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珺問律師事務所。

葉臨西出了電梯就看到了珺問極具現代感的招牌,看得出來應該是找了專門的設計師設計的, 倒是讓她心生好感。

之前她一直在美國, 就連面試都是通過視頻, 因此這還是她第一次來珺問律所。

珺問在北安律師圈內屬于頂級大所,涉獵的法律業務極廣泛, 旗下光是高級合夥人就多達數十位, 更別說還有薪酬合夥人以及衆多的資深律師。

哪怕是在國內, 珺問是頂級律所之一。

最難能可貴的是, 珺問律所的創始人之一有一位是女性。

因此珺問律所的女性律師,特別是高層女性在行業內也是少有的多。

這也是葉臨西當初沒有選擇外資律所,而選擇了珺問的原因。

這一層樓都是珺問的辦公室, 裝修的如同美劇裏經常看到的那種律所一樣, 采用了大面積落地玻璃的裝修風格, 整個辦公區域顯得明亮又開闊。

又充滿了該有的格調和精英感。

客戶只怕一踏進來,就會有種這是一家專業且高大上的律所。

葉臨西徑直走到前臺, 開闊的前臺處坐着兩個穿着珺問制服的小姑娘, 其中一個在看見葉臨西過來時, 直接站了起來。

前臺小姐在律所這樣人來人往的地方,每天見慣了各種人。

本以為對所謂的俊男美女都已經産生了免疫。

可是在看到葉臨西的時候, 眼睛還是一亮。

葉臨西的長相是那種極抓眼的明豔,烏黑如瀑的長發披散在肩膀,不僅不見絲毫淩亂,反而順滑的如同緞子。

整個人光是站在面前,就仿佛在閃閃發光。

好看, 眼睛都舍不得挪開的那種好看。

前臺小姐以為她是哪位律師的客戶,态度十分和藹道:“請問,您找哪位律師?”

葉臨西這人雖然骨子裏有點兒公主病,但是別人對她客氣,她亦然。

她習慣性的撩了下長發,微笑道:“我是今天第一天來上班的,請問需要去哪裏報道呢?”

哪怕臉上一直挂着職業微笑的前臺小姐,都有些驚訝的張了張嘴。

她眼力見不差,一眼就認出葉臨西身上的東西。

襯衫雖然看不出來,但裙子是香奈兒的,包是比較小衆的Delvaux,脖子上戴着的VCA,最誇張的還是耳朵上戴着的鑽石流蘇耳墜。

滿鑽!!

雖然耳環被長發略遮掩住了,可是卻絲毫擋不住鑽石折射出來的光。

不過前臺到底是在這種大律所裏工作的人,哪怕心底再驚訝,還是很快笑着招呼:“請我到這邊來吧。”

一般新人入職,都是要走行政部。

于是前臺直接把她帶到了行政那邊。

行政部的主管親自接待她的,笑着說道:“葉小姐,很抱歉讓你提前過來上班。”

說實話,葉臨西本來心底是有小小的怨氣,畢竟她覺得作為一家正規且大型的律師事務所,怎麽能随時改變已經約定好的事情呢。

葉臨西驕矜點頭:“特殊情況,我也可以理解的。”

行政主管:“……”

說真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到氣場這麽足的新人律師。

看葉臨西的履歷也就是剛畢業,一般這種新人律師初到律所,誰不是點頭哈腰恭恭敬敬的模樣。

現在倒好,雖然他坐在辦公桌後面的椅子上,葉臨西坐在待客沙發。

可看起來她倒是挺像發號施令的那位。

不過行政主管随後心底搖頭,算了,這位的履歷一看也不是普通人。

哈佛法學院畢業,美國這些法學院的學費跟搶錢似得,每年的學費那可不是普通家庭能負擔得起的。

況且真正能申請到哈佛的,又有幾個是普通家庭。

主管突然想到她要進入的律師團隊,不由有些頭疼,他試探性的問道:“不知道葉小姐,你對寧par有什麽了解嗎?”

葉臨西微怔,不過随後明白,她問的是寧以淮。

也就是她即将入職的團隊負責人,也是珺問律所最年輕的高級合夥人。

據說他成為合夥人時,只有三十二歲。

“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明白,我們就是傳說中那些只注重利益的吸血鬼律師,所以我勸你盡早放棄你腦子裏那些不切實際又沽名釣譽的想法。”

寬闊又明亮的辦公室裏,原本穿着西裝的男人一邊解開紐扣,一邊語帶嘲諷道。

而站在他對面的中年男人顯然有點無奈。

蔣問幹脆直接在辦公室裏的黑色真皮待客沙發上坐下,他回頭望着身後正在把自己衣服挂在衣帽架上的男人,說道:“以淮,你這張嘴可真的要改改,你不能一開口就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寧以淮,也就是這間辦公室的主人,轉過身望向他。

他冷哧了聲:“我還有沒得罪的人嗎?”

蔣問:“……”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寧以淮:“所以你一大清早來找我,就只是為了這個案子的事情?”

蔣問低聲說:“你知不知道,自從上次那個并購案之後,網上的輿論并不好聽,那些員工一個個恨不得把你控訴成當代楊白勞。”

寧以淮之前負責了一個并購案,當然在收購成功後,他又順手把裁員的事情一并做了。

畢竟兩家企業并購,難免會有人事上的變動。

裁員一向是最得罪人的事情,況且寧以淮這次下手确實是太狠。

結果有員工不滿,幹脆上網曝光他,并且吐槽他是資本家的打手,是只在意自己利益不管他人死活的吸血鬼律師。

本來律師在網上的名聲就不算好。

于是這件事居然還上了微博的熱搜,弄得珺問不得不找專門的公關公司處理。

因為這件事對律所的聲譽也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響。

蔣問說:“陳老師那兒,我可是一直幫你擔着呢。你也知道她這個人,素來很注重咱們律所的聲譽,簡直把律所當成是她自己的孩子。”

當然,說是孩子也不為過。

因為陳珺也是律所的創始人之一。

如今律所主任雖然是蔣問,可是陳珺在律所的威望并不低于蔣問,甚至在隐隐在其之上。

很多人都喜歡在背後叫陳珺鐵娘子。

哪怕是寧以淮這種張狂到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性格。

也不得不考慮陳珺的看法。

見他終于不說話,蔣問再接再厲道:“況且這個公益案子,你也不需要親自接手。你交給底下的助理律師,到時候挂在你的名下。”

剩下的蔣問就沒直接說出口。

到時候再找人宣傳一下,最起碼讓外界明白,他們珺問可不只是為了錢才打官司的。

他們也有維護社會正義,心系社會底層人民的一片赤誠之心。

寧以淮:“把案子拿過來吧。”

蔣問見他松口,老懷安慰道:“這才對吧,畢竟珺問也不是我一個人的,維護我們律所的聲譽,可是人人有責。”

說完,蔣問都替自己覺得心酸。

話說他也是堂堂律所合夥人,還是一所主任,怎麽弄得跟教導主任似得。

這犯了事的人,他還得勸着哄着。

不過蔣問一向就是這種圓滑的老好人性格,在這種小事上,他也不介意放下身段好好交流。但是你要是真覺得他是個好欺負的人,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蔣問突然想起問道:“對了,我聽說你這邊新招了個助理律師?”

律所合夥人有權利組建自己的團隊,而且他團隊裏的人員都有他一個人決定,因此主任一般都不太管團隊裏招人的事情。

寧以淮好笑道:“怎麽,這種小事都勞煩主任親自關心了?”

蔣問搖頭,倒也不是。

只是那天他随意看了一下最近社招和校招的情況,當時他也就是聽說今年招了一個哈佛的進來,所以特地要了過來看看。

畢竟這種國外名校法學院的學生,多半都是留在國外。

回國的又喜歡往外資律所跑,所以每年能進國內律所的少之又少。

結果看到履歷上,葉臨西的名字,他總覺得這名字在哪兒聽過。

而且是特別耳熟的那種。

按理說蔣問這種人精,對于見過面的人肯定有印象,不可能忘記。那麽這種耳熟,應該就是聽誰順嘴說過。

蔣問:“我只是想跟你說,看在她是你小學妹的份上,你下手輕點。”

寧以淮的團隊是所有新人律師打破頭都想進入的,但同樣也是珺問所有高級合夥人團隊裏離職率最高的。

其中原因,多半跟寧以淮有關。

哎,蔣問這是替他操碎了心。

而且他總是懷疑,總有一天寧以淮會被不明人士蒙上麻袋,拖到巷子口打一頓。

葉臨西跟行政主管交談結束後,對方親自帶着她到這位傳說中的寧par辦公室。

只不過站在門口時,對方直接道:“葉律師,我就不陪你進去了。”

葉臨西正點頭,突然辦公室的門從裏面被拉開。

從裏面走出一個中年男人,葉臨西立即認出這位是律所的主任兼高級合夥人蔣問。

畢竟他的照片,就挂在律所的牆壁上。

蔣問也看見他們了,有些驚訝的笑道:“說曹操還曹操就到了,剛才還聊着說以淮團隊裏招了新人,沒想到就到門口了。”

說着,蔣問眼底閃過一絲驚豔。

當初看履歷時,他也注意到葉臨西的證件照,當時就覺得這姑娘長得未免也太漂亮了。

當然了,之前沒見過真人,而且現在誰的證件照不處理一下。

就連他自己挂在律所官網上的照片,都是找的專業修圖師處理的。

這些年輕小姑娘,肯定是恨不得把自己修成天仙。

可真的見到葉臨西本人時,蔣問這才知道,原來那麽好看的照片,居然不及她本人一半。

畢竟照片是死物,面前站着的可是個靈動鮮活的明豔大美人。

蔣問這才發現,寧以淮別的不說,挑人倒是挺有一手。

這樣的姑娘在團隊裏,大家夥幹活的積極性都高了不少。

蔣問主動道:“葉律師是吧,我是蔣問,是這個律所的主任。”

葉臨西剛才就認出他了,此時微笑點頭:“您好,我是葉臨西。”

她剛說完,就見裏面辦公室裏又走出來一個人,對方個子很高,足足比蔣問高半個頭,所以葉臨西一眼就看見他。

寧以淮絲毫沒有蔣問的熱情,神色淡然道:“進來吧。”

蔣問見他這麽說,也就跟行政主管一塊走了。

于是葉臨西跟着寧以淮一起進了他的辦公室。

她還沒站定,就見已經走到辦公桌旁邊的寧以淮,将放在桌上的一個文件夾拿了起來,“這個案子就由你負責吧。”

葉臨西:“……”

什麽玩意兒?

雖然她也知道自己履歷漂亮,人又看起來機靈又有能力的樣子,可是也不至于重視她到第一天上班就給她案子處理吧。

見她不說話,寧以淮問:“有問題嗎?”

葉臨西:“我雖然有國內的律師執照,但是我并沒有在律所挂證滿一年。”

根據國內的規定,在司法考試通過之後,還需要在律所挂證一年才能真正拿到律師執業證,成為正式律師。

葉臨西之前參加過國內的司法考試,但是她并沒有在律所挂證。

寧以淮:“沒關系,到時候律師函以我的名義發。”

葉臨西:“……”

OK,她明白了,她就是跑腿的而已。

等她走過去把文件袋拿起來掃了一眼,錯愕道:“訴訟案件?”

寧以淮:“有問題?”

葉臨西想說的是,她在美國學的是商事法律,未來的職業規劃是資本市場這塊的非訟領域。

寧以淮似乎看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冷漠說道:“在我的團隊裏,所有人都要經過歷練,況且你還是新人。”

葉臨西又聽懂了他的意思,

——就你這個菜鳥,還想挑三揀四。

不過她深吸了一口氣,臉上依舊保持着淡定的微笑,不就是一個自視甚高的上司而已,呵呵,沒事兒,她有修養不生氣。

可走出辦公室之後,她還是忍不住氣得頭頂冒煙。

不是,他在牛逼什麽?

本大小姐長這麽大以來見過的霸道總裁,都有一個排!!

比他牛逼的不計其數,還不是對她客客氣氣溫溫和和。

況且比他牛逼的,她家裏就有一個。

好在這個團隊裏的其他人,性格都還算很好相處。因為有別的同事去出差了,所以今天在律所的只有兩位男同事。

在相互介紹了姓名之後,對方似乎也不太好意思太熱情。

于是葉臨西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下。

當面對着一張窄窄的的辦公桌時,葉臨西突然有種要面對真實世界的感覺。

原本對寧以淮的不滿,以及這一張簡陋辦公桌帶來的卑微感,讓她忍不住對着工作位拍了張照片,發給了姜立夏。

也不知她怎麽想的,又突然給傅錦衡發了這張照片。

結果,姜立夏這個夜貓子一如既往的沒有給她回複。

早上十點,果然她們之間有時差的。

姐妹指望不上了,她就沒更打算指望狗男人。

于是她認命的開始收拾桌子,好在幹淨還是幹淨,就是除了電腦之外,什麽都沒有。

結果,她指望不上的男人居然很快給她回複了。

傅錦衡:【你的辦公桌?】

葉臨西見他居然真的問了,一時間心頭委屈洶湧而上,忍不住開始說起了今天早上報道的事情。

不過她還自覺用了很客觀公正的冷靜态度複述了一遍。

她不是故意賣慘,因為她本來就很慘了。

沒一會對面也沒回話,葉臨西幹脆放下手機。

就在她用濕紙巾把桌子擦了第三遍時,突然手機又震動了一下。

葉臨西拿起手機,才發現是狗男人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只有簡短的幾秒鐘。

等她點開,就聽到傅錦衡略顯低沉的聲音說:“需要我讓這個律所破産嗎?”

他的聲音有點兒漫不經心的慵懶,透着一絲輕松。

什麽?

他在說什麽?

不明就裏的葉臨西,愣住了半晌。

直到她突然想到了那個網絡上流傳甚廣的霸總梗

——天涼了,讓王氏破産吧。

突然,葉臨西捂住了自己的臉,因為她怕自己笑的太大聲吓到隔壁桌的新同事,生怕讓人家産生“這個新來的同事漂亮是漂亮可惜是個傻子”的念頭。

半晌,她再次點開傅錦衡發來的語音。

聽了好幾遍後,終于确定,他真的是在跟她玩“天涼王破”這個梗。

葉臨西輕輕捧住自己的臉,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開心。

如果是之前,她大概會覺得狗男人這是在陰陽怪氣,可是現在,她突然有了另外一種念頭。

那就是,

他!這!是!在!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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