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在被索炀跟沈徽明快翻爛了的那本書裏,有這麽一句話——表白往往難于日常的交流。

索炀是個在情感表達上很內斂的人,相比于說出一句“我愛你”,他更願意把這種情感融入到生活的每一個細節去被對方感知、發現。

他知道,告白不是什麽應該羞恥的事情,但他總是很難說出口。

但是在這一刻,他們滑于冰面,加速的刺激讓他有種脫軌的感覺,他脫離了原本的自己,一腔愛意急需發洩。

他大聲地喊出來,喊他戀人的名字,以及那句沈徽明極少聽到的“我愛你”。

沈徽明其實很清楚,索炀鮮少說這句話并不是因為對方不愛自己,這一切都是性格所致,一個人愛不愛自己,說什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做過什麽。

愛情這種東西,雖然聽起來虛無缥缈難以捉摸,它沒有實體,無法觸碰,但事實上,一旦它真的降臨,愛者和被愛者都是可以感受到的。

沈徽明感受得到索炀的愛,所以并不執着于一句“我愛你”。

可是,在這個時刻,他意外地收獲了索炀的告白,響亮、暢快,幾個字被投擲到空中,在大白天就炸開了煙花。

兩人離開那個冰場的時候,索炀的情緒依舊保持着亢奮狀态,他們的手臂緊緊貼在一起,手背時不時觸碰到一塊兒。

回到車上,沈徽明不管不顧地轉過去拉着索炀接吻,他再沒法顧慮那麽多,就算被人看見也無所謂。

前一晚剛下過大雪,這會兒竟然又下了起來。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雪花寂靜無聲地掩蓋了這座城市,把所有的嘈雜都給埋藏在了幹淨的雪裏。

沈徽明帶着索炀去一家做蛋糕的店,兩個人親手給索炀做了一個生日蛋糕,在完工之後,索炀小心翼翼地在上面寫:沈徽明的男朋友,生日很快樂。

不算太大的蛋糕擠下這麽多字,到最後差點兒寫不下。

索炀靠着沈徽明笑:“這樣看起來,我好像很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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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更貪心一點,”沈徽明說,“畢竟你是沈徽明的男朋友。”

索炀笑:“你這個人,有時候真的很容易驕傲。”

“那是,”沈徽明又說,“畢竟我是索炀的男朋友。”

兩人看着對方笑,然後提着蛋糕回家了。

他們一起回了沈徽明的家,因為據說跨年的時候離這邊不遠會放煙花,不出意外站在沈徽明家陽臺上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冬天,天黑得早,他們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放下蛋糕,又一起下樓去超市買食材,沈徽明今晚要親自下廚給索炀做頓生日大餐。

索炀一個人生活的時候很不喜歡逛超市,家裏缺什麽少什麽都是在網上訂,直接送貨上門,但是跟沈徽明在一起後,他突然開始享受起和對方一起逛超市的感覺。

兩個人走進暖和的超市,一個人推着購物車,一個人挑選食材,還時不時回頭問:“這個怎麽樣?喜歡吃這個嗎?”

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所謂的“煙火氣”,濃重的煙火氣能勾起一個人好好生活的欲望。

過去的索炀日子過得平淡無波瀾,別說別人了,連他自己都覺得沒滋沒味。

清淡如水,說來好像有種遺世獨立的浪漫,但實際上,感受過了沈徽明帶給他的這種溫柔人間,索炀就再也不想也沒辦法回到從前那種冷清冷淡的日子裏去了。

就像——我已經見過了大海,我不能假裝沒見過。

兩個人買了滿滿一車的食材,其中甚至還有點兒小零食。

他們都不是喜歡吃零食的人,但路過貨架的時候,沈徽明認真挑選了兩包糖,放在了購物車裏。

他說:“以後你飛的時候口袋裏都放一顆我買的糖,就當做是我在陪着你飛。”

索炀笑他酸,他理直氣壯地說:“對啊,我們熱戀中的人,說話都是這樣的。”

從超市回來,雪下得更大了。

沈徽明說:“我們應該出來打個雪仗堆個雪人。”

他問索炀:“你小時候是不是也不跟人打雪仗?”

索炀的老家距離他現在生活的這座城市坐動車的話只需要三個小時就能到達,同是北方,氣候和生活習慣其實都是一樣的。

但因為家庭教育方式和他本人的性格原因,他什麽都沒玩過。

索炀跟在沈徽明後面走進了樓門:“沒有,小時候放學了幾乎不會出去玩,長大了也玩不起來了。”

“那你是沒遇見我,”沈徽明拉着他的手上樓,“你要是小時候就遇見我,我天天去扒你家窗戶叫你出來玩。”

索炀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覺得實在有點兒好笑。

“那我可能會很煩你,”索炀說,“你打擾我學習了。”

電梯裏,兩個人一起大笑,情侶間的一個小玩笑都可愛得不行。

這一年,索炀終于認認真真地慶祝了一次自己的生日,他的戀人陪在他身邊,為他精心做了一大桌子的美食,餐桌正中間是他們一起做的蛋糕,看起來并不完美,但因為是他們自己做的,所以有了無限的附加價值。

沈徽明插上蠟燭,“28”這個數字被點燃。

沈徽明說:“今天過後,一直到我生日,咱們倆就只有兩歲的年齡差了。”

“你很介意年齡?”

“不,我的意思是,就算你28了,我還是你哥。”此時房間的燈都關着,只有熒熒燭光映着他們的臉,兩個人看起來都溫柔得很,沈徽明說,“今天租爬犁的時候你很配合我啊,是不是一直想管我叫哥來着?”

索炀笑着看他:“還好吧。”

“還好?”

“嗯,”索炀停頓了一下,隔着燭光看着他,“你很喜歡聽?”

“你叫得挺性感的,”沈徽明說,“雖然這話聽起來下流,但确實,那會兒你一叫我哥,我差點兒沒忍住,硬了。”

索炀雙手拄着桌子,實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竟然是這樣的人。”

“本來不是,”沈徽明倒是實誠,“遇見你之後,可能學壞了。”

“我把你教壞了?”

“不是,你知道有種人他會不經意地勾人,我一看見你就沒什麽定力了。”沈徽明想了想,低頭笑了,“要不當初我也不會主動跟你要手機號碼。”

那是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沈徽明的機票夾被索炀撿到送還,他趁機向對方讨要聯系方式,卻被拒絕了。

沈徽明向來覺得自己是個很自制的人,可是自從他遇見了索炀,自己的這一優良品質在對方面前就蕩然無存了。

“那……還有另外的一個稱呼,你可能會更喜歡。”索炀說,“我們打個賭吧,雖然今天是我的生日,但為了感謝你讓我這麽開心,我就送你個禮物。你是希望我管你叫哥,還是換另外一個稱呼?”

“什麽稱呼?”

“你先選,然後我再告訴你。”索炀笑盈盈地看他,“你是要保守一點呢?還是要冒一次險呢?”

沈徽明望向他,兩人中間隔着一桌子的美食跟一個生日蛋糕。

他伸出手:“給我摸一下手,讓我感應一下。”

索炀笑出了聲,吐槽他幼稚,但還是把手伸向了對方。

沈徽明握着他的手,輕輕地蹭了蹭他的手背,然後說:“我選另一個。”

“不後悔?”

“不後悔。”

索炀繞過餐桌,走到沈徽明的身邊。

他慢慢靠近,擡手摟住了對方的脖子。

兩人額頭相抵,索炀的嘴唇輕啓:“老公。”

他的聲音很輕,輕到沈徽明甚至分不清這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沈徽明猛地擡手摟住索炀的腰,不确定地問他:“你剛剛叫我什麽?”

“老公。”索炀看着他笑,兩個人的嘴唇幾乎貼到了一塊兒,“喜歡這個稱呼嗎?”

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今天突然變得這麽大膽,在外面大聲地告白,回到家裏突破了自己的羞恥心管沈徽明叫老公。

沈徽明被這快樂沖昏了頭腦,他從來沒指望索炀會這樣叫他。

當初從“沈先生”到“徽明”都花了他不少心思、費了他不少力氣,沈徽明太清楚索炀的性格,他再沒奢望過從對方那裏索取更多。

他不索取,他的索炀卻主動送了過來。

沈徽明忍不住抱着他接吻,不顧燃着的蠟燭是不是已經滴在了蛋糕上,不管做好的飯菜是不是已經快涼了,他把索炀抵在牆上,兩個人抱在一起動情又纏綿地吻着。

他們一起看過的那本書上寫——我們開始了人類歷史上最長久最美好的親吻。

而對于索炀來說,他也更理解了書中的另外一句話——丘比特箭的發射比接收更容易,給予比接受更容易。

原來表達愛意是這麽令人快樂的一件事,當他看着沈徽明因為自己愛意的表達而激動滿足時,他的人生好像也變得更豐盈更值得慶祝了。

“今天怎麽這麽主動?”沈徽明輕輕咬了一下他的嘴唇,問道。

“因為愛你。”索炀直視着他的眼睛說,“也希望你能知道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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