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周末說——以前那些事兒。
他提起這個的時候,索炀倒是沒什麽反應,沈徽明稍微一愣,也沒多問,轉移了話題,照常跟周末聊天。
周末沒發現對方的異常,該吃飯吃飯,該扯淡扯淡。
周末表示,他倆在一起挺好的,索炀找個沈徽明這樣的男朋友,他覺得非常可以。
不過沈徽明笑着說:“你覺得可不可以都沒關系,反正我們倆已經在一起了,而且并不會因為別人說什麽分開。”
索炀坐在那裏輕笑,聽着他倆鬥嘴,不偏袒任何一個。
這頓飯周末吃得蠻開心,按照他的習慣,吃完一定要約着出去玩一波,但是人家這對兒情侶正熱戀,他也不願意當那個電燈泡,吃飯出來就揮手道別了。
臨走前,周末板着臉對沈徽明說:“老沈,索炀可是我們民航界第一帥哥。”
索炀低頭笑了笑。
“知道。”沈徽明說,“也是我們家第一帥哥。”
一句“我們家”,讓索炀覺得特別窩心。
周末撇嘴:“少說好聽的,多做實事。”
“放心吧。”沈徽明拉開車門催他進去,“走吧走吧,我倆還得回家恩愛呢。”
周末翻了個白眼,扭頭看索炀。
“那我走了啊。”
索炀笑着點頭:“注意安全,改天見。”
Advertisement
周末走了,沈徽明跟索炀也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這會兒已經十點多,停車場沒有多少人,沈徽明趁機牽住了索炀的手。
索炀笑着看他:“這麽大膽?”
“還好,”沈徽明說,“被人看見就看見,你不怕我也沒什麽怕的。”
索炀沒多說什麽,但是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手。
兩人回到車上,剛系好安全帶,沈徽明輕咳了一聲說:“聊聊?”
索炀疑惑地看他:“怎麽了?”
沈徽明看他一副無知無覺的樣子,突然覺得是不是自己多心了。
他之前就猜測索炀在感情裏受過什麽傷,否則為什麽在最開始的時候神經繃得那麽緊?永遠客氣,永遠疏離,好像誰都沒法走進他心裏一樣。
一般來說,這種人都是有過情傷的。
沈徽明對此倒是不太在意,過去的已經是過去,翻舊賬沒勁,他跟索炀都不是那樣的人,只不過還是會好奇,想知道索炀過去經歷過什麽。
“這事兒我或許不應該問。”沈徽明說,“但你知道,我有時候其實也挺八卦的。”
他這麽一說,索炀更迷惑了。
“什麽事兒?”
“吃飯的時候,周末說你因為以前那些事兒不再相信別人了……”沈徽明吸了口氣,“啧”了一聲,“我現在這麽一問啊,就顯得我心眼兒特別小。”
索炀聽他問了才明白,原來這人在介意周末的那句話。
“以前的一些事情确實對我造成了一些影響。”索炀眼裏含着笑意看他,柔聲說,“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話麽,我跟你說我這個人很無趣,越是了解就越覺得寡淡。”
他的這句話沈徽明記得,而且記得很清楚。
那會兒索炀一心勸退他,說的話聽在沈徽明耳朵裏挺難受的。
索炀低頭,手指輕輕蹭着安全帶,顯得有些局促:“那時候我說的話其實是真心的。”
沈徽明靠在椅背上看他。
“以前蠻多人追我的。”索炀說完這句話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他笑,沈徽明也跟着他笑:“現在追你的也不少吧?”
“嗯,但是我有你了。”索炀說,“那會兒也不像現在,不太懂怎麽拒絕人。”
他停頓了一下,說:“其實說到底還是怪我,明明不喜歡,但因為開不了口拒絕,所以始終拖着,這麽一來就給人家造成了誤會。”
不懂拒絕确實麻煩,其實不管是感情上還是其他方面,當斷就斷才是最正确的選擇。
“可能因為我沒明确拒絕吧,所以對方覺得我們已經關系很親密。”索炀苦笑一下說,“其實那時候我也不是沒想過開展一段感情的,只不過剛有些動搖,就聽到了一些話。”
沈徽明皺着眉看他,安靜地等着他繼續往下說。
“我聽到他跟別人說——索炀這人,也就長得還不錯,人實在沒什麽意思,”索炀笑,“長得還行就整天端着,摸不得碰不得,聊天也沒什麽可聊的,往他身邊一坐,全靠他那張臉撐着,要不我都能被尴尬死。他是這麽說的。”
沈徽明聽着索炀用雲淡風輕的語氣說出這番話,手指輕輕地在方向盤上點了點。
索炀其實是個心思很重的人,別人一個不友善的眼神他甚至都能因此自省一番,更別說聽到這些話了。
沈徽明沒法想象當時的索炀有多傷心失望,他只是慶幸索炀沒有真的因為那些事情全盤否定自己也放棄愛情的可能。
他不會說什麽“如果我們早點遇見”這樣的話,因為他們都清楚,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任何的“如果”,沈徽明不可能回到過去去改變什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讓索炀相信,哪怕是在別人眼裏十分無趣的索炀,在他沈徽明的世界也是個閃閃發光的寶貝。
“很傷心?”沈徽明問。
索炀笑着看他:“怎麽說呢?可能因為我也不是真的喜歡那個人,所以他說什麽,對我來說并沒有産生很嚴重的影響。”
索炀說沒有,但沈徽明覺得他只是嘴硬不願意承認。
“真的,”索炀像是看出了沈徽明的心思,“要說傷心,真的不至于,最多是有些失望吧。對他失望,對我自己也失望。不過那時候我反思了一下,覺得确實我也有問題。”
索炀看向沈徽明,手指戳了戳他緊鎖的眉心:“不至于,別這麽皺着眉,苦大仇深的。”
“我這不是心疼你麽。”沈徽明拉着他的手親了一下。
倆人膩膩歪歪的,索炀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從這些事情中正确認識自己,這對我來說不完全是壞事。”索炀說,“周末把這件事想得太嚴重了,後來這種事情又發生了兩次,當然,那兩次我都很明确地拒絕了,但有時候,嘴巴長在別人臉上,而且我們也決定不了別人的想法。”
沈徽明不樂意地“切”了一聲:“都什麽人啊……”
索炀看他這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我都不在意,你怎麽還生氣了呢?”
“你受了委屈,我作為家屬,那肯定是要生氣的。”沈徽明說,“我發現你這人真的是挺……”
索炀有些緊張地看向他。
“跟別人不太一樣。”沈徽明說,“說不好你是悲觀還是樂觀。”
“我媽說我對人對事太冷漠,只要不是自己在乎的,就根本不放在心上。”
沈徽明想想,覺得多少是有那麽一點兒道理的,索炀這個人好像對誰都好,但又好像對誰都沒有特別好,好像跟誰都親切,但絕對不随便跟人親近。
這樣的人,絕大部分時候對待世界是保持距離的,你以為他很好相處,實際上他只在乎自己的那一畝三分地。
所以,沈徽明能理解索炀說的“傷心不至于,最多是有些失望”。
不過這樣也挺好的,不太在意別人就不容易受傷,活得更自在也更自我。
“挺好。”沈徽明用力握了握索炀的手,“聽你這麽說我也松了口氣,今天晚上這頓飯,從周末說了那句話之後我就一直提着心吃的,都沒吃飽。”
索炀笑了:“沒吃飽?那要加餐嗎?”
沈徽明想了想,說:“帶你去個好地方。”
兩人開車離開了地下停車場,前往沈徽明口中的“好地方”的途中,沈徽明還在對剛剛那些話耿耿于懷。
“說真的,我要是你,當時得氣得跟他打一架。”
索炀靠着椅背看他:“打完之後呢?不歡而散,從此見面跟仇人似的?”
他說:“我不太喜歡那樣,可能這也是‘逃避’的一種,逃避所有可能出現的糟糕關系,有時候裝傻裝無知是挺好的解決問題的方式。”
“所以說,很多時候我得向你學習。”
“那倒不至于,”索炀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處事風格,我就喜歡你本身的樣子。”
情話被索炀自然而然地說出來,聽得沈徽明心情好得像個又偷吃到糖球的小孩兒。
索炀時不時喂到嘴邊的糖讓沈徽明覺得談戀愛真的是人間一大美事,這麽一個人,怎麽會有人覺得無趣呢?
沈徽明帶着索炀去了一家小燒烤店,店面很小,裝修也很老舊。
倆人過去的時候,店裏已經沒了位置,老板給他們在外面支了張桌子,搬了兩把椅子,算是有了個坐的地方。
九月末的夜晚其實已經有些涼了,但這樣坐在外面吃燒烤,卻格外開心。
頭頂星空,店內的嘈雜也與他們無關。
沈徽明說:“這家店也開了好多年了,我中學那會兒總跟我爸來吃。”
索炀喜歡這種對于沈徽明來說很有故事的地方,就像兩個時空交錯,他走進了沈徽明過去的記憶裏。
“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帶你回我的老家看看。”索炀說,“我們那裏有山有海,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
“我就喜歡有山有海還有你的地方。”
兩人吃着燒烤,喝着汽水,輕松地聊着天。
索炀跟沈徽明突然都明白了一個道理。
就像他們在同一本書裏看到的同一句話說的——要把激情和愛情、迷戀和愛戀區分開來,是很困難的。
索炀過去遇見的那些人,不能僅僅因為這一件事就去評判他們人格的好壞,但他想,或許因為他的這副皮囊,也或許因為其他的原因,這些人對他一時迷戀,産生激情。在最開始,無論是那些人還是索炀自己,他們都無法區分那股突然襲來的感覺究竟是迷戀還是愛戀,究竟是激情還是愛情。
然而無數事實證明,迷戀短暫,激情易逝,當他們發現索炀其實并不是他們以為的那個樣子時,就會立刻厭倦。
但走過了那些“爛桃花”,索炀還是迎來了真正的柳暗花明。
沈徽明是他的專屬桃林,所有的桃花只為了他一個人盛開,而且,這一次,他可以肯定,這些粉白色的花是為了愛情跟愛戀而開,而不僅僅是激情和迷戀。
“在想什麽?”沈徽明問。
“想你。”索炀笑着說,“覺得你穿着我的襯衫也挺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