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七年,光遠失次子蘭輝,大哀之下中敵誘記,出城遇襲身亡。
是以,趙氏滿門,卻無一人是男兒。哀哉、哀哉。
二、帝王召見
趙瀾江再醒來已經是一天後了,趙蘭輝因為已經火化需盡早下葬,出殡日期定在兩天之後。而趙光遠是一等伯爵,需停靈四十九天,受百官祭拜。朝廷已經送來大批的喪禮,還有成車的冰與朱砂,以保趙将軍屍身不朽。
瀾江來到靈堂,趙二夫人與趙小妹趙蘭景正在答謝前來吊唁的來賓兵部侍郎劉元橋。劉元橋上畢香,很是痛哭了幾把,因為趙将軍生前也在軍部挂職,所以和軍部的人格外親厚一些。他見瀾江出來,忙急步至她身前,躬身一輯到底,瀾江連忙躲開避禮。
“瀾江尚小,當不得劉大人如此重禮。”趙二夫人忙來勸道。她丈夫在瑞武十一年戰死了,也是趙家孤寡的一員,因此代瀾江母親趙夫人出來答客。
“趙二夫人不知,趙三小姐萬萬當得劉某此禮,那日趙小将軍遇襲身亡,趙将軍又入敵圈套,眼看嘉慶關要破城,是趙三小姐率家将殺了逃兵,穩住局面。又親自上城樓殺敵,才保嘉慶關不失。後來又調兵遣将,射死了遼兵先鋒大将呼韓勇,才退了兵,此等壯舉,我就是跪下磕三個頭都當得。”劉元橋說的慷慨激昂,幾欲下跪。所幸被趙二夫人攔了。
瀾江聞言只是解釋道:“沒劉大人說的這麽誇張,能守下來多虧了軍需官張恒大人,他在軍中素有威信,能服衆,不然僅靠我是無法調動将士們的。”
劉元橋聞言又誇把瀾江誇了一番才作罷。瀾江急急告退,去尋趙夫人。
趙夫人頭疼的舊疾複發,在美人榻上躺着讓大夫針灸,腦袋上插了許多銀針。大夫是宮裏派來的禦醫。自打趙家兩位将軍的喪報傳來,禦醫一直候在趙家。生怕這幾位夫人有意外。
趙夫人見瀾江來了,便讓禦醫下去了。瀾江坐在榻邊,趙夫人握住瀾江的手,摩挲着她手上大大小小的傷口和老繭,“我兒,苦了你了。不該讓你随你外公弄那些刀刀槍槍,弄的女兒家的也像男兒了。”
“娘,若不是我随外公學了武藝兵法,今日嘉慶關都失守幾日了,我也不知魂歸何處了。”
“不許胡說,”趙夫人急急打斷瀾江,她已失去太多,容不得再失去了。
“娘,您放心,我以後會招贅,一定不會讓趙家垮下的。”瀾江靜靜說道,自那日嘉慶關一戰,她的心仿佛被打磨成了石頭,也不覺得痛了。見到父親的屍首,見到哥哥的棺椁,也許是痛的麻木了,居然未掉過一滴淚。
正在此時,一名婢女來報,說前頭來了幾個宮裏的人。宮裏來人,不可避而不見,瀾江只好幫母親摘下頭上的銀針,整頓衣裝,來到前廳。
宮裏來的是一位女官和兩個舍人。李璇正在與他們講話,那女官和舍人都是在瑞武帝身旁服侍的,在百官之中頗受追捧。連李璇也對他們和顏悅色。見婆母來了,李璇連忙站起,向婆母與小姑介紹:“娘,這是我父皇身邊的掌墨女吏青女官,這兩位是劉公公、李公公,都是父皇身邊的近人。”趙夫人瀾江一一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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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女官圓臉蛋,容貌不顯,看上去頗為可親,她細聲細氣的道:“見過趙夫人,趙三小姐,我等前來是應陛下之令,請趙三小姐入宮一見。”
趙夫人臉色慘白,“請問青女官,可知陛下召見小女所為何事?”
臉色青白個子不高的劉公公陰陽怪氣的道:“趙夫人,得見天顏是趙三小姐難得的福分,你可別誤了你女兒的大福氣。”
趙夫人聞言,身形一顫,幾乎站不穩。李璇見狀,忙道:“娘沒事的,我随三妹一道去宮裏,我多日未見我母妃,也是頗為挂念。沒事的。”
将趙夫人托給趙二夫人後,瀾江便同李璇一道上了青女官的馬車。
上車後青女官一直在默默打量瀾江,瀾江眼觀鼻鼻觀心,只做不見。車搖搖晃晃的,晃的瀾江幾欲入睡,在嘉慶關的幾日沒合過眼,扶棺回來的路上也沒能休息,雖然昏睡了一整天,可還是無精打采。
恍惚中被二嫂李璇叫醒,李璇無奈的看着迷迷糊糊的小姑,自從這次扶棺回來,她發覺小姑變了不少,以往散漫的,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近乎神速的成熟起來,變得安靜深沉。
瀾江靜靜跟在女官身後,扶着身形笨重的二嫂。到南書房前時,李璇朝後宮去了,未經召喚,就是公主之尊,也不能輕易面聖,難怪那個太監說面聖是大福分呢。進了南書房,瀾江低頭俯身在書桌前三步處下跪叩首,“民女趙瀾江拜見聖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瑞武帝久久未讓她平身,瀾江知道座上的人定在打量自己,她繃直背脊不敢動彈。跪着的少女雖偏瘦,但身形修長有力。因進宮未帶孝帽而是在發髻簪的白色絨花。
“起來吧。”瑞武帝道,瀾江謝了恩,站直了,但依舊未擡頭。
“趙卿把你教的很好,很懂規矩。”瑞武帝淡淡道,聽不出是贊許還是批評。瀾江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瑞武帝又道:“你父是一等伯爵,你可自稱為臣女而不是民女。”
瀾江心底有氣升騰,硬聲道:“民女父親已亡,現在民女是沒有父親的人了。”
瑞武未怒反笑:“不錯,有膽識,不像那等做作女子,見了朕不是發慌就是輕浮。你對朕有怨氣,朕理解,你趙家男兒為朕效忠,為國為民都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朕不怪你,你大可放心,你父的爵位,待升平公主産子後由他繼承,若是女兒,那便由你的兒子繼承。”
瀾江心下稍安,有了爵位至少可保全家安寧,父親為官多年,雖未刻意與人結仇,但仍有不少政敵,現在一屋子孤兒寡母,如無了權勢,那可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了。
瑞武帝又道:“對于你父之死,你有何見解。”
瀾江心如擂鼓,正題來了。“我父亡在嘉慶關外十餘裏處的一個窪地,那裏視線不清,常有霧氣,我去之時未發現交戰痕跡,但有遼人戰馬的馬蹄印,我父伏在地下,全身有六處刀傷,均是短匕首所傷,而不是遼人慣用的馬刀。父親身邊的副官、護衛營以及當時跟随父親出戰的一隊騎兵均不見蹤影。除了父親,我未見別人的屍體。後來在返回嘉慶關的途中發現了父親的坐騎奔雷,它脖頸處有刀痕,但不致命,沿着它的蹄印找到了父親的一個副官,已經死了,死因是胸骨斷裂, 而死。”一口氣說了許多,她心裏有些忐忑。但瑞武帝并未不悅,而是讓她繼續。
“我的判斷是父親并非是被遼人所害,而是……而是死于魏人手裏。”
“哦?何處此言,有可能是遼人設計,故意令人猜測有內奸呢。”瑞武帝面無表情。
“但是陛下,遼人出兵占了平洲、金州,可以說是大勝。率軍的是遼人青壯派大将呼韓勇,如果能在大勝的基礎上殺了大魏的主将,而且是我大魏朝戰神,那麽他将獲得的榮耀是不可估量的,也能在遼庭上與那些氏族勢力一争高低。又怎麽會刻意作假。”
“那你的判斷呢。”皇上像是在刻意引誘着瀾江說出他想聽的話。
“請陛下贖罪,瀾江竊以為,我朝有人與遼勾結,殺了父親後,朝中大将幾乎無有能有呼韓勇抗衡的,那麽遼軍可大舉南下,我朝必然會談和,歲貢,遼人得了好處,而我朝中內奸可得到西北軍,更可……”瀾江猶疑了,不知還要不要繼續下去,萬一激怒皇上,身死都是小事,牽連家人可就遭殃。
“說下去。”
“更可使皇位競争對手少一大助力!”瀾江鬥膽說完。
“混賬。”一個茶杯擦過瀾江的額頭摔碎在地上。她忙跪下道恕罪。
三、與君辯
還是發怒了。在扶棺回帝都的時候,瀾江就一直在想這一切的真相是什麽。最有可能的就是這個了。
瑞武帝有四子,大皇子是元後所生,為嫡子,但元後故去多年,二皇子是劉貴妃所生,劉貴妃的父親是禮部尚書,家裏勢力不俗。三子為繡嫔所生,以往曾與瀾江一起在外公禦林軍大将君乾處習武。四皇子是新後蔣皇後所生,也算是嫡子。皇上未立太子,衆皇子皆有希望,平日裏在朝中争權奪勢的事情常有發生。但三皇子受寵,又與趙大将軍交好。隐隐之中領先于其他幾子。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是亘古不變的道理。如若父親出事,那麽自然有人能取而代之。這樣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