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狗血

忙了兩個多月,天氣逐漸炎熱,莫易生的畫總算完成了,加上孫言果真從他們的生活中徹底消失,嚴海安心情好的仿佛此時的天空,晴空萬裏。

黎熙道:“你最近很開心啊。”

嚴海安嗯了一聲:“可以輕松幾天了,易生和我都能好好休息一下。”

“好多時候我都懷疑莫易生和你是不是有一腿?”黎熙開着玩笑,眼底卻沒有笑意。嚴海安以前都不會對他讨論太多自己的事,也就是這幾個月自己追的緊,煞費苦心,嚴海安的态度才有所松懈。

而在嚴海安提及的私事裏,幾乎都有莫易生這個人的存在。

黎熙實在是不能不介意。

“我和易生只是朋友。”嚴海安又說了這句不知向多少人重複過的話,“我們認識好久了。”

他穿着一個領口有扣的棉短袖,喝了兩口酒後大約是有點熱,被他解開了,嚴海安側着身子,手肘撐在桌上,腰自然地微微彎着,領口敞開。

黎熙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慢慢道:“海安,你對我們的事情到底怎麽想的?”

他沒有明說,但兩個人都心知肚明指的什麽。玩暧昧也玩了好一段時間了,嚴海安不能不再給一個說法。經過他的觀察,黎熙體貼細心,善解人意,很有能力,本身就是個魅力非凡的男人,也會是一個不錯的交往對象。

但也僅此而已了。

嚴海安僅僅只是對他有好感,這樣不痛不癢的程度卻讓嚴海安感到安全。

——發生過的事情就是發生過,但你不能抱着它一直過。

嚴海安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牆壁上被釘過一顆釘子,就算拔出來那裏也永遠留下一個黑黝黝的洞口。一半的他冷眼旁觀,明白即使黎熙眼前如何真心終有一天也會變心,另一半的他又在勸慰,既然都有這樣的覺悟墊底,又怕什麽呢?何必形單影只下去?得過且過,有多久是多久吧。

他擡眼道:“這件事我認真考慮了很久,我覺得……”

他的電話響了起來,鈴聲和其他的不一樣,是為莫易生定的。嚴海安立刻接起來:“喂?易生?怎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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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名字讓黎熙臉色沉了下去,他拉住嚴海安。嚴海安詫異地看向他,指了指電話,然後不等黎熙反應便下了凳子,往酒吧外走,顯然是把接電話作為第一要務。

黎熙看着他的背影,半晌回過頭來,自嘲地搖了搖頭。

在嚴海安面前一直不怎麽說話的酒吧笑了起來:“這次花了這麽久時間?怎麽還沒上手呢?”

黎熙一撇嘴,煩得很,從兜裏掏了一個小紙包出來,裏面裝着白色的粉末,仿佛頭痛粉:“別提了,油鹽不進的。”

“挑戰高度嘛,我看他來這麽久了,男的女的都沒近過身,你已經是最接近成功的了。”酒保啧啧兩聲,看着他的動作嘲笑:“你這個人渣。”

“白瞎我那麽久功夫。”黎熙把紙片往嚴海安的伏特加裏一傾,然後捏成一團揣回兜裏,拿起杯子搖了搖,讓粉末融化,“本來這次還想幹脆談個戀愛的。”

酒保擦着玻璃杯,嗤笑一聲。

過了十多分鐘,嚴海安才回來:“抱歉,易生有支畫筆找不到了。”

黎熙完全沒有心虛的感覺,演技爆棚的漏出點失落的神色,端起酒杯:“我懂的,在你心裏這個莫易生就是最重要的吧?”

嚴海安看出他情緒不對,詫異道:“黎熙?”

黎熙沒說話:“幹了?”

嚴海安默默地看了他一會兒,仰頭喝幹了酒:“黎熙,剛剛……”

“再陪我喝一杯吧。”黎熙敲了敲桌子,酒保調了兩杯酒,推到兩人面前。嚴海安皺着眉頭:“黎熙,我和易生真的是朋友,只是我和他認識了很久了,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是他幫了我。”

黎熙現在對嚴海安的心理世界已經不感興趣了,他寂寥的笑了笑:“可以陪我喝一杯嗎?”

嚴海安嘆了口氣,就他看來,黎熙是鬧了脾氣。他向來克制,一次就只喝一杯,但既然決定要和黎熙發展,他不介意順個對方的毛。

兩人喝了一杯又一杯,桌上每個人面前出現了三個空杯子。

嚴海安覺着有點不太對勁,他不是沒喝醉過,但不會這麽快。他轉過臉想要說什麽,意識卻愈加模糊。

才喝了三杯酒,就醉成這樣了?

他忍不住撐住頭,心跳驟快,連呼吸都不太能控制了。有人攬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邊說了什麽,他卻已經聽不清了。

“孫總,你沒事吧?”

孫言昏昏沉沉地把頭按在車窗上,心裏罵天罵地。最他媽讨厭那群老不死了,偏偏他家那個肚子黑的老哥每次都把他推出去應酬。那群老頭子被他哥給撸下來了,其他做不了什麽,就知道這種時候折騰一下,孫言這種酒量都能被灌吐了,可想而知他們心裏那口氣憋得有多大。

偏他老哥說了,實際的東西他們兄弟倆已經占了,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只是那群人給自個兒找補的自我安慰,犯不着把人再逼急了。

媽的,是啊,犯不着,反正又不用你去裝孫子。

不過算起來,孫言和孫淩就是人家孫子輩兒的。

車一轉彎,不算強的離心力搖了孫言一下,他捂住嘴,用力敲了敲窗戶,司機趕緊一腳剎車,這下更好了,孫言都覺得那股酸水到了喉嚨口。

他推開車門沖下去,也管不了是哪裏了,張口就吐。

“看着點!你朝哪兒吐?!”

孫言呸了一口,總算舒服了點,醉醺醺地直起腰來,眯着眼睛打量剛才罵人的家夥。

對方人模人樣,也打着個貌似醉得不知道北的人,這站在路邊似乎是要打車,自己剛才差點就吐他們腿上了。

等等……

孫言揉了揉眼睛,覺着被扛的那人身影有點眼熟。那人似乎一直在折騰,想要推開旁邊的人似的,只是醉得不輕,被朋友牢牢抓住。

他這時候腦子已經是有點懵的了,想到什麽就做什麽,一把抓住對方的胳膊:“嚴……海安?”

嚴海安幾乎整個人都挂在另一個人身上,時不時難受地喘息一聲。

那人警覺地把他往自己身上又靠了靠,打算要走。

“你怎麽在這兒?”孫言問完他,歪頭打量那人,“你誰啊?”

“你好,我是海安的朋友。”那人小心翼翼地道,“他喝醉了,我送他回家。”

孫言看了一眼一刻不停地嚴海安,用力一眨眼,反應慢了半拍地道:“哦,那我送他回去吧。”

那人表情當即就有些難看,把嚴海安推搡的手按住:“這個就不用了,我順道比較方便。”

“孫、孫言?”嚴海安的聲音都是醉的,暈乎乎的,他眼神渙散地看向孫言,大腦罷工了一樣地就那麽看着,說不出話來。

孫言被外面的冷風一吹,稍稍清醒了點。他也是各種場合歷練出來的,覺出了點不對來,握住嚴海安的那只胳膊使上了勁兒,口氣生硬地道:“我說了,我送他。”

那人緊緊抿着嘴角,似有不甘,但看了看孫言,終于要慢慢放手。孫言的脾氣本就不好,更不要說現在又正是不舒服的時候,不等他完全放開,上前一把把他粗魯地推開,順勢抱住了嚴海安。

對方被推的一個踉跄,差點摔倒,髒話還沒罵出來,孫言已經半抱着嚴海安回身上車了。

動這麽一下子,他又犯惡心了,然而剛才把東西給吐的幹幹淨淨,也吐無可吐了,只能幹忍着。

他把嚴海安塞進後座,自己坐了進去,“開車。”

司機遲疑地問:“孫總,去哪兒?”

“去……”孫言拿礦泉水漱了口,搖了搖靠着車門的嚴海安,“你家住哪兒來着?”

嚴海安歪着身子,只聽得到難受的呼吸,其他什麽反應都沒有。孫言心想真尼瑪倒黴,怎麽撿了這麽個爛攤子。

他現在只想上床休息,什麽心思都沒有,更懶得給莫易生之流打電話,便選擇了一個最簡潔的方法:“找個酒店吧,把人先安置好。”

司機應了一聲,孫言靠在座椅背上,閉眼小憩。

嚴海安消停了沒半分鐘,又鬧了起來。他不知是喝了多少酒,腦子徹底糊塗了,說起胡話來。

孫言自己也暈着呢,一個字也沒聽清楚。

嚴海安的呢喃中帶上了一絲哭音,那一絲哭音很快就被倔強的壓了下去,反而更讓人想去追尋那一點痕跡。他平常給人的印象太沉靜而穩重了,這種時候的破碎混亂就簡直招人疼。

孫言心裏一動,有那麽些尴尬的煩躁:“你能不能安靜點……”

他一轉過頭去就啞了,剎那間酒都醒了一半。

嚴海安一向打理得得體的頭發被蹭亂了,他仰頭癱坐着,雙腳卻向兩邊打開,而兩腿之間鼓着一個包,顯然是站起來了。

孫言:“……兄弟,你醒醒。”

人還在不停的扭着,扭的幅度倒并不大,像平時的作風,難耐之中帶着隐忍和收斂。

“嗯……”

他嘆口氣的鼻音,聽得孫言剛剛醒來的酒變本加厲的湧上頭來,覺得自己更暈了。

“嚴海安,給我醒醒,你看看這是哪裏。”孫言直勾勾地盯着嚴海安,對方聽到他的聲音,不聚焦的視線像是被打擾了,往他輕輕一瞥,就收了回去。昏暗的車裏,只有他眼角的那一抹水色在盈盈發光。

嚴海安半合着眼,呼吸有點加快,恍若忘了自己在哪裏,忘了自己身邊還有人,手往自己身下摸去,隔着休閑西褲的布料揉了起來。

咕咚。

孫言咽了口唾沫,想去阻止他,手卻有點打顫。他雖說不是身經百戰,也算是見慣風月,卻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旁觀一個男人在自己的車上自讀,孫言确實沒這麽玩過。應該說他沒這麽耐心和容忍度讓別人在自己面前這麽放肆,上床于他是個不需要費多少心思的事,畢竟他不曾對哪個床伴用過心思。

孫言突然轉頭道:“找個僻靜的地方停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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