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那個冬天就那樣暫時寄居在宋喬家了,丁曉佳很少去想明月村的事,她只是有些惦記她哥,不知道她哥怎麽樣了,鬧了那麽大的事,不知道董建軍會怎麽為難她哥,可她也只能心裏惦記着,根本不敢聯系家裏,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再也不想回去了,丁曉佳僅僅只是冒過這一丁點的念頭,就忙自己掐斷了,更何況,整個明月村就只有董家有座機電話,她不敢打,怕一打就暴露了,就連寫信也不敢寫,董建軍那樣精明的人,她只能祈禱,希望丁大柱平安。

快要過年了,廠裏也放了假,宋喬是孤兒,她和程香玉兩個人,也都是有家不能回的人,三個人,擠在宋喬那破破爛爛到處漏風的屋子裏過年,為了省錢,三個人用宋喬拿回來的報紙糊窗戶,她那窗戶也太漏風了,程香玉把一些彩紙拿來剪成了窗花和紙燈籠,家裏一下就有了過年的氣氛,程香玉自己釀了一點糧食酒,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端了出來,程香玉那晚做了魚,宰了雞,年夜飯也像模像樣的,三人圍在爐子邊,宋喬還幫忙架了一口火鍋在那兒。

這是程香玉和丁曉佳第一次沒有在明月村過年,想來好些事情都很巧,要不是程香玉她們沒有多的一點錢了,也不至于會躲到饒城來,要不是被飛車黨搶了東西,也不會遇到宋喬的。

吃過飯,丁曉佳那晚破財買了一點煙花,在門前的小巷裏放給程香玉看,以前,每年除夕那天晚上,都是董家負責放,整個村子的人都出門看,董家會給大家發放許多,漫天煙火映得整個明月村都通體發亮,程香玉的老家比明月村還窮,過年的時候很安靜,沒有哪家人有煙花放,也沒有任何一家人有電視看,只能遙遠地看到明月村放的煙花,那個時候,她總覺得這些離她都特別遙遠,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麽樣子,更想不到會在有一年的除夕,會有一個女孩子特意為她點燃了那些煙花,煙花炸上去的時候,她忙往後躲,就依靠在那房門邊上,縮着手,宋喬嫌冷,又一個人守着爐子吃東西,邊吃邊喝酒,喝得滿臉通紅,丁曉佳叫她出去一起放煙花,她也嫌冷。

沒一會兒,丁曉佳放完了,跺着腳跑回來,莽莽撞撞地撞在程香玉身上,程香玉揉了揉她的頭,她一把将程香玉摟在懷裏,忙把房門給關上了,“凍死了凍死了。”一邊說着一邊把程香玉拖着往爐子那天去了,将爐子上的鍋給端開,捂着程香玉的手在上面翻來覆去地烤着,宋喬那筷子本來還在鍋裏呢,被她這一端,給落個空,“別吃了,你這一會兒吃吐了。”丁曉佳勸慰道。

程香玉伸手拍了拍她,“你別老是欺負人家小宋,人家還在吃呢,你給人把鍋端走。”

“不是,她這都吃了兩三個小時了。”

“年夜飯,年夜飯,懂不懂什麽叫年夜飯啊?就是要吃着守夜啊。”宋喬吃得很開心,自從老太太過世以後,她已經有好幾年過年都是自己一個人了,自己一個人過年也沒什麽意思,犯懶的時候她就自己給自己煮碗面條,心情好的話,還能煎兩個蛋再配一碗紅燒肉,每年吃過飯,消消食,她就上床躺着了,不像今年,突然多了兩個人,也可以說是兩個奇怪的女人,盡管她已經知道了丁曉佳喜歡程香玉,好像玉姐也喜歡丁曉佳的,但是她僅有的意識裏還是很難去理解,女人和女人怎麽能談戀愛呢?這就像宋喬怎麽也想不明白天底下怎麽會有父母生下孩子就把小孩扔了的呢?所以,宋喬覺得丁曉佳和程香玉的事情也就這樣吧,這個世界她不懂的太多了,除了夜裏不大方便,其餘時間都好,以前還都是自己給自己做飯吃,現在有玉姐做,更何況玉姐手藝還不錯,每天下班回來就能吃上熱菜,她可知足了,雖然夜晚備受煎熬,她這房子實在太不隔音了,她有時也好奇,上班的時候在廠裏會拉着丁曉佳問,丁曉佳大多時候不理她,總說她以後談了戀愛自然就會懂,有時丁曉佳被纏地煩了,中午兩人端着飯盒在一起吃飯的時候,就忍不住地回道,“就是和男女上床一樣的,你懂嗎?”

宋喬就搖頭,搖完頭又一臉企盼地望着丁曉佳,丁曉佳真是煩死了,一邊吃飯一邊罵,“你怎麽回事?你一個沒談戀愛的,你整天好奇這些事兒,宋喬你是不是哪兒出了問題?”

“那不是你們每晚都吵得我睡不着,我睡眠不好,我還不能問問?”宋喬反駁道。

丁曉佳一時啞然,感覺自己有些理虧,簡單地敷衍了一下宋喬,宋喬也就懵懵懂懂的。

大年三十那天晚上,三個人都喝了酒,冬天,那糧食酒被程香玉釀得又香又醇,三個人不免都多喝了幾碗,丁曉佳蹭着頭,悄悄地問着程香玉剛才放煙花的時候有沒有許下什麽願望,程香玉脫口而出道,“希望我們的苦日子到頭了,希望我們都不會再分開。”

“你怎麽老想着我們會分開的事兒。”丁曉佳輕輕刮了刮她的臉。

程香玉擡起頭臉,一張臉紅撲撲的,“曉佳,太多事都太難預料了,如今的生活也是我們從來都沒有想過的.......”

“這麽難的時候我們都過來了,以後不會比這個還難了,再說,就算以後再遇到什麽,也都有我在你身邊的,不要擔心。”

宋喬只覺得頭暈得很,耳朵也燒得慌,這兩濃情蜜意的,總襯得她特別孤獨,她起身燒了水洗臉洗澡就抱着厚厚的被子躺在了沙發上,丁曉佳去屋裏拿了一張毯子蓋在程香玉腿上,兩人圍着爐子又說了一會話這才上床睡覺,沒多久,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新的一年了,丁曉佳咬着程香玉的耳朵輕聲說着新年快樂,而後又瘋子一樣地向門外喊道,“宋喬!新年快樂!”

宋喬本就被鞭炮聲炸了一個激靈,再被丁曉佳這吼了一嗓子就徹底醒了,她本能地想罵丁曉佳,卻又覺得人家給她說新年快樂,她只好翻了個身,繼續睡,可再怎麽也睡不着了,漫天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在那鞭炮聲裏,房間裏的兩個人,丁曉佳壞心眼地覆在程香玉耳邊說,“現在這麽吵,你怎麽喊出聲,別人也聽不見的,你叫出來吧,別忍着了,憋着我心疼。”丁曉佳一邊說着一邊将手探了進去,程香玉“嗯”了一聲又慌不擇地地想要打她,可哪裏還有一點力氣,那人埋在胸前又含住了那頂端,她抽着氣,鞭炮聲将那些喘息蓋了過去,程香玉憑空地在空氣中胡亂地抓着,丁曉佳從被窩裏鑽出來,含住她的手指,一點一點地舔着,而後含着指尖,一截一截地吞沒,程香玉受到這樣的刺激越來越濕,一聲聲地喚着“曉佳。”

“怎麽了?”她舍不得地放開了她。

“不行了。”那人胸口劇烈起伏着。

“那怎麽行?今晚可是你主動要的?這才哪兒跟哪兒,你就不行?”丁曉佳趴在她身前,深情地舔了舔她的下巴。

“我......我哪有.......”

“沒有嘛?那剛是誰在那兒蹭我?一直蹭我腿,蹭我手的?”

程香玉被說得啞口無言,挺了挺腰,用嘴把丁曉佳的嘴給堵上了,那手往裏抽,程香玉“啊”了一聲,被洩露到鞭炮聲突然停下來的沉默裏。

寒冷的屋外,沙發上的宋喬面紅耳赤,酒精在發酵,屋裏的聲音在燃燒,不知何時,她竟然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不該放的位置.......

極寒的天靜靜地下起雪來,無聲的,落在地上就化了,潤濕了那些零碎的,鮮紅的炮紙,空氣裏的□□聲隐忍而暧昧,伴随着抽搐的身子和人類本能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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