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oodnight kiss(5) (4)

漪雲男友的壞小孩,其實我內心掙紮了很久,不是沒有矛盾過,不是沒有想過給他機會,可這就是我不能再接受他的理由。”仔細想想高明揚跟侍漪雲這種關系長年之久,以侍漪雲那種變态的個性,這半年的時間能不發生點事都奇怪。也不知道高明揚的腦子怎麽想的,她甚至懷疑做IT的人腦子都有些不靈光,除了1就是0。其實想來,侍漪展能徹底地放棄高明揚也的确是件好事,若是能跟這個陸宸和擦出火花來,她這個作為死黨的也算是了一樁心事。

“我畫圈圈詛咒你結婚當天肥死婚紗穿不上。”

周喬娜無所謂地回道:“沒事,大不了撐破的地方你給我插上稻穗,我不介意,哈哈哈。”

她白了一眼周喬娜,不理會她。

這時,飯店門口又走進來一行人,為首的是位不怒自威的長者,迎賓的侍者顯得格外的小心翼翼。

“美女們,準備用餐了。”陸宸和微笑着,步調輕快優雅地走到侍漪晨跟前,卻在見到經過平臺下方花叢的父親時,神情驀地一黯。

陸長敬在見到他之後,與同行之人交談的明朗神情也在—瞬間陰沉下來。

侍漪晨留意到這一幕,正在心中猜測着兩人的關系,随即見到為首之人身後跟着的一個熟悉的倩影。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這位妝容精致、衣着優雅的漂亮女人是她在陸宸和別墅裏有過一面之緣的姐姐陸佳凝。陸宸和黯然的神情和陸佳凝警告的眼神,她差不多猜出走在前面為首長者的身份。

她下意識地轉身,準備跟着随周喬娜進包間吃飯,卻被陸宸和一把拉住, 她不解地擡眼看他,小聲地說:“我覺得我安靜地離開會比較好。”

“上次我是迎槍作戰,這次你怎麽能逃? ”他緊握着她的纖手,狹長的眼眸墨黑如漆。

她頹喪,誰能想到這時刻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提前到來。

他牽着她的手走下臺階,立在陸長敬的面前,道:“爸,姐,這是我女朋友,侍漪晨。侍衛的侍,漣漪的漪,清晨的展。漪漪,這是我爸和我姐。”

侍漪晨有些馗尬,恭敬地行了禮。

陸長敬神情蔑視地掃了—眼侍漪晨, 口氣微冷地沖着陸宸和說:“你不是說你很忙嗎?是忙工作還是忙着幹別的事? ”

侍漪晨替他捏了把冷汗,誰知他卻一派輕松地說:“平時很忙,今天周末,剛好我休息。”

陸長敬面部的神經都在跳動,他轉向一旁一位身形消瘦、西裝革履的年輕男子,說:“又聰啊,度假村的方案需要閑雜人等參與嗎?不需要的話,我們該吃飯吃飯,該幹嘛幹嗎,不要讓忙了幾個小時的大家還站在這裏累着。”

張又聰是陸宸和的同學兼合夥人,聽到老爺子這麽說,暗吸了一口氣說:“後面有很多細節需要宸和參與,目前暫時不需要,而且他今天休息,所以這頓飯暫時不用參與。”他只得順着父子兩人的話說下去,說完還沖着陸宸和直擠眼,他知道他這位老同學與父親的關系究競有多惡劣,就算再惡劣,也得給老人家一個臺階下吧。

陸宸和收到信號,自覺地讓出一條路。

陸長敬冷哼一聲說:“那我們趕緊先去吃飯吧。”

“這邊請。”張又聰着實捏了把冷汗。

陸佳凝微微頓了頓,走到兩人跟前,細細地打量了一下侍漪晨,口氣微冷地說:“上一次我記得你說我弟弟是神經病,我以為你不會跟一個神經病交往,沒想到還是禁不住世俗誘惑,真是世事難料。”

侍漪晨方想開口說什麽,陸宸和連忙将她護在身側,對陸佳凝犀利地說:“你該去陪老板吃飯了,工作時間不宜閑聊。”

“別對我來美帝國主義那一套,只不過說句話,又沒把人怎麽樣?你至于這樣嗎? ”陸佳凝沒好氣地瞪着弟弟。

“我這是為你好,免得待會兒你老扳找不着你的人,又開始到處亂發飙。”陸宸和淺淺笑道。

“你還是好自為之吧。明知道老頭子今天下午要過來談項目實施的事,你卻消失了整個下午,手機還關機,你是存心的吧。”陸佳凝忍不住又瞋了眼侍漪晨。

“前期的事有你跟又聰在就可以了,具體的細節,我已經出了詳細的報告,也跟又聰詳細說過,不需要全程參與。你知道,我跟他在—個屋子裏待不了三分鐘,不是他掀桌子就是我走人。”明明很嚴重的事情,到了他的口中一切變得那麽雲淡風輕。

“如果掀房頂可以解決問題,我倒是建議你改天回去把家裏的屋頂掀掉,一次性把問題解決,省得每次看你跟爸兩人吵得我心慌。”陸佳凝嗤笑—聲,轉身離開。

陸佳凝一離開,侍漪晨便掙脫陸宸和的手。

陸宸和隐約覺察到她有怒氣,一雙黑眸若有所思地凝視她:“在生氣?”

“沒有。”她轉身走上臺階。

“可是你的表情并不是這麽回答的。”

“我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如果家父或是家姐言語神情上有所得罪,我替他們道歉。下一次我一定會提前告訴你,讓你有所準備。”

“你本來就該提前告訴我,就算扮一個白癡,我也要知道往哪個方向去笑。”

有關他的事,從方才他父親和姐姐的口中,以及他同學張又聰殷勤相待的神色中,她能看得出來,他的父親可不是什麽一般的農民,他也不止是什麽一般農業科研工作人員。她不是白癡,從他的住處,開的車子,以及他身上的服裝配飾行頭, 用她專業的職業角度來看,襯衫褲子鞋子皮帶腕表等等,就連襯衫上那幾顆袖扣, 無一不低調而奢華,所以從最開始她就知道他是個有錢人,而務農這種樸實的職業只是他的愛好吧。

他是富人還是窮人,他隐瞞他的身份也好,這些都不重要。她之所以生氣,不是這些,不是陸父的冷漠,也不是因為陸佳凝的嘲諷,而是因為他。內心深處,她 不得不承認,她今天下午過得很愉快,她像個孩子一樣見到了和了解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東西,快樂得難以言語,而這些快樂是他帶給她的。她以為這一切是他真誠所致,直到剛才,她差不多理清這些快樂只是因為他為了逃避父親,順道利用她,制造了一個幌子而己。

幌子……她今天第一次知道原來幌子是這樣令人讨厭。

她低眉,心中亂成了一團。

他跟上前,猛地将她拉過來面對自己:“既然是演戲,那就該像我一樣有職業操守,只要有一個觀衆在場,戲都算沒演完。”他的目光直指包間裏的人。

她凝眉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她究竟是怎麽了?在胡思亂想什麽?本來就是演戲,何必在意他陪她的目的是什麽呢?就算是演戲,該開心就開心,開心不就好了?何必弄得自己像真的似的。可是她就是心底莫名地痛楚。

她用力地咬着唇,唇瓣上傳來的痛楚,稍稍拉回了她的一絲神志。她深吸了一口氣,反手握住他的手,強扯着笑容拉着他走進包間。

周喬娜不愧是搞宣傳的,餐桌上的氣氛從頭到尾極其熱烈。

盡管氣氛再活躍,侍漪晨自始至終扯着嘴角優雅地微笑着,但在她和陸痕和之間豎起了一道莫名的屏障。

晚餐結束,老師們感謝陸宸和的款待,一一告別。

侍漪晨正準備上車,陸宸和突然拉住她:“我送你和點點。”

她一怔,甩開他的手,冷漠地道:“不需要,我們有車。”

“我今天晚上回市裏。”陸宸和皺着眉。

周喬娜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兩人鬧矛盾,于是努力地為她和陸庚和創造一切機會:“他送你和點點也好,省得馬老師挨個送完大家自己再開回去,也挺累的,”

侍漪晨抿了抿唇,依舊抗拒。

“你別矯情了,處女座那麽雞毛的人都沒你這麽難搞,快回去吧,你看點點都在不停打哈欠了。”周喬娜推着她,将她推向陸宸和,然後坐進車內,沖着她揮揮手,示意馬老師趕緊開車走人。

望着車子絕塵而去,她緊抿着唇坐進陸宸和的車內。

點點上了車,沒多久就睡着了。

車子飛快地行駛在繞城公路上,車內十分靜默,兩人誰都不說一句話,彼此間陷入一種奇怪的氛圍裏。陸宸和打開CD,音箱裏傳出一首非常柔和的北歐風格歌曲。

侍漪晨聽過這首歌,《Liekkas》,中文翻譯過來叫作《北極光的征兆》。簡單的曲子,平緩的旋律,純淨的聲音,聽不懂的歌詞讓她的心漸漸平和下來。

這樣寧靜的氣氛一直維持到侍漪晨的家門口。

車子平穩地泊好,侍漪晨松開安全帶,驀地被陸宸和一把按住。

她皺眉,冷漠地說:“幹什麽?戲劇都落幕了,沒有觀衆了。

“我現在心情很不好。”他眉心微蹙,陰郁中帶着冷峻。

“你心情不好跟我有很大關系嗎? ”她還心情不好呢。

他沉默不語,看着她不悅的臉龐,想從她的神情讀出她究竟是為了什麽生氣,她不看他,一臉生硬地說:“感謝您在百忙之中特地抽空出招待我這個小人物。”

他眼眸微眯,在霓虹燈光的閃爍下映着光彩,嘴角之處微微揚起輕柔的弧度。

見他笑,她更惱:“我可以下車了嗎?”

他霸道地說:“聽我說完再下車。”

她被按回了座位。

“如你所見,我跟我父親關系非常不好。我母親在我十七歲的時候因為抑郁症去世,去世之前,一直帶着我住在香溪山莊的別墅裏,而我父親跟我姐住在另一處。母親去世之後我就被扔到美國,差不多三年前回來。我父親在我母親去世沒多久就娶了他的助理,然後生了我弟弟。”他的口吻平淡無奇,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談論複雜的家事就像是在談論別人家的事一樣,仿佛跟自己毫無關系。

她微愕地凝視他,很意外他忽然間說起他的事,之前怎麽問他都不肯講,只說了一句心情不好的時候再說’她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除了他母親去世,他的經歷幾乎跟她差不多,她也是髙三畢業那年被扔出國,念完大學又待了一兩年才被召回來。

從她的眼神裏讀到了驚詫、憐憫和猜測,他笑了笑補充說:“沒有什麽狗血戲碼,這種事情在我們家不太可能發生。我繼母,跟我母親一樣,是個溫柔善良、擁有傳統美德、一心愛着自己丈夫的好女人,但是我為她感到惋惜,她不該選擇我父親。”

她眉毛微微跳動,嘴角微微抽搐。實在難以置信,這究竟是與父親有多大的怨恨,才會這樣形容自己的親生父親,稱贊自己的後媽。

“我之所以跟我父親不和,是因為我不能茍同他那種守舊的觀念,在他的眼裏女人就該是伺候男人一輩子的好仆人。女人依附男人的一切,在家中只需要把飯燒好,孩子帶好,男人伺候好,所有一切弄好就可以了。其他的事一律不需要多嘴過問,女人必須要讓男人無後顧之憂。”

“你們男人不都這麽想的嗎?希望女人能當他的終身菲傭,無怨無悔一輩子。”否則她也不會相親遇到那極品的一家。

“是,沒錯。但是你們女人願意嗎?什麽情什麽愛都是浮雲,你們真的願意?”

“除非愛那個男人愛到骨髓裏,病入膏肓沒他活不下去。但是我覺得這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愛,他需要的只是一個保姆,而不是一個妻子。”

他垂下眼眸,黑而濃密的睫毛像扇子一樣覆下來,投在眼底形成一片極淡的陰影,嘴角邊浮現出一抹晦澀的笑容。他笑了好一會兒才停止,笑容很快又斂去:“所以,沒有愛的生活中,處處感受到壓抑,母親慢慢得了抑郁症,最後因為服藥過量致死。人都是感情動物,不論是誰,一旦失去了感情這樣的精神支柱,哪怕就是朵再嬌豔的花也會枯死得很快。”

雖然他的神情表露得那麽平淡,可是晚餐前見到他與父親對峙的局面,她能想象出他其實并不快樂。她初遇他的時候,無論是他的眼神,還是他說話的語氣,都透着一種難以捉摸的冷漠與孤寂。她的目光帶着憐憫,忍不住伸出手按在他微涼的手背上。

他擡眼,眸光含笑,輕道:“女人果然喜歡聽八卦,一聽到八卦什麽不高興的事都忘了。”

真讨厭,每次都這樣,本來她還想安慰他,下一秒鐘就變得牙尖嘴利,他根本就不需要人安慰。

“我又沒有要聽,是你自己非要說的。”她想抽回手,卻被他反手緊緊握住。

“我是知道我父親今天下午約了又聰談實施方案,我沒有刻意回避他,更不會想到利用你去回避他。”他的語氣陡然變得嚴肅而慎重,“三年前我從美國回來, 他讓我進公司工作,我拒絕,他很生氣。剛好當時張又聰和馬俊輝想搞現代化農業種植,缺乏資金,我帶着我在美國賺的錢加入他們,務農這個職業是我正确的選擇,不僅把在美國學的東西能學以致用,關鍵是比起經營中的爾虞我詐,我更喜歡與不會說話卻有生命力的農作物打交道。他暴跳如雷,把我從家裏趕出來。所以,我回避他從來不需要刻意,因為他都是直接将我掃地出門。”

所有思緒被看穿,她臉驀地一熱,嘴裏死硬地說:“你活該被你爸趕出家門,”

“是。所以,現在全家人都跟父親住在另一處,他們是快樂的一家,而我,就如你第一次所見,一個人寂寞無助凄涼地住在那幢別墅裏,就算是病死了估計要等到第二天打掃房屋的阿姨出現才能發現我僵硬的屍體。”

她嘴角微抽,憶起第一次在他家見到他的時候,真的是一副快要病死的模樣:“你根本就沒有你說的這麽可憐好嗎……”

“沒同情心。”

“同情心又不能讓你有溫飽的感覺。”

“溫飽是件很幸福的事。”

她被他無賴的表情逗得終于忍不住笑了起來,之前的不偷快終于煙消雲散。他每次這種不着邊際的安慰與解釋總是讓人一腳上天一腳下地,但是她接受,更喜歡這種與他争論哲理又似在聊天的感覺。

他忽然伸手抓過她,毫無預兆地用力狠狠吻住她的唇。

她掙紮了一下,在他的唇上用力地咬了一口,拒絕他的非禮。

他吃痛,不怒反笑,剛想繼續動作,忽然後座爬過來一張稚嫩的蒙眬睡臉:“二姨,宸和叔叔,你們在幹嗎?是在親嘴嘴嗎? ”

侍漪展立即彈開坐好,臉噌地一下子如火燒,若不是這黑暗的夜晚看不清,否則她的臉一定像煮熟的蝦子。

陸宸和淡定地回道:“嗯,等你長大了你就知道了,這是一種社交禮儀,英文

叫作Goodnight kiss,中文叫作晚安之吻。”

侍漪晨的額頭上隐隐冒着黑線,明明是趁她不注意非禮,居然好意思址上什麽狗屁社交禮儀。

“這樣啊,難怪媽媽跟爸爸經常晚上都在偷偷咬嘴,原來是在道晚安。”點點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Kiss也分很多種的,爸爸和媽媽之間的吻才不是什麽社交禮儀,他們是相愛的兩個人,相愛的兩個人當然會接吻。好了,很晚了,我們得回去了。”侍漪晨嘴角抽動,潇柔姐跟姐夫居然這麽饑渴,完全不注意對小孩子造成的影響。 陸宸和強忍着笑意。

“哦,宸和叔叔再見。”點點開了車門下了車,突然又回頭看向陸庚和,“宸和叔叔,我們班有個男生總是喜歡到處親女生,可是我不喜歡他,不想被他親,你說我下次要怎麽辦? ”

侍漪晨一陣淩亂,現在小學生都開始這麽開放了?真是早熟!

“下次那個男生要是再這樣對你,你直接揍他,或者是告訴老師。”她瞪了一眼陸宸和,這跟土匪行徑簡直是一模一樣。

陸宸和卻笑着說:“如果那個男生長得很帥,你就讓他親一下,不吃虧的;如果長得不帥,你跟他說,下次你考第一名,就讓你親。被第一名親也是件很光榮的事哦,女生不可以暴力哦,一暴力就不漂亮了。”

“哦,謝謝宸和叔叔。”點點突然将頭伸進車內,親了一下他的臉頰,“我喜歡宸和叔叔,因為宸和叔叔長得帥。Goodnight kiss。”

“Goodnight。”陸宸和一雙黑眸晶亮地凝望着侍漪晨,唇邊的笑意更濃。

侍漪晨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這一幕,無語地抓着頭發。

她要瘋了。

現在的小學生都學了些什麽?

她拉過點點,快步走回家。

一路上,小丫頭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二姨,你會跟宸和叔叔結婚嗎?”

“不知道。”

“你要是不嫁給宸和叔叔的話,一定要跟我說,我去嫁給他,這是我經過一下午思考得出的決定。”

她忍不住叫了起來:“他年紀都老得可以當你爸了。”

“沒關系,外婆和姨婆她們都經常說我長得可真快。我喜歡宸和叔叔,他長得帥,笑起來特別迷人,最重要的還有一雙大長腿,韓劇裏的歐巴都有一雙大長腿。他還會種菜,我們班的男生都不會。”

她的腦海裏浮現出他好看的眼眉,總是帶着漫不經心的笑容,的确迷人,一雙大長腿……她要瘋了。

“你們小學生的課本都是言情小說嗎? ”她敲響了1002的門。她有必要找個時間與漪柔姐好好談一下,現在的小學生居然都知道看韓劇、kiss和談戀愛了,這個世道太可怕了。讓她這個毫無安全感的地球人洗洗奔火星都趕不及。

除非有事走不開,陸宸和幾乎每天都會在下班的時候,在Jessie's店外靜靜地等候着侍漪晨,一同共進晚餐,偶爾會早上守在她家樓下等着她一起吃早餐。

有一天,她終于忍不住問他:“你每天都這樣遲到早退,你老板知道嗎? ”

他指着自己,一派輕松地回答:“老板當然知道了。”

扶額!這話沒錯,偶爾她自己偷懶一下不想上班或是提前下班,她自己肯定是知道的。

“那你每天這麽一早開車跑來市裏,然後很晚再開車回香溪山莊,你不覺得累嗎? ”

“你這是在心疼我嗎?好感動。”

不過眼見他這樣跑來跑去,她的确是心裏有些過意不去。不過雖然心裏這樣想,嘴上可不是這麽說。她啐了他一聲:“呸……”

他輕笑:“市內還有個公寓。”

小小的仇富心理在她的內心慢慢生起,跟有錢人談話總是倍感壓力,

她不知道一個明明在郊區修補地球的人,怎麽會認識市區內那麽多家的餐廳。 一個月之內,他幾乎帶着她吃遍了東南西北各地名菜。當衣服變得有些緊,腰圍胖了三公分,她便拒絕再跟他出去吃飯。

他挪揄着說:“你光吃不動的嗎? ”

呸!她又不是豬。每天除了上班和回家睡覺,閑暇時間幾乎都是跟他耗在一 起……一起吃,她哪有多餘的時間去運動?甚至喬娜幾次約她一起逛街,她都不得不拒絕。

喬娜起初會關心她與他的進展,兩人之間的情感培養得如何?漸漸地,喬娜開始抱怨她沉迷于美色裏不能自拔,是個重色輕友的家夥,然後絕情地說:友盡!

她下意識凝眉思索:她哪有?!他的思維邏輯很異于常人好嗎?他那句經典名句 “神經病什麽時候要過臉”總是會在她沒詞反駁喬娜的時候一瞬間跳出來。沒錯,他就是個不要臉的神經病。跟一個不要臉的神經病,如何計較?完全計較不來。

下一秒鐘,她又禁不住承認,他的确非常養眼,無論是說話還是吃飯,帥氣的面容配着優雅而慢條斯理的動作都是種視覺享受,甚至就是随便往那兒一站,一動不動,就成了一道風景線。經常遇到有女人前來搭讪,就算是去超市買瓶礦泉水,也能引得人家送贈品。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所以她這也不算是沉迷于美色。

可是,近期她的思緒總是莫名地被這個不要臉的神經病一直糾纏着,腦子裏時時刻刻地塞滿了他。就連手機鈴聲,屬于他的專屬鈴聲,她鬼使神差地換成了《Liekkas》——《北極光的征兆》。

她不知在何時喜歡上這首歌,或許是在那個靜谧的夜晚。雖然聽不憧的語言,但輕柔溫暖的歌聲,在不經意間慰藉着人浮躁的心,讓疲憊的身心得到了放松,那感覺像是冬日午後的陽光灑在身上,懶懶的暖暖的。

璀埭星空下

我在尋找着

北極光的征兆

天空中北極光

蜿蜒變化如舞

不忍打斷的寂靜中

呼吸回響

微風輕嘯

像是你在耳鬓低語

緊握着我的手

撫換着我的臉龐

輕聲說着甜蜜的情話

像那樣安慰着我

請再抱緊些

那樣我才不會感到寒冷

……

無意間看到歌詞大意,她忽然間變得迷茫,迷茫那種懶懶的暖暖的感覺究競來自何方。為什麽歌詞中撫愛的人會莫名地與腦海裏浮現出陸宸和的音容笑貌慢慢相重疊?

店內所有的人都說她戀愛了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開朗愛笑,有種說不出的活力,就連漪雲的諷刺她也懶得理會。

戀愛?戀愛!

心間突然跳出一個聲音:“你該不是真的喜歡上那個不要臉的神經病了吧。”

她被這忽然跳出的想法吓了一大跳,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他?簡直是開玩笑吧,她跟他的接觸交往絕不是在戀愛,那只不過是在培養臨時搭檔的配合默契,各有所需罷了。在經歷過那麽多場失敗的戀愛之後,她怎麽還會輕易地愛上一個人。

那個聲音突然又說:“很多人都是在配合默契中培養出感情來的。”

不會的,不會的,不會的…她在心中不停地強調着。她與他只是合作關系,但這不停地強調卻又讓她的心莫名地刺痛着,連着十根指尖都帶着那隐隐的痛。

不能再想他了,再想下去她一定會跟他一樣。

她強迫自己思考了很久的馬克思與恩格斯的偉大友誼,帶着依舊迷惘的神情繼續上班。

随着十月黃金周即将到來,Jessie's幾乎每天都擠滿了來試婚紗的新娘,店裏變得熱鬧非凡。侍漪晨也專心致志地跟着一起招呼客人。

休息區茶幾上的花瓶裏依舊插着橙色豔麗的麥稈菊,今日卡片上的祝福依舊還 是“記得吃飯”。她捏着小小的精致的卡片,凝望着豔而不俗的橙色花朵,腦海裏不禁回憶起與高明揚在一起快樂的日子,第一次收到玫瑰花的幸福感覺,第一次牽手,第一次燭光晚餐,第一次接吻……每一件事都是那樣甜蜜溫馨,只可惜往事不再,徒留下的只是一些啃噬着內心的痛苦回憶。

周喬娜曾罵過她:“現在剩女這麽多,就是因為優質的男人太少。小綿羊縱然是犯了不可原諒的錯,但不得不說,他還是個優質男。你舍了這兩年多的感情,是白白将一個優質男拱手讓人。”

沒錯,若是當初她肯聽高明揚的解釋,肯冷靜地直接面對而不是躲避,或許 就不會搞到無法挽回的餘地。但是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人永遠不可能停留在過去,她的個性一直以來都是寧可放棄,不會回頭。更何況慢慢年紀大了,再經不起折騰。所以,她選擇了陸宸和,一個配合默契到天衣無縫的好搭檔。

豁然開朗,她對髙明揚的怨恨忽然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反倒是無意識地想起一些快樂的時光。因為愛所以恨,或許不愛了,也就沒有恨。

驀地,手中的卡片被人抽走,她不悅地擡眼,其實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誰。

侍漪雲捏着卡片調皮地笑道:“你應該感謝我,替你把花收拾的這麽漂亮。”

侍漪展有一陣恍惚,這樣調皮的笑容是再熟悉不過,但也很久沒有見到,小時候只要漪雲一惡作就會這樣笑。忽然之間,突然很懷念小時候的光景,只可惜在漪雲的心中一直張着一個網,不是魚死,就是網破。

收回視線,她譏諷地回道:“那你可以考慮去做插花師,不必在這裏委屈自己。”

“目标沒有完成,我不會随便走的。你知道,這一點我跟你不—樣,我做事從來不半途而廢,不管結果如何,不離不棄,不至死不罷休。”侍漪雲低盾看着卡面上的字,莞爾,“高揚就是個呆子。明知道你已經陷入另一場熱戀之中,根本可能回頭,還不死心地送花。永恒記憶?刻畫在心?男人啊,其實有時候很傻,從來就不知道女人是多麽的善變。”

被侍漪雲這樣一說,她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微愠:“現在是上班時間,拜托你能別跟發薪水的人閑聊好嗎? ”

“嗯哼,我當然不是來閑聊的,是好心地想提醒你,感嘆新歡也好,懷念前度也好,別在休息區發呆好吧?離你不遠的身後正站着幾位新來的客人。”

侍漪晨回頭,果然站着三個衣着體面、身戴名牌配飾,—看就價格不菲的貴婦,年紀差不多都在四五十歲的。

她連忙讓開。

紗紗倒了幾杯熱飲,招呼這三位客人到休息區坐下,

三位貴婦人的身後還跟着一位年輕的女子

,一襲做工精致的洋裝,将她姣好的身材襯托得完美無瑕,腕上挎着Channel秋季新款的包包。當她取下墨鏡,侍漪晨一陣驚愕。

競是陸佳凝。

她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出于禮貌,她走上前向陸佳凝打了聲招呼:“你好,歡迎光臨

。”

陸佳凝揚起嘴角,淡淡地道:“你不用刻意招呼我,我一不買婚紗,二不定做衣服,只是陪三位長輩随意逛逛。”

“好,你随意。”侍漪展不是聖母,第一次和第二次與陸佳凝的對話都并不是太愉快,縱然是看在陸宸和的面子,她也不想表現得太過于熱忱。

坐在休息區的三位貴婦,其中一位胖胖的貴婦說:“上次是誰推薦來這家店的? ”

另一位消瘦嬌小的貴婦說:“是小怡,說是這裏的婚紗漂亮,非要在這裏訂婚紗,結果婚紗沒拿到手,就跟宸和退婚了,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好端端的,說退就退。”

聽到陸宸和和唐怡的名字,侍漪晨的心頭驟然一緊。

侍漪雲凝眸看她,眉心深深蹙起,以只有兩個人的聲音說:“你別告訴我,你開始追随我的步伐。”

侍漪展咬着嘴唇,低垂眼眸,不知道要說什麽,最初那晚的事情對她來說根本就是莫名其妙,與陸宸和像是本就是個荒唐的經過,才導致了她現在的騎虎難下。她暗暗吸了口氣,啞着嗓音說:“It's none of your

business.”

與此同時,胖胖的貴婦忽然叫了起來:“哎喲,這麽晦氣,我們幹嗎還要來哦?你看這裏人這麽多,又是訂婚紗。又是定制衣服,亂哄哄的。商場裏比這裏舒服多了,非要跑這種小店來受罪哦。”

所謂來者不善。

或許侍漪晨這輩子就是這麽死腦筋,高冷。對于出言不遜的客人,她素來是不會給面子的,而且她差不多能感覺到陸佳凝帶着這幾位貴婦的來意。

她走了過去,道:“Jessie's是小了一些,但相對于一般服裝專賣店來說, 空間大很多,布局更為合理—些。左邊是婚紗禮服專區,右邊是專服定制區,您現在坐的是休息區。很多顧客之所以喜歡逛不知名的小店,而不去商場,是因為小店有商場裏買不到的特色。Jessie's的口碑您可以問問我們店裏其他的客人,包括你們口中的那位推薦人。”雖說她皮笑肉不笑,意思是在反對,但是語氣還是稍稍注意一些,婉轉一點,不會那麽的刺耳。

有位正在試婚紗的新娘,聽到胖婦人的諷刺,心中也有些不快活,感覺自己來這裏定制婚紗比買奢侈品好像低很多檔似的,于是順着侍漪晨的話說:“這年頭 就是有錢難買心頭好,我就喜歡獨一無二的東西,什麽名牌包包,去菜市場上逛一圈,大媽們都背着呢。更何況高仿遍地都是,誰知道你背的是真是假。”

另兩位準新娘跟着笑了起來。

胖胖的貴婦臉色難看,但很快神色一轉,換了個姿勢鄙夷地說:“有些人啊,明明買不起奢侈品,還要假裝買得起卻不屑買,看着別人有,心裏那是種種羨慕嫉妒恨,這就是常說的什麽窮人心理。唉,窮人就是窮人,想出人頭地的可能性堪比哈雷彗星撞地。

消瘦嬌小的貴婦掩着嘴笑了起來。

輪着三位準新娘的臉色變了,之前出言諷刺的那位準新娘提着婚紗裙擺就要沖過來,幸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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