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談的怎麽樣？”洛昀問道。
“還不太确定, 看上去是很好溝通的人。”林毓壓低聲說。
“你不方便接電話嗎？聲音這麽低。”
“嗯……在出租車上。”
洛昀聽了沒說話，過了片刻，才有了聲：“嗯, 回去再說, 不過一會兒我有工作, 如果沒給你打電話，你就早點休息。”
“嗯, 好, 你也注意休息。”林毓說完這句話，便挂斷了電話，從後視鏡看出租車司機一眼，看他沒有反應，才松了一口氣。
她倒是不怕被認出來，但是任何和洛昀扯上關系的事都讓她緊張, 她下意識會感到恐慌，生怕和洛昀的關系被發現, 會對洛昀造成不好的影響。
這條路這麽難走, 洛昀才剛剛開始走, 她不能拖累他。
而且經過今晚的見面之後, 林毓對自己的事業也生發出了一種隐隐的方向感, 像在泥土之下埋下一顆火種, 正在慢慢加熱整片土地。
她之前上舞臺表演也好，錄制綜藝也好，拍廣告也好, 都是當成任務來做，沒有什麽發自內心的欣喜和熱愛，偶爾還會感到迷茫，不知道做這些事有什麽意義，也不知道這個圈子存在的價值。
但是今天和陳康昊談過之後，她能感覺到陳康昊身上潛伏着的對創作的熱情，這和林毓骨子裏的熱量是有共振的。陳康昊雖然沒有外露，但他身上沉穩內斂的能量，讓林毓突然感應到了塵封已久的自己，那骨子裏的創作之魂又開始蘇醒過來。
這一次，林毓很想抓住這個機會。
……
回家之後，林毓洗漱完，想了一下，還是撥通了白羽空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會兒，白羽空才接通，電話那頭是嘈雜的音樂聲，和酒杯碰撞聲，似乎是在酒吧裏。
“哦，毓毓啊，沒想到你會主動給我打電話，有事嗎？”白羽空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醉意，說話也沒有壓低聲音，周圍應該都是熟人。
“你在喝酒嗎？那我明天再給你打吧。”林毓想要挂斷電話，卻聽白羽空說道，“別挂電話，等我一下。”
接着，電話那頭是一群人的笑罵聲，不一會兒，電話那頭越來越安靜了，隐約可以聽到風聲。
“說吧，現在沒人了。”
“嗯……”林毓支吾兩聲，卻不知如何開口，有些猶豫。
“怎麽了，你想說什麽？”白羽空拿着電話，靠在欄杆上，望着前方墨黑一片的蒼茫天空，和遠處燈火，從兜裏摸出一根煙，卻沒點上。
“我就想問一下，今天，你怎麽會在那裏？”林毓小心翼翼打探着。
白羽空嘴角微揚，點燃了煙，沉默一陣。
“林毓，我想你了……”
“……”林毓像被噎了一下，瞬間說不出話來，拿着手機的那只手不由得緊了緊。
白羽空沒有接着說下去，他看着遠方略帶苦澀地笑了一下，又吸了口煙。
“你喝多了？”林毓問道。
“唔……”白羽空的聲音溫柔的宛如他所面對這片夜空，“不喝多我怎麽敢說。”
這下換林毓詞窮了。
“我先挂了，過兩天再給你打電話。”
“不要！”白羽空的聲音非常堅決，“聽我說完。”
“我真的很想你，林毓……陳導已經定下我了，我向他竭力推薦你，我知道你為什麽給我打電話，毓毓，我能為你做的我都會為你做，這就是我喜歡一個人的方式，不管你怎麽想，這就是我的方式。”
林毓聽了這句話，手不自主地微微抖動，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直接挂電話？還是聽白羽空說完？
或許她更該做的是告訴白羽空她和洛昀的事，可是洛昀是她的底線，她怎麽能讓這段關系有曝光的風險，林毓想想就害怕。
“林毓……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林毓淡淡回道，“我沒想過，現階段還是事業重要，不想談感情上的事。”
白羽空聽完，原先閃着光的雙眼瞬間被濃黑的夜色裹了去，變得黯然。
“也對，你畢竟才剛入行，有事業心是好事，我可以……可以等，沒關系。”白羽空說完這句話，補充道，“陳導對你很滿意，只要投資方那裏沒問題，你的角色就跑不了，我現在在陪投資方這些人喝酒，空了再聊。”
還沒等林毓說話，白羽空就挂斷了電話，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回到了大包間裏，投資方那幾個人左右都坐着陪酒的女孩，喝的正歡，白羽空一進來，立馬将方才冷峻的表情收斂起來，換成一張笑臉，和投資方幹了幾杯賠罪。
而另一邊的林毓，挂斷電話，陷入了長久的靜默中。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白羽空對她的感情已經越了線，只是她沒想到的是，白羽空會以如此直白的方式來對她表白，畢竟像他那樣的頂流，在感情上應該是非常謹慎小心的。
他到底只是習以為常的随便玩玩，還是真情流露，林毓一時間也猜不透。
不過林毓并不糾結這個，不管是想玩還是認真表白，對林毓來說都沒差別，她更糾結的是，接下來的新婚體驗日記，她還要繼續和白羽空扮演夫妻，又該以什麽樣的态度去對待他呢？
林毓陷在沙發裏，思考着這個她并不擅長的問題。
……
周二，新婚體驗日記開始新一期的錄制。
由于上一期去錄制挑戰無極限，新婚體驗日記的最新一期并沒有白羽空和林毓這對cp，讨論度驟然下降，林毓的回歸，也讓整個攝制組重新恢複了幹勁。
林毓搭節目組的車來到最新一期的錄制地點，讓她沒想到的是，一下車，發現并不是之前那個偏僻的農村瓦房，而是一個整整齊齊的小平房，屋前一個大院子，水泥地面夯實幹淨，撲面而來的整潔氣息讓林毓差點歡呼出來：太爽了終于可以住一次“豪宅”了！
而白羽空，穿着上次她給他買的那身衣服，正坐在大門外面的拖拉機貨板上，望着天發呆。
林毓心裏咯噔一跳，莫名緊張起來，不敢上前。
“喲，老婆，你來啦？”
白羽空聽見動靜，轉過頭看見她，微微發笑。
“唔……”林毓點點頭，“等很久了嗎？”
“可不。”白羽空跳下拖拉機，走到林毓跟前，從上往下俯看着她，“等到花兒都謝了……不過，要等老婆的話，等多久我都願意。”
林毓突然想起那晚白羽空對她說的話，心裏又是一陣狂跳和局促。
“老公你真好。”林毓淡淡一笑，避開了白羽空的目光，扭頭看向導演。
導演見人來齊了，便送上了任務卡。白羽空打開卡，林毓湊上前一看，臉上差點抽筋，這期的任務居然是讓他們自己去拍幾支視頻廣告，廣告內容是為了賣……雞？！
“什麽，賣活的雞嗎？”林毓一臉不可置信。
“活的，不止是雞，還有村裏的農産品，水果、白菜、雞鴨蛋之類的東西，你們都可以幫着去賣一下。”
“不是，誰會看了廣告買活的雞啊！難道要買回去養着自己殺嗎？”
然而抗議無效，導演交代了幾句就不再搭理他們了，林毓和白羽空只能接了任務。
而這次任務的關鍵人物——為他們具體本地土特産并協助他們為産品拍攝廣告的村長，就在這間屋子裏等着他們。
還以為節目組良心發現給他們住好房子，現在看起來這房子估計是村裏大戶人家的，能不能住進去還得另說呢！林毓忍不住心裏嘀咕。
推開最大的正屋房門，林毓和白羽空吓了一跳：屋裏或站或坐一群人，兩人進門後十幾雙眼睛齊刷刷掃過來，熱情地讓人心裏發毛！
一個臉色黑紅的中年大叔先走過來，後面還跟着一個帶眼鏡、一個小平頭的年輕人，和林毓白羽空一一握手，熱情招呼：“诶兩位好，歡迎歡迎，我是湯林縣的縣長老李，這兩位小夥子是我們村裏的幹部，做電商推廣有一定經驗。今天聽說兩位大明星要來幫我們賣東西，老鄉們都很積極，熱情高漲啊。來來來，老鄉們都想認識一下，這次可是非常感謝你們來呀。”
“哪裏哪裏，感謝各位老鄉的熱情支持，我們一定盡力而為。不過也是第一次賣貨沒什麽經驗，這個……賣得不好的話還請各位老鄉多多包涵！”白羽空嘴上滑不溜，但兩手抱拳作揖格外正式，惹得人群發出一陣笑聲。
寒暄認識之後，鎮長開始給兩人介紹要賣的農産品情況。
“這老白家，賣柑橘的，一個山頭大果園，橘子又大又甜，一會兒嘗嘗你們就知道了。”
“這大康家，種柚子的，我們這裏的柚子可是一絕吶……”
“這老王家，養雞專業戶呀，賣的可都是跑山雞，雞肉那味道可好着呢！”
聽了一通下來，林毓總算有點頭緒了，現場的村民産業都不算很大，不是那種大規模工業化的種植養殖戶，反而都是賣“散貨”或者賣貨渠道不夠成熟的村民，看起來節目組是真的想讓兩人幫忙把那些還沒找到好銷路的東西賣出去。
簡單介紹一通，接着兩人要跟村民一起去實地走訪看貨了。
根據節目組的要求，這兩天林毓和白羽空需要實地走訪收集農産品素材，在拍攝過程中花式推銷産品，節目組會配合他們的“腳本”拍攝剪輯出幾支賣貨視頻，不僅要在節目中播出，如果效果好還會考慮單獨放出來給當地“農家滞銷産品”打廣告。
聽完村民的産品介紹，兩人走出大門，白羽空擡頭望天，一臉深沉地說道：“我覺得，我以後不當明星了，說不定可以去做直播或者做廣告呢。”
“嗯，我相信你的能力，要不老公你先寫兩個腳本來試水？”
“……”
第一天上午，兩人在村民的帶領下，幾乎把整個村子都跑了一遍，從東邊的柑橘林走到西邊的柚子園，上小山包查看養雞場，去地裏看大白菜……雖然不用幹體力活，但也着實累得夠嗆。
林毓還從村幹部那裏借了本子和筆，一邊聽村民介紹一邊記錄農産品的優勢特點，還提了不少問題，比如雞怎麽喂怎樣養，柚子怎樣挑選，那架勢還挺像來收購農産品的商人。
兩人上午跑了幾個點，中午受村民熱情邀請去吃了頓香噴噴的農家飯菜。白羽空邊吃邊感慨：“哎，終于不用自己動手了。”
“這麽快就嫌棄我做的飯啦？”林毓瞄了白羽空一眼慢悠悠道。
“怎麽會呢老婆！我怎麽能嫌棄你做的飯，絕對不可能！”
“哎一家人何必說兩家話呢，老公你真不用這樣，我做的飯我自己都嫌棄哈哈哈哈。”
林毓猝不及防的自黑讓白羽空一愣，這才反應過來被她耍了，臉上無奈但還是表忠心繼續展示自己的好老公人設：“在我心裏我老婆做的飯最好吃，真的。”
“既然老公你都這麽說了，那我也得表示表示。我借老鄉的廚房一用，做個炒菜單獨給你加餐吧？”
“別，別別別！”白羽空嘴裏的飯都來不及吞，直接撂下碗一邊拉住作勢欲起身的林毓。
“這桌上的菜已經夠吃了，怎麽能因為一點口腹之欲讓老婆辛苦下廚呢！快給我坐下！”
兩人吃吃鬧鬧結束了滿足的一餐，又要準備開工了。
下午老鄉們各自也要幹活，林毓和白羽空便在村裏閑逛，一邊四處考察一邊商量怎麽去推銷這農産品。
“我們拍一個穿越廣告吧。一個古人穿越到這村裏，餓着肚子呢就摘了一顆柚子吃，結果一吃發現味道不得了，穿越大神問他要不要穿回去他都拒絕了，就為了每年能吃到柚子，他決定在這裏紮根安家。”
“哎呦不錯哦！”林毓面無表情地啪啪鼓掌以示鼓勵。
“後來他為柚子賦詩三首，名動天下，大家才發現他是一名隐藏詩仙。賦詩這裏你來，你念完詩然後我就接上一段rap呦呦呦~你覺得怎麽樣？”
林毓的手僵在半空中，巴掌拍不下去了：“rap不錯，賦詩就算了吧。”
兩人商量一番，最終給村裏的散養雞、橘子、柚子定下了幾支廣告片劇本。
當夜在村裏歇下，兩人終于沒被折騰，住進了一開始村裏接待他們的那棟屋，那是村裏一個大戶人家的房子。
“累死我了，幸好這次不用遠離現代生活。”白羽空一頭撲倒在柔軟的大床鋪上，攤着疲憊不堪的身子說道。
林毓拿出随身帶着的本子和筆，在一旁的沙方上半躺着，眼神都放空了，嘴裏還念叨：“這腳本我們再對一下，對完了我再謄寫一份，我倆一人一本。”
當夜兩人享受了一把現代生活，洗澡沐浴後回血大半，又把三支廣告的腳本再認真寫好一人一份，這才倒頭睡去。
第二天，在村民們時不時好奇、興奮的注視中，兩人的農産品推銷廣告正式開拍了。
《背影》第三幕第一場，action：
“媽，別送了，你回去吧。”
“我摘幾個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動。”
白羽空看着老母親林毓翻過籬笆，走進那片樹林裏為他摘橘子。她打量許久，走到一顆樹下，踮起腳尖，抻直了一條手臂，用指尖去夠那樹上飽滿的黃燦燦的果子。她瘦瘦的身子向左微斜，顯出努力的樣子，這時白羽空看見她的背影，不知不覺濕了眼眶……
卡！
“哎攝像大哥你別笑啊，你一笑這攝像機就抖，影響成片質量！”
橘子樹拍完，一隊人馬又來到散養土雞的小山包。
《吃雞》第一幕第一場，action：
“準備好了嗎？看我手勢行動，3，2，1，go！”
“林毓去左邊包抄！”
“村長去右邊！截斷敵人退路！”
“呼叫隊長！對手走位過于飄忽，請求火力支援！”
“好，火力全開，天羅地網準備啓動！捉住敵人，今晚必須吃雞！”
拍完幾支嚴肅中透着沙雕的視頻，又和村民道了別，留下了采購農産品的聯系方式，兩人這一期的錄制總算結束了。
走之前，林毓把手抄腳本鄭重交到導演手上：“導演，這個廣告片效果究竟如何，後期全靠你們了啊！”
“放心吧，一定會賣出去的。”
白羽空也一臉嚴肅拍拍林毓肩膀，又附在她耳邊悄聲道：“別擔心，不會滞銷的，真沒人買我全包了送給朋友們吃。”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準備結婚的事，耽擱了寫文，抱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