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這一期的新婚體驗日記, 節目組錄制起來可謂前所未有的輕松愉快。林毓白羽空在這裏的住處幹淨敞亮不說，不用下廚就能在村民家吃到熱騰騰的飯菜，節目任務更是第一次腦力活動大于體力活動, 執行起來也是諸多搞笑歡樂時刻。
不過雖然任務輕松了, 但夫妻之間卻有點尴尬。白羽空主動戳破了暧昧關系, 讓兩人之間的氛圍多了一些局促和不自然，林毓頭頂仿佛罩着一座大山, 沉甸甸的壓力挺大。而白羽空看起來毫無異常, 但內心是否真如面上那般平靜，旁人就不得而知了。
錄完節目後，兩人各自安排行程回到北京。白羽空的航班早一些，人上飛機之前，特意給林毓發了信息。
“先走一步了，你自己注意安全。下次定同一個航班多好啊, 我還能照顧你。”
林毓看着和白羽空的對話框，猶豫了一下開始打字, 屏幕上顯示出
“一路平安, 公司有給我安排助理的, 不用擔心”短短一句話。林毓看了看感覺說太多, 又删掉後面一句話, 只留下“一路平安”, 看起來夠冷漠夠正式夠疏遠，這才終于按下發送鍵。
回北京就可以見到洛昀了。林毓收起手機，想到那個人, 她嘴角情不自禁揚起一點甜蜜的笑意。
林毓和洛昀是兩天後才見到的。洛昀本來在外地有行程，聽說林毓回北京了，忙完手上的工作後一秒都不願多呆，乘坐了最早的一班航班，在早上九點就到了林毓家樓下。
林毓剛起來一會兒，身上還穿着居家睡衣，頭發亂蓬蓬素面朝天接待了洛昀。
兩人好幾天沒見，一進門洛昀就給了林毓一個熊抱，掐着她腋下直接從玄關把人抱到客廳才放下。
“你一大早坐了兩小時飛機不累嗎？”
“不累，下了飛機就清醒了，現在還挺興奮。” 洛昀的聲音低低在耳邊響起。
兩人靜靜在客廳抱了一會兒，周圍靜悄悄的，陽光從陽臺一路鋪到客廳。歲月靜好的讓人不忍心打破。
放開的時候兩人都有點害羞，或許是第一次如此直白地用行動表達了想念，林毓臉頰紅撲撲的，洛昀耳根子也紅了一片。
“你從機場直接過來的？”
“對，還沒吃早飯呢，飛機上的東西太難吃了。你吃過了嗎？”
“沒有，我剛起來，都還洗臉刷牙你就來了。”
“嗯，看出來了，眼屎還沒擦。”
“哪兒有眼屎啊，你少胡說！”
調侃一番之後，兩人害羞的情緒都消退了不少。洛昀去廚房煮粥，林毓去衛生間洗漱，又換了一身休閑的牛仔T恤，紮上馬尾，收拾好後一副比清晨還活力清新的模樣，這才來到客廳，和洛昀聊起天來。
“這期綜藝錄制怎麽樣？辛苦嗎？”
“我跟你說，節目組終于良心發現了，這一期錄制是最輕松的一次！”
“哦，真的嗎？”
林毓喝了口洛昀遞來的牛奶，張口就巴拉巴拉開始講述這次的錄制。晚上住哪兒、每天吃什麽，農家有什麽好貨，她們自己拍的廣告有多沙雕……随便一個點都能講一大串。
而唯一的聽衆洛昀也絲毫不覺得煩，反而一副聽林毓說什麽都津津有味的模樣，盯着林毓的目光深邃多情的能讓見着的粉絲都臉紅心跳，偶爾還會揪着一個細節不放，勢必要刨根問底才心滿意足。
兩人就這麽聊着天，吃過了早飯。
“要是以後的錄制都這麽輕松就好了。”
“剛錄完就想着下一期了，你倒是挺喜歡這節目。”
“是我聽錯了嗎？怎麽有點酸酸的？”
“節目裏天天喊別人老公，還不允許我酸兩句了。”
說到這個話題，林毓想到節目裏的老公白羽空最近向她告白心意的事，心陡然提起來，面對洛昀有點底氣不足，心虛地轉移了目光。
“對了，還有幾期錄完啊？”
“啊，我忘了，還有個兩三期？”
洛昀聽了這話，癟癟嘴，一副小傲勁，在陽光下分外紮眼。
林毓看見他的模樣，把桌邊的醋瓶拿過來，推到洛昀面前：“別喝了，快沒了，喝完不用買的嗎？”
“你個守財奴。”洛昀白了她一眼，把餐盤收拾好拿進洗碗間。
林毓倚靠在門邊看洛昀刷碗，洛昀手上不停，心思也沒停，清理臺面時，故作淡定地問道：“所以，你那部戲定了嗎？”
林毓愣了一下，順口道：“嗯，差不多吧，齊姐跟我說過了，過幾天簽合同。”
洛昀：“我聽說這個導演選人很挑剔，基本都要試戲，為什麽對你這麽寬松？”
林毓不知道洛昀想問什麽，但她覺得自己不該隐瞞洛昀。
“可能是白羽空的關系，是他推薦的我，陳導最先定下的主演是他。”
洛昀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心裏像被一塊重重的石頭撞了一下，他預感到這件事不簡單，但是從來沒想到白羽空那邊去，出于對林毓的保護，他原本認為是陳導對林毓起了別的心思……
洛昀轉過身，背抵竈臺，直勾勾看着林毓，這一看，把林毓看得心理發毛，有些怵。
“怎麽啦？”林毓弱弱地問道。
“那個，我想問你一件事，你可不可以認真回答我？”
“嗯……”林毓視線微微飄動，不敢直視洛昀。
“林毓，你跟白羽空……”洛昀頓了幾秒，見林毓沒有主動接話，便直接問出了口，“到底是什麽關系？”
“就是……”林毓剛想說“普通關系”，就被洛昀打斷了。
“他那個人我還是知道一點的，無事不登三寶殿，絕對不會照顧跟他不相幹的人，而且，他身邊的女孩換了一個接一個，只不過保密措施做得很好，沒有被發現。他這麽照顧你，難道你不知道為什麽？”
林毓擡起頭，回看洛昀：“嗯，知道。”
洛昀被林毓這麽直接的坦白噎住了，竟然說不出話。
“他跟我表白過，不過被我拒絕了。”
“你拒絕了？怎麽拒絕的？”洛昀心裏突然有點小期待。
“我說以事業為重，不想談感情上的事。”
“……哦”洛昀方才的期待一落成空，閉口無言。
兩人就這麽隔着一個廚房站立着，彼此不說話。林毓在等待着洛昀開口，而洛昀，卻不知道如何表達他壓抑已久的情緒。
“林毓，不演這部戲了行不行？”洛昀沉默了一會兒，終于說出了他想說的。
林毓茫然地看着他，嘴唇微張。
“我不想你演戲，更不想你和他演，你們公司想把你們捆綁在一起，如果這個戲拍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做合約情侶了？”
“啊？！”林毓倒是沒想到這裏，有些吃驚。不過這件事在圈內也不算新鮮事，的确有人這麽做，從前期暧昧，到官宣戀情，再到談戀愛、分手……幾乎都是按照劇本進行的，一番炒作下來，新人迅速有了名姓。
想起她和白羽空目前的一切，似乎離合約情侶不遠了。
“可是……我很珍惜這次的演戲機會。”林毓看着洛昀，雙目閃閃，又些可憐，又十分堅毅。
洛昀的手指不自覺握緊了些：“林毓，你就不能替我想想，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你難道不理會我的心情？”
林毓看着洛昀因為含怒而微微發紅的眼睛，有些害怕，但這種害怕成功激醒了她內在的那頭犟牛，她選擇堅守自己的選擇。
“洛昀，你也和許羽鑫捆綁過，難道就不能體諒我？這部戲我真的想演，這個機會錯過了可能就不會再有下一次了，我不喜歡舞臺，我沒有舞臺天賦，我也不喜歡綜藝，可能對于這個行業，我唯一感興趣的只有拍戲，你能不能替我想一想，哪怕我跟白羽空捆綁在一起，那也是假的，你知道什麽是真的就好了。”
洛昀看着林毓灼灼發亮的目光，忽然有些累了，他害怕沖突，害怕和林毓争吵，這件事上如果可以，他打算一輩子不說，忍在心裏自己消化。哪怕有一天林毓選擇離開他，他也可以承受，因為還有音樂陪着他……
他不想因為自己，給林毓造成一絲一毫的不愉快。
只是今天，他有些忍不住了……
洛昀轉過身，洗了洗手，然後走出洗碗間，去到門邊。
“洛昀，你去哪兒？”
“公司有工作，我先走了，下次空了再聚。”洛昀趁着自己沒有徹底失控之前，穿上衣服走了出去，“砰”的一聲響，只留下盯着門默默發呆的林毓。
這種無力感，讓林毓很難受。
她不明白為什麽洛昀不能理解她的決定，事業對于一個女人來說，難道不重要嗎？為什麽在事業方面，洛昀會想要控制她，難道她自己的事業，她不該自己做主？
可是更讓她無力的是，洛昀這種避而不談的态度，讓她連為自己申述和辯護的機會都沒有，只能自己留在這個空蕩蕩的屋子裏，默默難受。
和高考完那個夏天一樣，消失的觸不及防。
林毓第一次意識到，她和洛昀的關系，真的需要理性考量一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