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索炀跟沈徽明相約去哪兒其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畢竟兩人都忙。
開始談戀愛之後索炀才明白周末轉行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為程森不放心。
索炀從裏約回來之後,兩個晚上都睡在了沈徽明家裏,熱戀的情侶還沒膩歪夠,他又提着行李箱出發了。
不過這次飛得短,兩天就能回來,之後沈徽明休十一的長假,索炀還是很期待跟對方一起飛行的。
說來也巧,沈徽明放假後跟飛的第一趟航班就是前往紐約的,當初兩人相遇,就是在他去紐約開會的飛機上。
沈徽明等待登機的時候,手裏拿着的還是那個被劃了個口子的機票夾,那個時候,正是因為這個機票夾,他才有了跟索炀多說幾句話的機會。
說來,也算是個月老呢。
在紐約之行開始之前,沈徽明給江同彥打了個預防針,告訴對方自己會帶一個很重要的人過去跟他見面。
江同彥最近有點兒焦頭爛額,無論是工作還是私生活,都有他搞不定的事兒,聽說沈徽明要來,他倒是開心,有人能陪他喝酒解悶了。
沈徽明坐在等候區,,一邊回複着助理的消息一邊耐心地等着登機廣播響起。
這一次等待登機的心情跟以往每一次都不太一樣,這是他們确定關系之後,第一次一起飛行。
一直以來,沈徽明覺得索炀是屬于藍天的,或者說,索炀跟天空分享着彼此,一個張開懷抱去包容接納,一個自由自在地沉醉于高空。
兩人聊天時,索炀對他說過:“可能有人會覺得空乘這個行業,不就是飛機上的服務員麽。”
當時索炀躺在床上,兩人的手握在一起。
索炀輕笑着說:“其實,我們能做的跟一定要做到的,都隐藏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
索炀是個很有職業榮譽感的人,他熱愛這份工作,并且希望自己一直熱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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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徽明向來覺得能清楚自己熱愛什麽的人很了不起,因為太多的人活了一輩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什麽、想做什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又想要多少。
索炀未必是活得最通透的那一個,但在沈徽明看來,當一個人清楚地知道了自己要往那裏走時,才真的成熟了。
他的索炀是值得他驕傲和佩服的那種人。
給助理回複完消息,沈徽明看向窗外,此時外面正下着細細密密的小雨。
從這裏能看到一排排客機,有的剛剛返回地面,有的正準備起飛,還有些在休養生息,不知道下一次飛行是安排在什麽時候。
沈徽明站在那裏尋找索炀公司的飛機,看到後,哪怕明知道那不是自己今天将要乘坐的客機,也會覺得開心。
愛上一個人之後,好像不僅僅是那個人,就連跟那個人有關的事物都和自己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系。
一片花瓣就能聯想起那天的玫瑰,一滴雨就能回憶起上個雨夜兩人聊天的話題。
陷入愛情中的人變得思維格外敏捷,只不過,所有的思緒都是為了愛人打轉,所思所想都跟對方有關。
他等着登機的廣播,就像是等待索炀叫他的名字。
廣播響起時,他笑着走過去,一點點靠近他的戀人。
今天的索炀跟以往的每一天看起來都沒什麽區別,站得筆直,面帶笑容,跟乘客打招呼的時候,語氣和用詞都再專業不過。
直到他看見沈徽明,笑容明顯更濃,微微欠身:“沈先生您好。”
沈徽明笑着回應:“你好。”
沈徽明坐下的時候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程森當初那麽喜歡跟着周末滿世界飛。
看着自己的戀人穿着制服認真地工作,偶爾飄過來一個眼神,像是暗中傳遞着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這種感覺實在有點兒美妙。
是一種隐秘的浪漫,被藏起來的歡愉。
如果可以,沈徽明想在客艙跟索炀接吻,或者偷偷牽一下手,讓那位躲在三萬英尺高空的神明看看,他們那次一見之後,真的相愛了。
又是19個小時的飛行,沈徽明沒有帶着工作來約會。
入夜之後,客艙開始變得安靜。
沈徽明給自己倒了杯紅酒,小口地品着,看着窗外的夜色。
他們已經遠離了烏雲和細雨,飛翔在高空。
他出神地看着外面的星星,想着他跟索炀果真是浪漫的。
原本,沈徽明從未期待過自己能擁有什麽浪漫的愛情。
成年人的世界多現實啊,那現實甚至把愛情排擠到了最邊上。
周圍大部分人的感情生活是什麽樣的呢?
是衡量,是對比,是覺得各個标簽都還算“适合”,然後再決定要不要交往。
甚至,有些人對另一些人稍微萌生了愛意,可首先想到的并不是“我想跟他在一起”,而是“我們适不适合在一起”。
這就是成年人,不再純粹,被迫真實。
原本沈徽明以為他也會步此後塵,或者,根本不會有感情這回事降落在他的生活裏。
可驚喜總是在人毫無準備的時候降臨。
索炀就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驚喜。
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他的驚喜過來叫他了。
“沈先生。”索炀走到他身邊,輕聲問,“有什麽需要服務的嗎?”
沈徽明轉過來看索炀,他發現,自己甚至看一眼對方胸前刻着“索炀”二字的名簽都能覺得被撩撥到了。
愛上一個人,連這個人的名字都變得性感起來。
“可是,我沒有叫客艙服務啊。”沈徽明故意逗他。
沈徽明确實沒有叫客艙服務,是索炀主動過來的。
“是這樣嗎?”索炀一臉意外,“那可能是我看錯了。抱歉,打擾了。”
說完“打擾了”,索炀突然傾身,在沈徽明嘴唇上留了一個吻。
他壓低聲音說:“這是對打擾您做的補償。”
他說完,直起身子要走,結果被沈徽明給拉住了。
已經是深夜,旅客們大都休息了,兩人動作很輕,躲在擋板後面接起吻來。
在這個半封閉的空間裏,索炀跨坐在沈徽明的腿上,手跟對方十指緊扣,嘴唇被含住吮吸着。
他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在飛機上做這種事,在工作時間跟戀人偷偷接吻,如此不敬業,或許應該被罰。
但午夜飛行,連監視着他們的神明大概都睡了,偷偷發洩一下欲望,或許,是可以的吧?
索炀并沒有在沈徽明這裏逗留太久,他還記得自己此刻還穿着制服。
離開前,他幫沈徽明拉好毛毯,輕聲說了句:“沈先生,晚安。”
今晚的自己很過分,嚴重違紀。
索炀回去後,自責得不行。
但他實在抗拒不了沈徽明,抗拒不了對方的吻。
或許以後還是讓對方別跟着自己飛了,他現在面對沈徽明的時候,根本沒辦法像對待其他旅客那樣對待那個人。
沈徽明是他的戀人。
他沒辦法不區別對待。
為了不讓自己再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之後的幾個小時裏,索炀壓根兒不敢往沈徽明的方向看,不知道怎麽,這種躲閃竟然讓他産生了“偷情”的感覺。
索炀不知道是不是每個人心裏都藏着一個喜歡作惡的黑天鵝,平時所有邪惡的念頭都被藏在沉睡着的黑天鵝的翅膀下面,可總有它醒來的時候,稍微一撲扇翅膀,那些邪惡的念頭就蹦了出來。
就像昨晚,他違規跟沈徽明接吻。
就像現在,他竟然有些享受這種“偷情”的快感。
索炀是個羞恥心很重的人,他很快就把這種念頭壓制了下去,紅着耳朵努力把自己拉回到工作狀态中。
只當一秒鐘的浪蕩情人就夠了,他此時扮演的角色是一位稱職的空乘人員。
索炀很快恢複了狀态,臉上帶着得體的職業微笑,嘴裏說着專業的服務話術,他照顧每一位旅客,依舊是那個最專業最敬業的他。
但是,當他跟沈徽明進了酒店,關上了房門,強壓在心裏那只黑天鵝瞬間驚醒飛起,黑色的羽毛抖落在平靜的湖面,所有欲望頃刻迸發。他甚至不等走得再裏面一點,在門口放下行李箱就跟沈徽明擁在一起熱烈地吻了起來。
此時的紐約還是他們上次偶遇的那個紐約。
但此時的他們,卻跟當初不一樣了。
那個時候,索炀甚至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跟這個不熟悉的人講,兩人坐在一起喝了杯酒,卻遲遲找不到能聊下去的話題。
但是今天,他們的襯衫、腰帶被卷到了一起丢在了酒店房間的地毯上,而他們本人,被寬大柔軟的被子裹着,溫柔地纏綿着。
原來愛上一個人的時候,面對對方,時刻都可能失控。
在愛情裏,人們很容易被欲望纏繞,被欲望控制。
索炀自認不是貪圖□□的人,可是看到沈徽明,他就想要擁抱,想要接吻,想把那顆浸透了酒的櫻桃放進對方的嘴裏。
十月份的紐約,又在下雨。
就像他們上次在這裏見面時一樣。
沈徽明問:“要輕點嗎?”
索炀抱着他笑了笑:“怎樣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