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皇子失去一大助力,而那個藏在暗處的人可得一大利器。

瑞武帝發完怒,又很快平靜下來。“趙瀾江,我還是高估你了。本以為你會更聰明一點兒,也不過如此了。如果我想要争皇位,我大可不必殺掉大将,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國都沒了,皇帝當的有何樂趣,我直接将競争對手殺掉不是更好。雖然殺皇子很難,可是總不會難過與虎謀皮。”

趙瀾江連忙俯首道:“臣女淺薄。”

“不過你尚年幼,不懂這其中微妙也是可以理解。遼國出兵來侵是為了轉移國內老氏族與新貴族的矛盾,你父之前退守嘉慶關也不過是誘敵深入罷了。你哥哥的死是個意外,戰場上什麽意外都有,但你哥哥身手矯捷,武藝也不錯,沒可能撐不到援兵,暗殺的可能性更大,目的就是為了讓你父大失方寸。來謀求你父的性命。你父親死了,遼國得到好處,而還有一國同樣也得了好處。”瑞武帝侃侃而談,顯然這些他早已清楚。

“陛下是說南苑國?”瀾江恍然大悟。

“不錯,南苑的國主病入膏肓,他死後,稚子做了國主,朝綱不穩,南苑必然躲不過我朝或者遼國的鯨吞。那麽,殺了趙遠光,遼國大舉入侵,又沒法全部吞下我朝,只能議和。我朝損了大将又失去國土,未來幾年只會謀求複仇,遼國地廣人稀,又得了我國歲貢,定不會再跋山涉水去攻打南苑。南苑便可在夾縫中求得生存,緩過幾年,遼魏彼此征戰,難有餘力再謀南苑,待南苑稚子長成,也有了對抗之力。南苑這只老狐貍,确實非同一般啊。”

瀾江沉默不語,這等秘辛本不是自己一個女兒家可以知道的,瑞武帝說這些必然有他的用意,可這用意是什麽,瀾江不敢想。

“你不問問朕為何告訴你這些?”瑞武帝似笑非笑,表情很微妙。

“瀾江不敢知道,也不想知道。”瀾江硬着頭皮答道。

“好一個不敢也不想,你果然很聰明。數年前你外公君乾曾對朕說,他手下三個弟子,肖淺最勤、我三皇兒李轍最勇,而你,趙瀾江,最聰明。你父兄亡後,朕日夜不能寐,天佑我朝,賜給我你趙氏一族,可又何其不幸,朕只有一個趙氏。你父兄亡後,朕竟找不到一個可以接手西北軍、幫朕守住北大門的人。直到戰報傳來,一個奇女子守城不失,還射殺呼韓勇。更關鍵的是,這個女子姓趙。我想以你的聰明,你該明白朕的意思了吧。”瑞武帝說我,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笑,滿是皺紋的臉上,卸去了帝王威嚴後,也不過是個幹瘦的老頭。

可瀾江笑不出來,她滿頭滿身皆是冷汗。她從未料想過瑞武帝居然如此的大膽與激進。

瀾江腿一軟,直直地跪下了。“陛下贖罪,臣女粗鄙,當不得陛下大任。大魏之大,良才之衆,斷不需一個女子率軍。”

瑞武帝并未不悅,反而是斜倚着龍椅,悠閑自在的伸了個懶腰。“瀾江啊瀾江,你可知道你這名字,可是我給你取的,”瑞武帝忽然說起了風馬牛不相及的事情,“你小時名叫趙蘭绛,君乾常在我面前誇耀,說自己外孫女如何的了不得,三歲讀兵書,七歲沙盤上已經可以擊敗你兄長。連我那驕傲的轍兒都打不贏你。我對你外公講說如此奇女子,怎麽起個矯揉造作的名字,這個名字配不上。後來你父親思來想去也沒找到好名字,便來求我,我看了山河圖,在我大魏邊境外一百二十裏處有條大江,我們稱呼為瀾江,而遼人叫它通天河,那裏水草豐美,土壤肥沃,是個難得的北國江南。我便名你為瀾江。瀾江啊,我盼着有一天,你能将真正得瀾江收歸與我,那時,我便封你為瀾江王,世代榮耀不絕。”

瀾江依舊跪在地上,低頭道:“臣女只是凡女子,沒有開闊疆土的遠大志向,惟願可守在趙家,護我滿門。”

“嘿嘿,小丫頭,護你滿門,好大的口氣,”瑞武帝面色一沉,“別的不說,單就都察院的左都禦史董長青,直至今日還在上折要求徹查你父親貪墨軍饷之事。兵部郎中金莫聲上折奏你禍亂西北大營,亂殺無辜,你在嘉慶關殺的逃兵中,就有他的內侄兒,還有禮部尚書孫學的女婿。你以為,你能護得住,逃得脫?”

瀾江緩緩擡頭對上瑞武帝老辣的雙目,咬緊牙關,依舊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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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武帝見狀,笑罵:“好個趙光遠,自己是個犟驢,生個女兒也是如此。瀾江,西北軍是你祖父勤武将軍一手建立起來的,又在你父親手裏化作鐵軍。西北軍上上下下都刻滿了你趙家的印記。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可以接手。”瀾江欲答,瑞武帝揮手打住了,“縱使有人,朕也難以放心交給他。朕老了,兒子們也都大了,都有了自己的小九九,西北軍是懸在他們頭上的一把劍,朕不能把那劍解下來。如果朕将西北軍交給兵部的人,那麽很快,這把劍就會收入朕某個兒子的囊中。軍隊是兵器,只能掌握在國家最有權勢的人手中,現在朕沒死,那麽西北軍就不能給別人。交給你,朕不用擔心哪一天,西北軍會打回帝都。”

四、趕鴨子上架

瀾江頹然跪坐在地上,也不顧禮節與姿态,雙腳一盤,成了個打坐的姿勢。她無力道:“您又如何有信心我不會與您的兒子沆瀣一氣,說不定他們誰許我一個後位,我就反了呢。”

瑞武帝狡黠一笑:“後位可以誘惑不了你,你若是想要,我将來也可賜婚你與太子。而且,你當真以為你父之死與我那幾個好兒子無關嗎,至于到底是誰,我現在不想說,他自作聰明,我就要看他的下場。你慢慢找,你一日不找到,那他們就誰也不可信。還有最後一點,趙家自你叔父光起開始,戰死在沙場的有多少?你二叔光起、你大哥趙蘭易、你姑父李果、你二哥趙蘭輝,還有你父親,這些都是血債,欠你們趙家的不光有朕,還有那遼國不死不休的狼子野心,還有南苑那自作聰明的老狐貍。這仇,你不報了嗎?你母親、嬸嬸、姑姑、嫂嫂的眼淚,都白流了嗎。我欠你們趙家的,我給你趙家世代榮耀來還,他日我下黃泉,親自向你父賠罪。可他們呢,遼國的蕭永和、南苑的應答坤,他們欠你的怎麽還?”

瀾江長舒了一口,慘淡的笑了一下,說:“我想我被您說服了,陛下。”

瑞武帝得意一笑,肅顏道:“趙瀾江聽旨。”瀾江迅速立起,行了将士的抱拳禮,“朕命你為西北軍代将軍,全權負責西北一切戰事事宜,兵部劉元橋、張書銀、戶部宋敏、都察院王小五是為你的幕僚。你在西北軍的象征意義為大,實際作戰調度指揮你可不參與交予幕僚與參将。”

瀾江不解,瑞武帝面色一轉帶着笑意道:“若你實在技癢又有必勝把握的話,也可參與作戰。介于你女子身份,在軍中多有不便,我給你兩個女官、六個舍人。均是我衛隊裏的好手,可護你安危,同時也是我監視你的眼線。你父先前的虎符我已命人融了,鑄了新的,今天開始,由你掌管。”

瀾江自瑞武帝手中接過黃銅色的龍狀虎符,一條金龍張牙舞爪,身軀盤繞,如同一條大江,不同于話本中飛虎一般的形象。握在手中,像烙鐵一般燙手,如泰山一般沉重。

進宮時只李璇、瀾江和青女官一車,回來時不得不分兩車了。李璇另乘一車,而瀾江與瑞武帝新賜下來的女官舍人一車。舍人在馬車外随車,女官則在車內。女官正是之前那個面貌和善的青女官,另一人是一個眉目稚嫩個子高挑的桃女官。青女官語氣依舊輕柔:“趙将軍,不過一個時辰,您已從紅妝變戎裝了。”

瀾江苦笑道:“天子有令,莫敢不從。陛下令我何時啓程。”

“陛下說現嘉慶關戰事已緩,換防修整的部隊已全歸原位,您可不必急于趕赴,可先至充州,那裏有新募的六千新兵,用來補充西北軍消耗。至于何時至充州,陛下意思是五日後出發,但您家裏有喪事,不知……”桃女官聲音婉轉清亮,聽上去頗為悅耳。

“我知道了,五日後出發,一會兒你們去請兵部劉元橋、張書銀,戶部宋敏,都察院王小五到府上來。”兩女官稱是。

五、少年時的夢

回到府中,門口的馬車排成了長隊,大多是來吊唁的。瀾江指揮車夫從後門進去了。

換好孝衣孝帽,瀾江心神恍惚的來到靈堂,趙夫人正跪在棺材旁的蒲團上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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