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是你??傷到了嗎?”黑燈瞎火的,丁曉佳看清程香玉的臉,也驚了一下。
那程香玉一張俏臉花容失色,看樣子,被黑虎吓得不輕,她跌坐在丁曉佳面前,有些狼狽,又有些發窘,丁曉佳蹲下身子,手電筒拿在手裏,晃了晃程香玉的臉。
“沒有,沒有咬到。”程香玉從坎上直起身子,有些尴尬,這大半夜的,新娘怎麽跑出來了?
“你這是上哪兒啊?”丁曉佳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我出來上廁所。”程香玉有些猶豫地說道,可廁所分明在另一個方向,就聽她聲音有些不對勁,果不其然,她聲音有些抖道,“我,我有些害怕。”
“害怕?怕什麽?”丁曉佳順勢坐在那田坎上,程香玉站在那兒,有些為難,也有些拘謹,她很明顯想傾訴些什麽,又想着和丁曉佳今日才相見,實在也有些說不出口。
“你這是?對新婚之夜害怕?”丁曉佳本來睡不着,趁着夜色牽着狗出來遛彎,哪曾想在這後山裏能遇上新娘子。
程香玉愣了愣,沒想到自己的這點心思一下就被眼前這女孩猜中了,想來大家都是姑娘家,程香玉望了望院子裏的燈火,悠忽間還能聽到醉酒劃拳的聲音,又看了看丁曉佳一眼,丁曉佳摸了摸旁邊那只黑狗的頭,手電筒的那一束光照在田地裏,夏夜,月明星稀,明月村,風清明朗,這個陌生的村子,以後就是她程香玉的家了啊。
“我可以叫你曉佳妹妹嗎?”白天董建國介紹的時候,程香玉就把好些人的名字記住了。
“曉佳妹妹?”丁曉佳身子往後仰了仰,覺得這人倒也親和,丁大柱都不這樣叫她,“随便吧,那我應該叫你什麽?香玉嫂子?”
不知為何,程香玉可能還不大适應這個身份,有些臉紅。
丁曉佳倒亢奮起來,這樣的半夜,她難得找得到人聊天,"這都該鬧洞房了吧?董大哥也真是的,平日裏愛酒也就算了,今兒也不看是什麽日子,這把新娘擱一邊,自己還喝呢?這得喝到啥時候去?”丁曉佳有些不忿地說道,程香玉卻沒接過話頭,仿佛不怎麽願意提及,她有些緊張,雙手在膝蓋上搓來搓去,丁曉佳突然小聲地覆在程香玉耳邊道,“香玉嫂子這是怕那個吧?”
程香玉身子抖了一下,丁曉佳和她說話貼太近了,那氣息貼在她耳根子上面,讓這夏夜本該有的涼氣都頃刻間沒有了,程香玉身子往旁邊挪了挪,臉羞得通紅,丁曉佳覺得有些可笑,她本以為這十裏八鄉都喜歡的女人對男女之事那該是精通明了的吧,這眼前程香玉的樣子倒給她嬌羞了起來,丁曉佳不由地笑了起來,“你這還害臊了?不都那麽回事兒嗎?”丁曉佳裝着很懂的樣子。
程香玉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她還穿着今日婚宴的紅色旗袍,因今日過于疲憊,本琯好的頭發到這大半夜已有些撐不住,松散了下來,她一張臉長得飽滿,精致,特別是那鼻梁,生得翹挺又小巧,漆黑的夜裏,丁曉佳也只有借助着那手電筒的光亮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曉佳妹妹倒是懂得挺多的。”程香玉暗想到,這丁曉佳看起來比自己還要小幾歲吧,一個待字閨中的小姑娘家,上哪裏知道的那麽多。丁曉佳沒心沒肺地笑了笑,其實她也不懂,但聽的多了,白日裏幹農活時那些大嬸子說的那些事兒,都能把玉米地染黃了,丁曉佳22歲了,雖然沒經事,但多少耳濡目染一些,特別是像今晚,丁大柱不知道是和誰又在那後院亂搞一氣,聽得她很想搬出去,可丁曉佳還沒有嫁人,她又得搬去哪兒呢?按說她也到了嫁人的年齡,明月村來提親的也不少,只是丁曉佳仗着自己長得好,眼界高,遲遲沒看上,丁大柱寵着她,也任由她好好擇選了。
程香玉不敢在外多逗留,和丁曉佳告了別就往董家回了,丁曉佳坐田坎上又坐了一會兒,有些累了,這才和黑虎一人一狗地回了家,後院,已沒了那讓人尴尬的動靜,想來,丁大柱已經歇下了,不知為何,丁曉佳躺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地睡不着,心神不寧的,不知什麽時候,聽到挺大的動靜,有人驚呼“不好了”,“來人啊。”丁曉佳起初以為是在夢裏,轉瞬從床上起來,打開屋門一瞧,坎上董家燈火通明,丁曉佳不知何事,急急忙忙地往坎上走,卻聽黑虎一直吠個不停。董家忙得人仰馬翻,連個人都抓不到,好在董家最小那小少爺董建民哭得稀裏嘩啦地抓着丁曉佳肩膀,“曉佳姐,你怎麽來了?”
“怎麽了?這是?出什麽事了?”
“我......我大哥快不行了。”
丁曉佳一聽那話,腳像被釘子給釘住了,年輕的臉上擰着眉,已經顧不上問為何這新婚之夜就不行的話,她趕緊往自家院子跑去,砸開丁大柱的門,發現丁大柱還和一個女人躺在床上,看清那女人的臉,丁曉佳心裏一凜,這不是黃家媳婦嗎?這丁大柱這個混賬東西,也不怕人找上門來?只是眼下,丁曉佳已經顧不上這茬,那女人捅了捅丁大柱,丁大柱本就喝了很多酒,睡得沉,丁曉佳兜一盆涼水給潑了上去,“你兄弟快不行了。”
那天晚上,丁大柱胡亂穿着衣服,帶着好些人,開着那董家的拖拉機趁夜往安民鎮趕,只是怎麽也趕不上收命的人,董建國在路上就斷了氣,就這樣沒了,年紀輕輕,說丁大柱一邊在那拖拉機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一邊問到底是怎麽回事,說是酒精中毒,董家這喜事變成了喪事,董家老太太聽聞在路上人就沒了,直接就昏了過去,董家亂作一團,丁好在董家老二董建軍撐着,不過,那董建軍平日裏也是個二混子,丁大柱只得幫忙,丁曉佳慌亂之中瞅了瞅那還沒來得及洞房就守寡的新媳婦程香玉,整個人也被抽了魂一般,守在老太太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