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節
十有八九是她母後催使的。
想起他母後,歷肅就覺得有些頭疼。
那是一個很麻煩的婦人。一個能夠扛下先帝過世,伴随年幼地皇帝登基,看起來還甚是游刃有餘的女人,如何能是等閑之輩?
看見歷肅沉默了,小皇帝地心髒都跟着提了起來,瞅瞅花瓶瞅瞅人,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補了一句:“皇兄可是嫌棄?”
激将法都用上了,背後應該做了不少努力,不悅也漫上了歷肅的心頭,他向來是不喜歡被人牽制住,更何況是這樣一個未及冠的孩子。
于是歷肅答:“是。”
小皇帝沒轍兒了,後面母後教他背好的話一句也用不上了,尴尬地又盯回了那個花瓶。
“臣是想說,這花瓶是不錯,只是皇上此刻的心思不能全部花在這些東西上面,政業上還要更加勤奮。”
他有意的解圍讓小皇帝的臉上又散發出了光彩,一雙琉璃珠子般的大眼睛又落回到歷肅的身上,點頭的模樣還帶着幾分稚氣:“昭晏這些日子有用功念書,不信兄長可以考我,我都能答出來~”
歷肅點了點頭,随即又說了幾句沒什麽用的寒暄話,這才悠悠然起身離開。
說是身子乏要早些回去是騙昭晏的,說有空見見皇太後道道家常卻是真的。
東門殿中,皇太後正在午憩。歷肅命下人留在外頭,一人走上前請人通報後,暢通無阻地進了。
他上次見皇太後的時候是先皇過世的時候,他不想惹閑言碎語便深夜才去,那時她還不過是後宮佳麗三千中再平凡不過的蘭貴妃,算不上得寵也輪不上失勢,得過且過罷了。
兩人見面也是尴尬,蘭貴妃覺得此人深夜前來不是想偷屍就是想動手腳,反正不幹好事。
歷肅覺得那麽多女人一個個都在先皇面前哭完走了,你為什麽還不走,跪在這兒讓我有好些話都不能單獨跟先皇交流,委實麻煩。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覺得她是個麻煩了,只是當時的那個麻煩并不覺得自己是個麻煩,腫得跟核桃般地眼睛依然不影響秀外慧中的氣質,她說:“勞煩歷公子前來一趟,此時風大夜路難行,公子還是盡早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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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肅當然不會走,走了那麽遠的路才到皇宮,大冷天的你讓我走我就走,這是不可能的。
于是歷肅微笑着回應:“多謝蘭妃娘娘關切,既然風大夜路又如此難行,不如我今日就在皇宮住下,想必這諾大的皇宮也不會缺我一間房……”向四周看看,他示意般地問,“您說是吧?”
蘭貴妃的眼淚早在先皇面前流光了,此刻一身的疲憊加上失去夫君的打擊讓她反應有些遲鈍,東繞西繞的便給答應了下來。
那一夜歷肅沒睡着,蘭貴妃也沒睡着。
皇城之中唯一睡着的是昭晏,宮女受蘭貴妃的指使在他的吃食上撒了安神藥,為的是讓他親兒子在未來的幾日裏有足夠的精力爬上皇位。
想到皇位,蘭貴妃更是睡不着了,披了一件披風,妝容都來不及修就匆匆地走到了歷肅的房前。
一柄殘燭,不夜的皇城。
蘭貴妃像是押寶一樣地說:“歷公子是平绛這些年來難得一遇地出奇的人物,謀略智慧在小小年紀就展露無餘,此番皇位之事你怎麽看?”她聲音跟着壓低,“你覺得我家晏兒,有幾分勝算?”
“六成勝算。”
到底還是一介女流之輩,出身又非達官貴人,此時娘家人什麽忙都幫不上,倒是送上門的歷肅很誘人:“那加上你呢?”
“加上我是五分勝算。”
“怎的還低了?”
歷肅倒了杯茶水:“因為我沒想過要扶持任何一個皇子,于我而言,皇宮若是亂一些恐怕更能讓我心裏痛快。”
蘭貴妃驚的有些心律不齊,表面上還是很鎮定的:“那歷公子早些休息吧,本宮就先行離開了。”
在她還沒來得及推開門的時候,歷肅又說了:“不過我現在改了主意。”
那個時候歷肅就是個陰晴不定的主兒。
“家父臨行之前有囑托,要我保歷家世代名聲,我雖非善人,終究是明了‘孝’字的。”
蘭妃的心情就這麽噗通噗通地一上一下轉變着,導致最後轉過身面對着歷肅的時候,還有些回不過去神兒。
“晏兒若是能為皇,你想要什麽樣的獎賞?”
交易交易,必定是要雙方得利,歷肅喜歡這樣的爽快:“若此事真能成,我要歷家在朝廷擁有無可撼動的地位——兵權。”
其實當初答應他交出部分兵權的時候,蘭妃心裏頭是不願意的,可那個時候是求着他幫忙,想想也就認了;如今不同了,現在坐在皇位上的那個小子是自己的親生骨肉,江山都已經盡在掌握,這個時候再想到有一部分兵權是在歷肅手中,她就比較心痛了。
歷肅知道她一直挺心痛的,而且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頭也跟着會痛,所以很少來拜見,今兒個倒是不得已。
“歷肅攪了太後娘娘的歇息,還請恕罪。”
他跪下行禮的時候,太後娘娘煩惱地揉了揉太陽穴,嘴上卻慈祥地道:“快快請起。”
看座上茶,這行雲流水的一套倒是跟剛剛在小皇帝那裏受到的待遇一樣好。
看着他坐下了,太後娘娘慈祥地笑了,開始了她成為皇太後以後經常做的一套程序,打太極。
說說家常打打馬虎眼,最後又問道了婚姻大事。
“哀家聽人說你有了心上人,已經住入府中了?”
歷肅搖了搖頭:“只不過是有幾分眼緣罷了,我總不能跟每一個有眼緣的姑娘都來一段露水情緣不是?”
太後笑了:“也是,可你也該操心操心自己的婚事了,畢竟年齡不小了。”
歷肅點了點頭,不怎麽走心地答:“是啊,不過這些就不勞太後娘娘操心了,在下此番前來是來送禮的。”
說罷叫人把門外的下人帶進來,手裏拿的正是剛剛從皇上那裏得來的精雕出來的瓷釉花瓶。
皇太後的目光一怔,然後不自然地又一次慈祥地笑了:“這物件兒倒是似曾相識。”
能不相識嗎?昨兒個晚上才從自己的宮裏轉到皇上的宮裏,裏裏外外算下不來都不超過十八個時辰。
歷肅滿意地點了點頭:“皇上年幼性子随和,覺得這物件兒好便賞給了在下,只是這東西實在是太好,臣自是不敢收的,幹脆借花獻佛,預祝太後娘娘福壽安康。”
皇太後的目光又是一怔,可随即又恢複了自然:“你可比我那晏兒會說話,哀家之前道是歡喜這花瓶,念着擺在前廳的那個桌案上剛好,他偏說他自有安排,你瞧,倒是安排到你這兒來了。”
他回憶了一下昭晏看見他母後就有些慫的小身板兒,身體放松,泰然自若地跟着應和:“太後娘娘說的是,人生無處不巧合。”
“今日你也是來得巧了,剛巧我有一些事情想要問問你,這周家,你可有耳聞?”
“白手起家,主要做的是茶葉生意,也算是個百年字號,家中有子名為周渡道,這些日子聽聞得了個怪病,太後說的可是這家?”
皇太後欣喜他能如此了解周府地情況,愉快地商量:“周家公子是獨子,為了能夠治好他的怪病,周家已經投進去不少銀兩,除了宮中的太醫以外,他們能找到的郎中全都找了個遍,更是放出豪言稱他們手中有顆夜明珠,價值不菲。”
先皇還在的時候曾命陸将軍征戰西北,而這夜明珠也算是當時得來的戰利品,聽說夜間散發白光,夜如白晝,豔美絕倫。不敢說世間只此一物,人間卻又能見幾回?
可這物件兒早在先皇過世的時候一起給葬了,今日又傳出在民間的說法,這讓閑的沒什麽事兒幹的皇太後兢兢業業地操起了心。
“既然你如此了解,不如替哀家查查?”話末,還很是誠懇地補充了一句:“哀家信你。”
東窗事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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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華是一個反射弧有點兒長的人,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藥材以及東倒西歪的板凳,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确認:“東窗事發了嗎?”
蘇正耀捂着躁動地心髒久久不能平靜:“好像是的。”
“他們剛剛還說要告我們,說是我們給他家公子配的藥有問題,所以才會懷了身孕,說是我們害他家公子成了妖怪?”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沙漠中威武霸氣的朝小匪這是被人威脅了麽?
蘇正耀吸了吸鼻子,有些憂傷地望着她,嗯了一聲。
朝華的心吧唧一聲就碎了。
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積蓄全部都花在了這個醫館上,說被人砸了就砸了,偏生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