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鄭漫這忽然一哭，給季凜哭得慌了神。
慌了神也還是堅持，說你要聽話。
鄭漫含着滿眼的淚，癟着嘴看着他，有苦難言。
但到底還是聽話了。
剛開始的時候，鬧鐘響了，他還磨磨蹭蹭。
然後沒一會，鄭漫媽媽被季凜的敲門聲吵醒，過來開門。
開了門，季凜就走到鄭漫床前，盯着他。
把他盯得心虛得不行。
有了幾次被季凜盯着的情形之後，鄭漫終于能在鬧鐘響的瞬間，立刻睜開眼了。
但起床仍然是很慢。
他醒了之後，先披着衣服先去把大門開了，才回到房間繼續慢慢穿衣服。
這樣季凜到了就可以直接進來，不用敲門。
穿衣服倒是容易，可鄭漫速度特別慢。
往往季凜都進來了，他還在慢條斯文的拉着衣擺整理。
季凜最看不得別人磨磨叽叽的，看他拉扯了半天，就忍不住伸手要給他幫忙。
于是鄭漫的“自己穿衣服”，到最後總是變成“被季凜幫忙穿衣服。”
其實鄭漫倒是不挑。
可季凜特別急躁，一急躁吧，他動作就很快。
鄭漫上一件還沒拉好，下一件又給他套上了。
全套完，正要給他再套棉襖，一看，鄭漫身上都扭成毛毛蟲了。
鄭·毛毛蟲·漫茫然的望着他。
不舒服，又不敢吱聲。
畢竟凜哥哥看起來好像分分鐘要爆炸的樣子。
季凜：“……”
他心虛的放下手裏的棉襖，又伸手幫他一件一件衣服扯順了，別別扭扭的給自己挽尊：“你這衣服不好穿。”
就簡簡單單套頭衫和套頭毛衣，套頭馬甲，也不知道不好穿在哪裏。
鄭漫欲言又止。
最後小聲嗯了一聲。
超級羞愧，還在心裏給自己的小毛衣小馬甲道了歉。
穿好了衣服，鄭漫就坐在床上開始套襪子。
季凜看他準備穿鞋了，就出去給他倒洗臉水。
熱水裝在熱水壺裏，有點重，鄭漫提不動。
水倒好了，他想了想，又幹脆幫忙浸濕毛巾，擰幹了，拿到房裏來準備給鄭漫。
一進房門，他差點窒息。
他在外頭忙活了半天，鄭漫這邊才剛穿好一只襪子。
他還以為鄭漫應該鞋都穿好了！
季凜不敢置信，且十分不能理解：“你怎麽這麽慢？”
正在跟襪子奮戰的鄭漫聞言，很懵的：“啊？”
季凜實在看不下去，走過去把毛巾塞他手裏，然後彎下腰給他把襪子拉起來，又撿起地上的鞋，心煩道：“算了算了，我幫你穿。”
鞋子正往他腳上套，季凜一擡頭，鄭漫還在疑惑的低頭看自己的鞋，和抓着他的腳的季凜的手。
季凜：“……”
季凜無奈的提醒：“擦臉啊，拿着幹什麽。”
鄭漫這才醒悟：“哦哦。”
然後開始認認真真的擦臉。
特別認真。
并且仔細。
以至于季凜給他兩只鞋都穿好了，他還在慢慢的擦臉。
穿好鞋，總算松了口氣，然後一擡頭發現他還在擦臉的季凜：“……”
“好了，可以了，去刷牙吧。”季凜說着，伸手把毛巾給奪走了。
鄭漫：“！”
鄭漫愣住：“……我左邊還沒擦呢。”
這回換季凜愣住了。
左臉還沒擦？？？
你搞了半天，才擦了一邊臉？？？
兩人對視片刻，季凜認栽的伸手，準備給他擦臉。
結果鄭漫躲開了。
很迅速的，躲開了。
季凜：“？”
他滿頭問號：“躲什麽？”
鄭漫看了看他的手，小聲：“你剛剛摸了鞋和腳，沒洗手。”
髒。
季凜差點心肌梗塞。
但那又能怎麽辦呢？他一個當人哥哥的，可不得體諒照顧好弟弟嗎？
于是他壓着火，又牽着鄭漫出去。
鄭漫爬上椅子去拿牙膏，他就去洗手洗毛巾，之後重新拿着毛巾走過來。
鄭漫拿着牙膏，正要擠，季凜喊他：“轉過來。”
他捏着牙膏牙刷，轉過身。
“低頭。”
他又乖乖低頭閉眼。
然後被季凜拿着毛巾對着他的臉一頓搓。
真的一頓搓。
就跟他媽媽刨蘿蔔絲一樣，絕情的搓。
鄭漫感覺臉都要被搓破皮了。
他兩只手都拿着東西，沒辦法去抓季凜，自己又站在椅子上，怕動作一大從椅子上摔下去，只好拿着牙膏牙刷往身前一格擋，攔住季凜的動作，帶着哭腔喊：“疼！”
季凜聽到聲音，立馬停住。
他挪開毛巾一看，哭倒是沒哭，但鄭漫眼睛紅紅的，看樣子離哭也就差那麽一點點了。
季凜無奈：“怎麽這麽嬌氣……”
他把毛巾收起來，抓着鄭漫的手，把他從椅子上拉下來，安慰他：“好了，擦幹淨了，不擦了。”
鄭漫委屈的盯着牙膏，不想理他。
他打開蓋子，擠了一坨牙膏在牙刷上，然後又準備往椅子上爬，把牙膏放回去。
季凜攔住他，把牙膏拿走：“我來放，你去刷牙。”
鄭漫臉頰和鼻頭還痛着，不想跟季凜說話，癟了癟嘴，轉身刷牙去了。
季凜放好牙膏，又去把洗臉水倒了。
洗臉盆放好，毛巾挂回原位。
再一看，鄭漫以一秒一動作的速度在那慢慢刷牙。
季凜目瞪狗呆。
他走過去，耐心問鄭漫：“刷完了嗎？”
牙還沒刷完，但是脾氣很好，所以氣已經消了的鄭漫，含着牙刷，口齒不清的：“還維藕。”
季凜：“……”
就猜到是這樣。
季凜：“還有哪裏沒shu……”
問到一半，他停住。
“算了。”
含着牙刷的鄭漫，迷茫的看着他。
什麽算了？
然後下一秒他就知道了。
季凜把牙刷從他手裏抽出來，然後一手抓着牙刷，一手抓着他的下巴，朝他道：“張嘴。”
雖然有點懵，但是很聽話的鄭漫：“啊——”
季凜：“張大點。”
鄭漫使勁把嘴張開：“啊——～”
然後季凜拿着牙刷，一頓瘋狂刷。
如秋風掃落葉一般無情。
并且猛烈。
再配上他嚴肅得不得了的表情。
鄭漫吓得動也不敢動。
季凜刷完，松手：“好了，漱口。”
鄭漫嘴巴張得太用力，都有些僵硬了。
他拿起杯子，乖乖的去漱口。
季凜則把他的小牙刷拿去沖洗去了。
一邊洗，季凜一邊恨鐵不成鋼的：“你真的太慢了你知道嗎。”
正漱着口的鄭漫，停下漱口的動作，轉頭看他。
季凜洗完牙刷就把牙刷放回原位去了，沒注意到鄭漫看向他的動作。
他放完牙刷，又往鄭漫房間走：“我幫你收拾書包，你漱口快一點。”
鄭漫看了看他的背影，收回目光，繼續咕嚕咕嚕的漱口。
漱完口，書包也早就收拾好了。
兩人便出了門。
季凜嫌鄭漫速度太慢了，就讓他先走，自己幫他鎖門。
門鎖好，一轉身，鄭漫背着小書包，乖乖的站在他身後等着。
季凜疑惑：“不是說讓你先走嗎？”
鄭漫搖頭：“一起走。”
此舉甚得季凜歡心。
他喜滋滋的摸了摸鄭漫腦袋：“好，一起走。”
一邊走，他一邊問鄭漫，昨天的作業寫到了幾點。
不出所料，又是晚上十點多。
季凜嘆氣，憂心忡忡：“睡這麽晚會長不高的。”
鄭漫抓緊書包帶子，緊張的擡頭看向他：“長，長不高？”
季凜點頭，然後伸手比了比兩人身高。
鄭漫只到他肩膀。
他認真道：“你看，你比我矮這麽多。”
鄭漫呆住。
季凜認真道：“睡得晚，會長不高，你以後都只有這麽高了。”
他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而我還會繼續長高。”
然後設想了一下自己将來的身高。
季凜沉痛道：“你以後只到我這裏。”
他指了指自己膝蓋。
鄭漫：“！！！”
鄭漫的天塌了。
整個世界都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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