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要離開我

當地的警方随後就趕了過來,鐘遙移交了犯人,站在警察身邊交代事情的發生經過。

蘇冕已經被問完話,站在不遠處。有博物館的講解員給她送了杯熱可可,她感激地道謝。

吹了一下蒸騰的霧氣,她沿着紙杯沿嘬了一小口,盯着鐘遙的背影發呆。

熱血、剛毅,其實是不是一開始就下意識地覺得他就是這樣的男人,所以才會對他來美術館這種地方感到驚訝。

他制服歹徒的動作果斷迅速,根本就不像一個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的新手。那麽究竟是做過多少次才把時機算得這麽準,才能有這麽好的預判能力?

蘇冕正思索着,便覺得有什麽東西在拉扯着自己。她低頭一看,是剛才那個小男孩兒。

她蹲下身來問他:“你怎麽又亂跑?外婆呢?”

小男孩吸了吸鼻子:“那邊的醫生正在給外婆做檢查,外婆說讓我來對你表示感謝。謝謝你姐姐,救了我們。”

她拍了拍小男孩的頭:“不用謝,等以後長大了要保護外婆哦!”

“嗯!”

她目送小男孩笑着跑開,撐起上身站起來。剛才摔倒的時候擦傷了腳踝,針尖兒似的刺痛讓她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一只手把她提了起來,她回頭看見鐘遙,笑了。

“你來啦!問完話了?”

鐘遙沒回答,臉上也像蒙了一層寒霜一樣。确定她站穩了他才撤回自己的手:“剛才我不是都跟你說了站在那裏別動,你為什麽還要過去?”

蘇冕倒是沒有被他的語氣吓到,做了一個“貌似吃驚”的表情:“我見義勇為你居然責怪我?啧啧啧,鐘遙,你怎麽沒有一顆菩薩心腸呢?”

見她完全不把自己的話放在心上,鐘遙垂在身側的手握了握拳頭:“你知不知道剛才多…”

“多危險嘛,我知道啊!”她回答,看着遠處抱緊自己外婆的小男孩:“你放心吧,我還是有點觀察能力的,這個歹徒額頭耳後都在流汗,身子微顫,臉色慘白,加上他情緒極其易怒,我覺得他脾虛氣虛,不太能使多大重力,而且他一直嚷嚷着需要現金,我猜想他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殺人而劫持人質,他的目的在錢,結合着兩項情況我估計是毒瘾犯了。一般犯毒瘾的人沒多大的集中力的,我能有機會逃跑。”

鐘遙一愣,複而又板起一張臉。

蘇冕的目光在他臉上逡巡一圈,勾起唇角:“哈哈,我猜對了?他是個吸毒者對不對?”

鐘遙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他嘆了口氣:“那你也不能……”

“但是我這不是沒事嘛!”她一口喝掉剩下的熱可可:“放心吧放心吧,我運氣一向好,不然怎麽遇見你嘛!”

鐘遙看到她臉上浮現出來的不懷好意,知道這丫頭完全緩過來了,都知道來撩他了,看來也沒什麽大礙。

他退後一步,雙手交叉抱在胸前,低頭看着她,眼角閃過一絲痞氣:“其實我突然有個問題想問你。”

問自己問題?蘇冕一想,這是對自己感興趣了啊!她急忙興高采烈地道:“什麽問題?”

他一聲嗤笑:“英文說得挺好的啊!我記得有人跟我說她不會說英文來着……”

“哈……”糟了,剛才情況緊急她也沒來得及多想,這麽看來,先前跟歹毒周旋,剛才跟小男孩聊天,她說的都是英文!!!

“嘿嘿嘿……”她眼珠子轉了又轉,突然就皺起眉頭來,“哎喲”一聲彎下了腰。

“不行不行,我腿受傷了,好痛啊好痛啊!”蘇冕坐在地上抱着左腿打滾兒,一副“生不如死”的樣子。

看着這個騙子女人故技重施,鐘遙也不再廢話,單膝跪下去掀蘇冕的褲腿:“我倒是看看這次你又受……”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止住了,因為蘇冕真的受傷了,血跡已經染紅了牛仔褲的裏布,漸漸有滲透出來的趨勢。

鐘遙眉頭一皺:“這簡直是胡鬧,你自己什麽情況還不清楚?”

說完還不等鐘遙反應就抄起她的腿彎和肩膀将她抱了起來,大步地朝着醫療車走去。

其實蘇冕沒覺得太疼,擦傷的傷口不大,只是因為長時間沒止血失血過多才顯得傷勢好像很嚴重。

可是……

她擡頭看着鐘遙堅毅的下巴和嚴肅的眉眼,柔弱地朝鐘遙懷裏一歪。

換了個公主抱也不虧。

蘇冕回到旅社的時候,六人間已經住進了三個姑娘,兩個韓國人,一個德國人。由于語言不通,三個人正叽叽喳喳混用着各國語言企圖交流。

她朝他們打了招呼便走向自己的床位,經歷了剛才的驚心動魄,再看着眼前再普通不過的日常,跨度太大。她有點兒緩不過神兒來。

她扯過床頭的背包,把手機拿出來。

長按,開機。

照例是一堆短信,她忽視,找出了通訊錄中的號碼,撥通。

“喲,可人兒,終于記起你姐妹兒我了?”

蘇冕“噗嗤”笑了聲:“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沒齒難忘,時時刻刻記着呢!”

“你記得就好!”電話那頭突然降低了聲音:“你知不知道為了幫你我付出了多大代價,我容易麽我!”

“是是是,等我凱旋歸來一定請你吃大餐!”

身旁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蘇冕看了過去,三個女孩似乎被她們之間無語的對白逗笑了。

“喲,你那兒還挺熱鬧,這麽快找着伴兒了?”

不知怎的,蘇冕腦海中很快浮現出鐘遙那張好看的臉,她輕笑了聲,算是承認。

“喲喲喲!”電話那頭來了勁:“不對呀,這思春版的銷魂笑容是怎麽回事?難不成……嘿嘿,我想的那樣?”

蘇冕止住閨蜜的幻想:“得了吧你,成天想東想西的,我挂了不跟你說,國際長途呢!”

“诶诶,你看你,踩着小野貓的尾巴就炸毛了,行,你開心就行,暫時先別回來啊,等你家老頭子氣消了再說。”

蘇冕挂了電話,将手機關機,然後去幫助那三個女孩兒解決她們之間的交流麻煩。

中午跟三個女孩一起簡單地解決了午飯,下午德國女孩子出門了,蘇冕又陪着倆賴在旅社不肯出門的韓國妹子聊天。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眼見着天都快黑了也沒半點兒鐘遙的訊息。

她都懷疑鐘遙是不是撇下她跑了,難道嫌棄她受傷了帶着不方便?還是說知道她會英文所以也不擔心她了?

她越想越不安,換了腳上的藥,去鐘遙的房間找人。

她沿着走廊一路走去,此刻外面夕陽西下,霞光氤氲在雲裏柔柔地灑進窗來,穿過她在牆壁上打下一張剪影。

她站在鐘遙的房間門口,不确定裏面住了多少人,敲了敲門,喊道:“Excuse me?”

沒有人應聲。

蘇冕狐疑,不會是真撇下她跑了吧?

她加大力氣拍了拍門:“鐘遙!鐘遙你在裏面嗎?”

她一轉門把手,“咔嚓”一聲,門開了。

蘇冕吓得左右望了望,她現在不會是特別像入室盜竊的小偷吧?

小心地推開門,迎面而來酒氣讓她眉頭一皺。

蘇冕徹底把門推開,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鐘遙。

他的宿舍還是住他一個人。晚霞悄悄地漫進了房間,撒了一地餘晖,照着桌子上的空酒瓶子閃閃發光。

鐘遙和衣躺在床上,沒有蓋被子,一只手架在床邊,另一只手臂屈起蓋住眼睛。

蘇冕快步走到床邊,試探性地喊:“鐘遙?”

床上的人沒反應。

她單膝跪在床上,去拉鐘遙蓋在臉上的手臂:“鐘……”

蘇冕愣住了。

他……他居然哭了?

鐘遙微皺着眉頭,眼角是分明的淚痕,一看就是在拼命壓抑情緒。

他似乎還在睡夢當中,非常難受。

蘇冕彎下身子,輕輕拍他的臉:“鐘遙,鐘遙醒醒。”

持續的搖晃讓睡夢中的人逐漸脫離夢境。

他緩緩睜開眼睛,額前的發淩亂着,整個人都有着一股說不出來的頹廢,在辨別着現實和夢境。

蘇冕撥了撥他的頭發:“鐘遙?清醒了嗎?”她五指在他眼前劃了劃:“還知道我是誰嗎?”

躺在床上的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盯着她。

蘇冕奇怪了,這到底是喝的什麽酒,反應都要慢好幾拍了。

她側身想去拿桌上的酒瓶子,剛伸出的手就被溫熱的大掌拉住。

用力一扯,一聲驚呼,她就直直地栽進了男人的懷抱。

蘇冕掙紮着去拉他的雙臂:“诶!鐘遙,你幹嘛呢!快勒死我了!”

耳邊是他呼出的熱氣,他喃喃的呓語了幾句。

蘇冕停下動作:“你說什麽?”

男人好長時間沒說話,蘇冕以為自己聽錯了,正想再去掰他的手臂,就聽到他沙啞着帶着一絲顫抖的聲音。

“漫漫,你別走……”

漫漫?蘇冕沒多想:“好,好,我不走,你先放開我。”

鐘遙沒有理會她,仍是自顧自地說着:“算我自私好不好,下次你不要再自作主張去替換別人做人質,我只要你活着,你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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