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索炀的手很好牽,但不能多牽。

這就跟那句廣告語似的:勁酒雖好,可不要貪杯。

貪杯的後果,沈徽明現在可不想承擔。

他只是握了一下,陽光穿透雲層直射進來的時候,他就放開了對方的手。

但那種感覺綿延了很久,從心底裏往外甜了起來。

多少年沒這種感覺了?自從開始工作,人都活得冷淡了,很難被打動,很難有直擊心底的甜蜜。

這讓他想起小時候過年爸媽提前買的糖果,他被明令禁止偷吃,一定要等到除夕才行,但他才不會乖乖聽話,趁着爸媽不注意,偷吃一顆,甜度加倍。

索炀就是他提前偷吃了的那顆糖。

索炀一直裝睡,被握住手的這些時間裏他甚至沒法思考,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對方傳來的溫度跟力道上,直到手機的鬧鐘把他叫醒。

他睜眼的時候下意識松了口氣,像是生怕被識破,趕緊拿出手機說:“我得回去了。”

惡劣的天氣已經過去,陽光出來了。

一夜的狂風驟雨過後,秋高氣爽。

沈徽明跟着他一塊兒站起來,朝着門口走去。

索炀說:“待會兒會有人來叫你們,我們機場見吧。”

沈徽明對他笑:“好機場見。”

索炀看着他,有些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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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說,心虛的應該是沈徽明,可索炀卻先眼神閃躲起來。

兩人道別,索炀轉身準備走。

“索炀。”沈徽明突然叫住了他。

索炀回頭時,沈徽明對他說:“別給自己那麽大壓力,活得輕松點。”

這句話明明再尋常不過,卻突然間好像比窗外的陽光更能撫慰人心。

索炀對他笑了笑,點頭說“好”,然後快步朝着樓下走去。

他甚至沒有等電梯,因為一刻都不敢過多停留。

索炀回到房間的時候,同事已經換好了衣服等着出發,看見索炀回來,開玩笑似的說:“夜不歸宿啊!”

索炀有些尴尬,随口應付:“遇到個熟人,聊得久了點。”

他看了眼時間,來不及洗澡了,只能跑去洗手間快速洗漱,換上了制服。

從酒店前往機場的路上,索炀掏出手機,找到了昨天晚上沈徽明放給他聽的歌,他聽着歌,像是回到了幾個小時前,正以一個局外人的身份看着一個叫索炀的人跟一個叫沈徽明的人聊天喝酒,時間好像都被放慢了,他們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眼神都變得緩慢,索炀看得清清楚楚,二人對視時眼裏都帶着笑。

不承認也不行了。

索炀嘆了口氣,發現自己在被沈徽明吸引着。

天氣轉晴,飛行條件良好。

旅客重新登機,沈徽明再次坐在了機艙中。

将近三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了,他們從莫斯科順利抵達柏林舍讷費爾德機場。

他們抵達柏林的時候還是這邊的上午,下了飛機沈徽明就忍不住感慨,折騰這麽一趟,時差算是徹底亂掉了。

他從飛機上下來之後找了個地方坐着,連上WiFi給索炀發信息。

旅客都離開後,索炀他們要忙的還很多,等全部處理完畢時間已經過去很久。

他們有六個小時自由活動的時間,傍晚時分會準備返程。

索炀忙完才想起來開機,收到的第一條消息就是沈徽明發來的。

沈徽明說:我在通往出口的電梯邊等你,有家咖啡店。

索炀看了眼消息發送的時間,發現對方已經等了很久,趕緊回了條語音:“我剛忙完,你在哪裏?”

沈徽明喝了半杯咖啡,這會兒正看文件,收到索炀的消息後擡手拍了一張咖啡店的照片。

索炀發:稍等我一下,這就過去找你。

他拒絕了同事的邀約,甚至來不及換下制服,就快步朝着那家咖啡店走去。

有人在等着自己的感覺很微妙,這讓索炀既覺得羞愧又覺得安心。

一直以來他是不喜歡被人等的,哪怕是跟周末或者同事相約見面,他也永遠都是提前抵達的那個。

第一次有人等他,讓他有種明明是在異國他鄉卻有個歸宿候着他一樣,而他歸心似箭。

索炀沿着出口指引,很快就找到了那家咖啡店,四面開放式的咖啡店,裏面的顧客很少,沈徽明就坐在最邊上的沙發上。

對方很專注地在看着筆記本,并沒有注意到從後面趕來的他。

索炀放輕腳步,緩了緩有些急促的呼吸,然後慢慢靠近。

沈徽明面前是筆記本電腦,手邊是喝了一半的咖啡和那本《愛情筆記》。

索炀站在後面偷偷地看了他一會兒,像是欣賞一幅挂在藝術館裏的畫,別人看畫,他看畫裏的人。

看夠了,呼吸平穩了,索炀走到沈徽明身邊說:“沈先生,讓您久等了。”

沈徽明看文件看得過分專注,身邊突然有人說話,吓了他一跳,手一揮一不小心打翻了咖啡。

半杯咖啡,一半灑在桌上,一半潑到了那本《愛情筆記》上。

沈徽明為了方便早就把這本書的外封拆掉放在了家裏,此時,白色的硬殼內封三分之一被暈染成了咖啡色。

索炀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趕緊抽出紙巾一邊道歉一邊幫忙善後。

沈徽明把筆記本挪到一邊,拿起那本書說:“不錯,這書都有咖啡香了。”

索炀擦完桌子,皺着眉還說着抱歉的話,沈徽明笑他:“差不多就行了啊,道歉的話說多了讓我覺得自己是個不通人情的惡霸。”

索炀看着他手裏被弄髒的書苦笑:“還好沒灑到你……”

結果他話還沒說完就發現沈徽明的褲子上也有星星點點的咖啡漬。

幾滴咖啡濺在他大腿上,索炀不方便擦,只能遞了紙巾過去讓沈徽明自己來。

但咖啡漬這東西,頑固得很,洗都不一定洗得掉,別說擦了。

這回索炀是真的覺得抱歉了。

“沒事兒,”沈徽明說,“一條褲子而已。”

索炀知道,沈徽明的一條褲子可不便宜。

不過,現在最重要的問題并不是這褲子值多少錢,而是他總不能穿着一條髒了的褲子亂轉。

“帶換洗的衣物了嗎?”索炀問。

沈徽明聳聳肩:“我這趟出來就帶了這麽點兒東西。”

索炀微微嘆了口氣,說:“那……我先去把衣服換了,然後給你買條褲子吧。”

“啊?”沈徽明有些意外。

“畢竟是因為我弄髒的,”索炀說,“賠你一條。”

沈徽明笑了:“我有點糾結。”

“怎麽?”

“你有行李吧?有備用褲子嗎?其實咱們倆身高差不多,你可以暫時借給我一條。”沈徽明說,“不過,這太私人了,挺不好意思的。”

索炀沒說話。

“另一方面呢,你給我買褲子這事兒,”沈徽明笑着看他,“我還挺開心,你給我買的,算是禮物了。”

他故意“啧”了一聲,揉了揉眉心:“很難抉擇啊。”

索炀被他逗笑了:“不用糾結了,我只帶了一條褲子,待會兒自己要換上。”

他把空了的咖啡杯放在餐盤上,準備送還到吧臺:“你收拾一下,再稍等我幾分鐘,對面有洗手間,我去換衣服。”

沈徽明乖乖聽話,坐好安分地等着索炀。

他看着一身制服的索炀走向吧臺,挺拔的背影實在賞心悅目。

對方走出咖啡店,拿着行李箱進了洗手間。

幾分鐘後,換上便裝的索炀走過來,還是那件襯衫那條牛仔褲,清爽得讓沈徽明移不開視線。

“我剛剛查過了,出去之後就有男裝店,”索炀說,“我們先去給你買褲子吧。”

沈徽明起身,收拾好東西跟着索炀一起走出咖啡店。

兩人并肩往外走,索炀告訴他自己有六個小時的自由時間。

“六個小時……”沈徽明試探着說,“那我能不能申請占用你的六小時?”

索炀笑笑:“賭約?”

“不不不,這可不算,”沈徽明說,“正經八百的約會要一整天,二十四個小時,只給我六小時,我豈不是很虧?”

“二十四小時?”

“沒錯。”沈徽明笑,“你面前這個人就是這麽貪心,想着霸占你的二十四小時。”

索炀看看他,不知道說什麽好。

“有點兒壞是吧?”沈徽明說,“那就壞吧,反正你得願賭服輸,到時候空出時間,聽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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