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節
是嬰靈,大漠的人信奉因果輪回,造的孽早晚會還,屠殺的靈衆也會尋來報仇。
朝華跟着打了個冷顫,沒來由地覺得渾身不自在:“胡說什麽呢,我給她吃的又不是一粒就見效的堕胎藥,離死也還遠着呢。”
“這事兒,我覺得還是夜長夢多,不然你來個毒草混進去讓她一了百了,省得折騰那肚裏的那個。”
朝華随手指了指門口,語氣平平淡淡:“那樣的話咱們不如直接左拐走到頭再右拐直接去官府自首得了。”
之前這事兒都是被那個家夥以道德綁架綁的受不了了才答應了下來的,誰曾想到這後頭這麽煩心呢。
蘇正耀有些後悔了。
不,是挺後悔的。
現在自己一看到官府的人都恨不得直接求饒,看到周府的人,哪怕是個下人,都覺得他們是在用一種懷疑地目光盯着自己。
“你說我是不是精神衰弱了?”打開一扇窗戶,他眯着眼睛享受清風拂面的模樣與他家那只有着文藝氣息的狼狗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朝華終于停下了敲算盤的手,噼裏啪啦的聲音陡然一停下來顯得房廳特別地安靜,她沉思了一會兒,方才給出一個深思熟慮後的建議:“不然一頭撞在這兒,昏了許是就不衰弱了。”
外頭楊柳初發青,隔壁酒樓啓了塵封了一冬的桃花釀,正所謂十裏飄香,一片春意濃。
已經算不清這是與她一同度過的第幾個陽春,只是恍然發覺當年那個一臉無辜地害自己的小不點兒長成了如今這個明目張膽一臉你能拿我怎樣表情欺負自己的大壞蛋。
蘇正耀賤兮兮地笑了笑,不要臉地把臉湊了過去:“我知道我家小匪舍不得,咱們那是什麽交情,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你絕……”
朝華也沖着他笑,然後揚起了手裏頭的算盤,顆顆算珠黑的發亮。
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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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府最近很安靜,安靜到坐在皇位上的小皇上有些按耐不住了。
先皇過世的早,按理說也是輪不上這個小皇子成為九五之尊的人物,可一是他背後有人扶持,加之先皇生前就對昭晏喜歡的緊,皇上的位置終究是讓他坐上了。
天下人都知道這個結果耗費了不少人的心血,可偏生這十來歲的家夥并不曉得他目光可及的朝堂上有多少個明槍暗箭,其中歷肅就是暗箭中最厲的一支。
講道理說,歷肅算不上皇親國戚,能夠安然地呆在這歷府裏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不過是因為他的家父曾經救過先皇的性命,先皇是馬背上的男兒,向來重情誼,一道诏書便令原本的書香世家的歷家位列史書。
先皇之前幻想的局面是極好的,他是想讓武官泛濫的朝廷多幾分書香氣,更是當着文武百官一臉慈祥地教育‘朝廷之上不該只有沖鋒陷陣的将領,更是要有運籌帷幄的謀士。’
後來謀士不謀士的無從考證,運籌帷幄倒是真的。
可這事情細算起來也怨不得歷肅的爹,要怪也得怪這朝廷上下的局勢實在太好看透,幾個只知道打仗的莽夫都不夠他爹拐彎抹角諷刺的,年前諷刺的怕是年後才能反應過來。
久而久之,歷家的老爺子也覺得無趣了,于是強大的求知欲趨勢着他将自己的爪子深入了朝廷內部。
先皇自然是不肯的,他覺得歷家的老爺子簡直太過分了,心想你攪得朝廷一池子渾水不說還想來摻和朕的家事,還有沒有點兒眼力見兒了?于是先皇動怒了,随之就開始用各種荒謬的理由打壓歷家,友誼的小船就這麽翻了。
歷家的老爺子其實也挺委屈,他心想我一心為國為民為了你的,你作為皇上豈能這麽不講道理?
再說了,自古以來文人都有一把子清梅傲骨的倔勁兒,一倔起來就是尥蹶子般的任性,于是朝廷的渾水被他攪得更混了。
先皇被氣得心髒直突突,幾番博弈都敗下陣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的椅子不大穩當了。
古往今來皇上最看重的非那滔滔的功名和名垂青史的正義,而是有無謀反之心。
眼下,歷家犯了他的忌諱。
那年亦是大雪,刺骨地冬風席卷着整個平绛城,朝野上下有心人都嗅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也不過是十來天的日子,朝野上下私底下悄悄兒認定的太子昭晏就生了一場大病,疑似有人在吃食中下了毒,不出意外的是每一個證據都指向歷家。
從名垂千古的朝廷好榜樣成為了階下囚,先皇那個小心眼的終于是安下了心。
可就像之前說的,先皇的智商是整個朝廷中最高的,然而,歷家的老爺子運籌帷幄……
于是老爺子窮盡心機讓獨子歷肅離開了那老鼠一抓一大把的死牢,歷肅則是想盡一切方法把昭晏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昭晏醒來的那一日是歷家老爺子自盡的時候,恩怨情仇也就在那一瞬不得不煙消雲散。
先皇保住了他萬人之上的權威,歷家留下了獨子,好像是兩清了,又好像是沒清。
歷肅一雙眼望着宣紙上的字跡,神情有幾分恍惚。
“王爺,去嗎?”
歷肅沒馬上回答,而是将紙上的字又從頭到尾順了一遍。
字言:昭晏久未望歷兄,貿然上府探望又恐擾了兄長清靜,前些日子他朝使者來時攜來幾個新奇物件兒,還望兄長得空兒前來鑒賞一番。
言辭謙遜婉轉,甚至連一句‘朕’都未在信中提及,歷肅将信紙合了起來:“沒有理由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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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晏挺緊張的,一聽說歷肅晚些時候會到宮中給自己請安,他就更緊張了。
現在朝廷上上下下十個人裏頭九個半都在說歷肅是個留不得的人物,更是貼心地提出了各種懇切真誠的攻略。
一號大臣:“皇上心腸軟,可他歷肅分明就是個禍害,他爹當年就差點兒就活活害死了陛下,陛下您還……”大臣說到此處頓了頓,硬生生地把‘您還不長記性麽’的話改成了‘您還要繼續心軟下去麽?’
二號大臣:“皇上我知道您一直忌諱着歷家的勢力,其實臣覺得那就是風聲大雨點小,大多都是他的引信沸沸揚揚傳出去的,皇上若是想鎮壓他,臣絕對沖到第一個。”
三號大臣:“皇上您要是下不去死手,咱們就把他發配到偏遠的古城,讓他風餐露宿自取滅亡,也省的冒着讓天下人罵您的風險啊!”
群臣:皇上三思啊!”
昭晏有些無奈地撇了撇嘴角,無助地看了看随時伺候在身旁的小順,又望了望跪在地上的大臣們,望過去藍汪汪的一片就像是海裏頭往上蹦噠的魚。
昭晏說:“朕覺得天下人應該不會罵朕的,朕從政這麽多年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亦是有苦勞,朕的子民不會那麽過分,反倒是你們天天想方設法地除去歷肅兄長,讓朕覺得很是憂心。”
他登基的時候尚未及冠,說這番話的時候已是兩年之後,此時此刻的他,還是沒有到及冠之年,可說話好歹是有那麽幾分架勢了。
于是群臣對望一眼,暗自想了想,最後也就沒再說些什麽。
歷肅待昭晏是好的,他心裏頭跟明鏡兒似的,話說的難聽些,即便是不好,以前那一次救命之恩也還擺着呢,當真輪不到自己去懷疑。
可是他雖是皇帝,終究還是個弱不可堪的皇帝,朝廷上下的勢力他控住不住,就連文官的那兩張嘴皮子他都吵不過,上上下下全都仰仗着歷肅,于是心裏頭跟着對他也就産生了敬仰的心态。
小皇帝有些坐立不安,将桌子上的奏折擺的整齊了一些,龍袍下的手握成拳頭,松開,又握緊,如此反複了一二十次,終于捱到歷肅到了。
等到歷肅行完君臣之禮後,昭晏着急忙慌地吩咐着下人看座斟茶拿稀奇物件兒給他看。
是上好的瓷釉花瓶,雕刻着龍鳳呈祥,手藝算不上精湛,卻也的确是誠意之作,只是——“皇上什麽時候喜歡上這些了?”
“啊,也不是喜歡,只是他們送來了,昭晏覺得甚是好看,所以想将此贈與皇兄,望皇兄莫要嫌棄。”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不自然地向下瞟,明顯是心中有事不敢明說。
“這恐怕不符規矩吧。”歷肅笑了笑,不經意地将瓷釉花瓶向右上角挪了幾分:“這是使臣代表他國贈給朝廷的物件兒,我若是收了,豈不會被人品頭論足一番?”
小皇帝的眉頭因為着急而微微皺了皺,身子更是跟着坐直了幾分,連搖兩下頭辯解道:“兄長平日裏為朝廷效力不少,昭晏自是記得恩德,這些又豈是一個瓷釉花瓶能夠抵得了的?兄長就收下吧!”
看他那神情,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