現出來。畢竟很少會有人喜歡自己身邊總跟着一個人,這個人知曉自己的一切,知曉自己的所有心情,知曉自己的身體情況。

而且他還有點怪。

每一個監控者都擁有屬于自己的異能者,監控者所能看見的數據本應該只限于監控着的那個異能者,可泊生不一樣,他能夠讀取所有a級與s級異能者的各類數據,不需要任何設備的支持。

這些除了老博士知道,他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他不敢。

想着想着心情就低落起來了,泊生趴在自己的爪子上一動也不動。

太久沒冒頭,白寸以為貓咪睡着了,而她正要帶耿煥去休息,思忖了幾秒,怕把泊生吵醒,她選擇把包先放到沙發上,同時還心存僥幸地想……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吧?

泊生再度爬出來的時候,只剩下了他和褚鶴川。

他的目光四處亂瞟,褚鶴川坐在書桌前正在看什麽東西,面容一如既往的俊美,只是低斂着的眼眸裏無一絲溫情。他的一舉一動優雅而矜貴,滿身都是上位者不凡的氣度。

看了一會兒,泊生小心翼翼地爬到褚鶴川的身旁,憂心忡忡地考慮着他能不能跳到人家的懷裏。

他想得認真,沒留意褚鶴川已經發現了自己,現在正垂眸靜靜地看着自己。

一只貓?

褚鶴川有些意外地盯着這只慢吞吞地靠近自己的貓。他向來不喜歡這些過于嬌弱柔軟的生物,更何況異能者對這些敏感的生物都算得上是威脅,自然也不會有什麽動物往他身旁湊,倒是這只——

泊生一擡眼就撞進了褚鶴川深如幽潭的眼眸。

過于冷淡的目光讓他不由得打了一個冷戰,但泊生還是無所畏懼地迎了上去,就是有一點點委屈。

于是嬌小的貓咪擡起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褚鶴川,清透的眼眸蒙上一層霧蒙蒙的水汽,潋滟着的波光在眸底熠熠生輝,像是在渴望着什麽。

褚鶴川眸光微閃,伸出了一只手放在泊生的頭上,指腹緩緩地蹭過軟趴趴的小耳朵,泊生只覺得被他摸得癢癢的,但又不舍得躲開。

“喵。”

泊生忍不住沖着褚鶴川小聲地叫着,他想要褚鶴川把自己抱起來,但褚鶴川好像理解錯了,準備将手收回去,泊生連忙用兩只爪子抱住他的手腕不丢。

一人一貓對視片刻,泊生終于如願地被褚鶴川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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