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醒了？”
“感覺怎麽樣？還疼嗎？”溫語緊張兮兮的問，伸手按了床頭的呼叫鈴。
“現在沒什麽感覺。”宋只說。
“真的嗎？”溫語确認道。
“你跟我說實話，別再拿沒事糊弄我，我今天真的害怕了。”
宋只輕笑：“是真的，麻藥還沒徹底過去呢，就是沒什麽力氣。”
“那你先別說話了。”
“一會兒醫生還會問你的。”
溫語不想她太累，注意到她唇瓣發幹，又問：“渴嗎？”
宋只沒說話，點頭。
溫語便起身想拿棉簽沾水給她潤潤唇，這才注意到自己剛剛趁她睡着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還沒松開。
宋只的視線也被兩人的十指緊扣吸引，轉頭望了過去，昨天晚上只是靠感官體會，今天确是實實在在的看見了。
“咳。”
“抱歉啊，語哥，我不是故意的。”
宋唯站在門口進也不是出也不是，覺得自己來的好像不太是時候，還以為自己壞了溫語好事兒。
猶疑的指了指外面，說：“那個……不然我先出去等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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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語正尴尬着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主動放開手，站起身招呼宋唯：“你過來坐吧。”
宋唯這心提了一路。
雖然下飛機時收到了蘇川的消息，說宋只已經沒事了，但是自己沒有親眼看見終歸是不放心。
此刻也是十分擔心他姐，“你今天可吓死我了，我在網上看見的時候，都要吓暈過去了。”
少年的臉上還有尚未褪去的稚嫩，因為要參加活動，所以穿了筆挺的西裝，抓了頭發，還化了淡妝，更加突出優秀的五官了。
額頭上還冒出了微微的細汗，估計是一路跑過來的，此時因為擔心眉頭緊皺，莫名有些壓迫感。
宋只這才有種—眨眼間他也長大了的感覺，柔柔道：“沒事。”
傍晚是另一個醫生值班，他給宋只做了基本的檢查，又問了幾句情況，叮囑了家屬要注意的問題，就離開了。
宋唯送醫生出門的時候手機正好響了，張楊清初打來的，估計是問他情況的，宋唯就在門外接了。
溫語還記着宋只唇幹的事情，給她調溫水，忽然想到李權跟他說的話：她應該是自己忍很久了，估計也是沒想到自己會得闌尾炎，畢竟大多數人都是這樣，不然也不會這麽嚴重。
“你今天早上就開始疼了對吧？我問你的時候你就已經不舒服了對吧？”
“可為什麽不跟我說呢，宋只？”
“你讓我留下，我就不會走的。”
“我明明早上問過你了。”
很奇怪，宋只覺得這段話應該是責備或者生氣，但是溫語說出來卻讓她覺得好像是溫語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只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記憶漸漸回籠，想起她給溫語打電話的時候，溫語的一系列囑咐，低聲說：“是不是還是耽誤你的工作了？”
“宋唯剛剛說的網上的消息，是不是因為我上了熱搜了？”
溫語像是一拳頭打在棉花上，心裏萬分郁悶，說話忍不住染上了情緒。
“我不明白，宋只！我怎麽就給了你一種工作一定比你還重要的認知呢，還是在你的心裏工作本就高于一切。”
“你今天生病，我自責！我着急！我想照顧你，你就非得把我往外攆嗎？你能不能有一次是不拒絕我的。”
“這些狗屁的工作我甚至都可以不要！你怎麽就看不見我的真心呢！”
溫語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激了，摸了一把臉，跟她說：“抱歉。”
“你好休息吧。”
“我先走了。”
宋唯打電話回來，差點兒跟溫語正面撞上，“哎，語哥，你幹嘛去啊？”
溫語情緒低沉，啞聲道：“照顧好你姐姐，有事兒第一時間聯系我。”
“別忘了給她潤潤唇。”
溫語走的毫不留情。
宋唯意識到他心情不好，朝他喊：“你路上小心啊！注意安全！”
宋唯腦子一團糊的走進病房，不明白怎麽他打個電話的功夫就走了。
宋唯過去接任溫語剛剛的工作，溫水已經調好了，宋唯端起來給宋只潤唇，問她：“姐，語哥怎麽突然走了？”
宋只沒回，反問他：“你的工作怎麽辦的？突然回來沒事兒嗎？”
“沒事兒啊。”
“清初哥給我頂上了。”張楊清初比他名氣高，主辦方還賺了呢。
宋只嘆了口氣，慢動作的縮進被子裏，悶悶的說：“我睡一會兒。”
宋唯舉着棉簽和水愣着。
這是……鬧別扭了嗎？
隔天傍晚。
關念帶着用心熬好的清粥來病房看她。
宋唯被宋只使喚着回家拿東西，屋裏只有她一個人，半躺在床上，手裏捧着一本書，封面還放反了，視線無神的望着窗外，連有人進來都沒注意。
關念故意說着話進門，吸引她的注意力：“我聽溫語說你昨天晚上就醒來了，今天兩個孩子在我那兒，所以拖到現在才來。”
宋只慌亂的合上書，臉色還有些蒼白，淡笑道：“謝謝阿姨。”
關念打開保溫盒，給她盛了一碗：“來嘗嘗阿姨的手藝。”
宋只受寵若驚。
用湯匙攪拌了兩下，往嘴裏喂了兩口，“很好吃。”
關念起身幫她倒了杯水。
宋只問她：“溫語……回家了嗎？”
“回了。”關念說。
“昨天晚上他就回來了，晚飯都沒吃就把自己關屋裏了。”
宋只心裏開始自責。
關念笑：“臭小子都快三十了，還跟沒長大一樣，動不動就鬧別扭。”
宋只往自己的身上攬：“這次是我的不對，惹他生氣了。”
“哪有大男人心眼兒這麽小的。”
“回去我去跟他聊聊，讓他過來跟你道歉。”關念向着她說話。
結果不知道哪句話戳到了宋只的淚點，一滴眼淚掉進了碗裏。
宋只将頭快埋進碗裏，不想讓她看見，一口一口的往嘴裏送。
關念本來就在帶笑的看着她，怎麽可能沒發現她的不對勁兒。
從她手裏端下粥，哄着：“好了好了，怎麽還哭了，不想吃就不吃了。”
起身将她摟近懷裏，拍着背，耐心的哄着：“不愛喝粥嗎？那你想吃什麽就跟阿姨說，等醫生允許了，阿姨給你送來。”
長時間的母愛缺失，讓宋只完全無法接受這種語氣，毫無原因的賴在關念的懷裏哭了出來，手還緊抓着她的衣側。
哭的十分委屈。
“是不是又覺得疼了？我叫李醫生過來看看？”關念故意道。
在醫院都待了半輩子了，她怎麽可能不知道這病什麽時候該疼，什麽時候不該疼，只是得給宋只留個面子，畢竟宋只這哭，多半是因為自家兒子。
宋只搖搖頭，說不用。
跟身體沒關心，只是心裏難受，替溫語不平，喜歡她真辛苦。
情緒來得太快，宋只緩過來之後很不好意思的松開手。
關念幫她攏了攏頭發，柔聲的說：“沒事的，溫語脾氣消得快。”
“其實昨天他就後悔了，現在還在停車場裏貓着呢，怕你生氣。”
“我的兒子我心裏清楚，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其實心裏都明白着呢。”
“他想要什麽他自己知道，只要是認定了，就不撞南牆不回頭，所以你可以試着相信他，我兒子不錯的。”
“他可能廢話多了些，可是是個很溫暖的人，他也有很多缺點，但是只要你指出來，他就會改正的。”
“可能會有一點點黏人，可那正好能中和你的不安，不是挺好嗎？”
宋只完全沒有想到溫語媽媽會跟她說這些，好像是在幫溫語追人。
“我能碰碰你的耳朵嗎？”
關念溫柔的聲音落在宋只的耳朵裏，很像她的媽媽，讓她不忍心拒絕。
得到準許，關念笑着摸了摸她的耳骨，又捏了捏她的耳垂，跟她說：“你依舊擁有被愛的權利，即便你敏感，自卑，甚至是右耳失聰。”
“那并不能阻擋愛你的人的腳步，所以你不要壓抑自己的感情，不要讓自己過得那麽煎熬。”
“誠實一些，把自己的想法老老實實的告訴他，別怕他拒絕，因為他愛你，就不會拒絕你。”
“我是第一次知道溫語他有喜歡的女孩子，他想自己努力追到你，可是又猜不透你，所以總是很慌。”
“昨天晚上跟我說了一大堆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所以如果你喜歡他，就當行行好，幫我收了他。”
關念的話給了宋只很大的沖擊。
情窦初開的年紀，她失去了雙親。
在本該與家長讨論愛情觀的年紀，她沉浸于無盡的悲痛之中。
姑姑姑父和對她再好，也抵不過父母雙親，很多話是說不出口的。
她接觸的最多的異性也就是宋唯，宋南和姑父，十多年的相處讓她習慣。
在國外也不是沒有人追她，宋南還給她介紹過好幾次，只不過全部被她一一拒絕，最後連朋友都沒得做。
電影裏的唯美愛情她也看過不少，羨慕嗎？大概會吧，因為她也做過夢。
姑姑她們經常會催她談戀愛，可沒人跟她說該和什麽樣的人，談一場什麽樣戀愛，她們都在忽略她的性格弱點，甚至是她的身體弱點，避之不談，可那才是最讓她在意的。
所以當溫語帶着偶像劇男主般的光環跟她說：你知道我在幹什麽？
她下意識的自我保護—就是拒絕，拒絕他，一次又一次。
可是習慣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愛也來的很突然，讓她措不及防。
跟程予喝酒，就是想跟她聊感情，因為程予會支持她，會給她信心。
為什麽會和徐玖結婚？
那麽多高富帥追你，比徐玖高，比徐玖帥，比徐玖浪漫，比徐玖會讨人歡心，怎麽偏偏就是徐玖呢？
程予當時怎麽說的來着：因為愛，我的愛人只能有一個，把他圈外心裏。
那些人的喜歡都不是愛，遇見比她年輕漂亮的可能就跑了，可是徐玖不會跑，因為徐玖也把她圈外心裏。
現在，是不是她也可以把一個人圈外心裏，而那個人的心裏也圈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