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林毓回去的當天晚上, 她和白羽空約會的消息就被爆了出來。圖片充足清晰，相當具有有說服力，尤其是白羽空幫林毓戴項鏈的照片, 一張圖足以抵過千言萬語。
白羽空身為頂流之一, 消息一出, 立刻傳遍全網，微博一度陷入癱瘓狀态。兩人的經紀人收到消息, 電話幾乎沒停過, 各大娛樂媒體都希望得到确切消息。
微博爆炸那會兒，林毓正在浴室裏洗澡，她和寶哥住在一個套間裏，所以寶哥接到消息後，幾乎連滾帶爬跑到浴室門口，猛拍起了門。
林毓關上水, 寶哥舌頭都捋不直了，結結巴巴地讓林毓趕緊看手機, 林毓開了一個小縫, 寶哥把手機遞進去, 幾秒過後, 就聽到一聲脆響, 是手機落地的聲音。
林毓趕緊擦幹身子出來, 一看手機，齊若涵已經打了七個電話，她趕緊回撥過去, 對面幾乎是秒接。
“若涵姐。”林毓自己都有點磕巴起來。
“唔，終于接了。”
“我……”
“什麽都不用說了，我知道你在洗澡。現在聽我說就行。”
“好。”
“你先回答我，你和白羽空是真的在一起了嗎？請告訴我實話。”
“沒有!”林毓回答地很幹脆。
“那……是他在追你？”
“……”林毓對于這樣的事沒有應對經驗，關鍵時刻，只能相信齊若涵，“對，他在追我，我沒答應。”
“好，明白了。”齊若涵頓了一下，“我跟小白的經紀人商量了一下，目前這種狀況，如果解釋為普通朋友，估計也沒人信，所以不如順水推舟，先假裝承認了如何？正好也給你們這個新戲做了宣傳，等戲拍完了，宣傳完了，你們再找個适當的時候說因為聚少離多而分手，你看怎麽樣？”
“啊？！”林毓沒有想到齊若涵會想出這樣的辦法，但理智一想，好像這的的确确是個一箭雙雕的解決辦法。
她在答應和白羽空捆綁在一起的時候就應該想到會有這一天，只是沒想到會來的這麽快。
電話這頭是長久的沉默。
齊若涵也沒急，等着林毓做決定，她相信林毓，正如林毓相信她一樣。
只是林毓的掙紮比她想象的要重的多，因為她不得不考慮一個人——洛昀。
那天洛昀在廚房裏跟她說的話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洛昀問她是不是接下來就要和白羽空做合約情侶了，那個時候她避而不談，只說了演戲是自己想做的事，讓洛昀理解，沒想到洛昀說的問題這麽快就變成了現實。
果然，對于這個圈子，洛昀比她要了解的多。
可是，事到如今，林毓還能有什麽選擇？
“白羽空呢，他怎麽說？”
“他剛給我發了信息，說沒有問題，抱歉給我們添麻煩了。”
林毓深吸一口氣，輕輕嘆道：“好，既然你們認為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我就配合你們，抱歉，是我的失誤。”
“不用道歉，我說過，我和你是站在一起的，無論什麽時候。”
齊若涵說完這句話，便幹脆利落地挂了電話。林毓整個人重重癱倒在沙發上，陷在裏面，臉朝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寶哥輕輕坐在她邊上，看着她凝重的模樣，嘆嘆氣。
“可能過一會兒就官宣了，你不和洛昀提前說一下？”
林毓扭頭看他，一臉疲憊，聲音有些澀：“沒用的寶哥，跟他說只會是又一場争吵，而且只會更激烈。”
寶哥搖搖頭，“啧啧”兩聲：“毓毓，別怪寶哥多嘴啊，戀愛不是你們這樣談的。”
“啊？”林毓瞳孔微張，盯着他看。
“戀愛哪裏只有甜呢，甜的時候是少數，苦的時候是大多數。為什麽，因為你們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訴求，你們并不知道對方的真實感受和想法，所以會按自己認為的去要求對方。而且因為害怕失去，所以有時候會選擇幹脆失去來保護自己，冷戰下去，只會越走越遠，情侶之間，本來就應該苦的甜的一起品嘗，這份感情才會厚重起來。”
寶哥輕輕緩緩說完這些話，林毓不可思議看着他，在她心目中，寶哥一直是上一世那個寶哥——縱橫情場，走腎不走心，真正做到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潇灑人物。
卻沒想到，這樣最不把“情”放在眼裏的人，卻是對“情”思考最多的。
“寶哥，問題不在我這裏，你明白嗎？”
“不明白。”寶哥耷拉着眼睛。
“他不希望我在這個圈子裏，可是我發現我對演戲感興趣，我想去探索，愛人不是應該互相扶持，幫助對方成為更好的自己嗎。我承認我喜歡他，非常非常喜歡，從十六歲到現在，我只喜歡他一個人，可是當我們産生最本質的沖突時，我是不會因為喜歡就停止自己的探索之路的。”
林毓一番話說下來，寶哥有些愣了，過了一會兒，才豎起大拇指：“牛！”
“你才多大啊，咋就活得這麽清醒了？”
林毓苦笑一下，沒有回答。
“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你們兩個都不太會談戀愛，你太清醒，他……好像又太恐懼，我也說不清楚，你們自己去琢磨吧。”
寶哥伸了個懶腰，去睡了，林毓一個人坐在原處，手裏摩梭着手機，思考着。
最後，她還是放棄了自己的想法，選擇回卧室睡覺，養精蓄銳準備明天的拍攝。
……
洛昀主動聯系林毓是五天後了。
他看到新聞的那一刻，腦袋瞬間轟炸得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好像失重一般。
他想當即去找林毓問清楚，讓她解釋相片裏白羽空給她戴項鏈是怎麽回事。
可是他不能走，滿滿的行程和商業活動，洛昀沒有片刻的脫身機會。
那幾天，洛昀幾乎是睜着眼從夜裏等到天亮，他手裏一直攥着手機，看了又看，有時候盯着屏幕一發呆就是一小時，他多麽渴望屏幕上會顯示林毓的微信消息，或者她的電話，但是都沒有，屏幕漆黑如故，從黑夜到天明，都沒有林毓的一點消息。
洛昀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撐過那幾天的行程的，等他終于可以脫身了，他想也沒想，就開車連夜去了林毓所在的拍攝地。
洛昀和副導演認識，因此順利進入了拍攝場地，他沒有打擾林毓，而是默默站在一個角落，看着林毓表演。
洛昀帶了帽子口罩，遮的嚴嚴實實，所以沒有引起注意，他一直注視着林毓的一舉一動，雙眼迷離。
林毓穿了古裝很美很美，洛昀也是第一次看到這麽美的她，仿佛回到高中校園裏的那次話劇演出，他看見林毓驚豔衆人的樣子……
如果能夠再一次回到高中，那該多好。
這場戲是林毓完成一次任務，穿好衣服從甬道裏穿過，她提着燈籠，眼神沉靜又帶着恨意，對自己的厭惡、還有對感情的無望在這晚交織爆發。天上電閃雷鳴，随即瓢潑大雨，林毓望着天上好一會兒，走入雨中，将自己淋了個透徹，也哭了個透徹……
這場戲很難很難，陳康昊都做好了要給林毓滴眼藥水，依靠背景特效渲染氣氛，從而弱化演員演技的準備。
可是，當林毓做好準備，緩緩走下甬道，眼神看着鏡頭時，陳康昊呼吸一滞，瞬間就被帶入了林毓的眼神中，那裏暗藏着他所期待的一切——絕望、恨意、哀愁、沉靜，還有化不開的情意。
現場所有人都安靜了，默默注視着林毓的每一步，直到她走下甬道，完全沉入大雨中，開始掉下眼淚，大家的心也仿佛揪緊了。
林毓越哭越難過，她跌坐在地上，哭得傷心欲絕，一只手緊抓着自己的衣襟，卻始終沒有出聲，整張臉都哭得扭曲了，但卻沒有一個人覺得她醜。
相反，有幾個工作人員，還被她帶着哭了，好像喉嚨裏也滲滿了苦味，難受的要死。
一場戲拍完，大家紛紛鼓掌，陳康昊露出笑容，給林毓豎起了大拇指。
林毓自己卻沒從情緒裏走出來，自己要求去一個角落裏待一會兒，臉上的淚還在不受控制地往下流。
沒有人敢去靠近她，只有洛昀，拿了一個毛巾，去到林毓身邊。
他把毛巾遞給林毓，林毓正要擡頭讓這個人離開，卻一下怔住了。
她望着他不說話，他也沒說話，只是把手伸着，一張毛巾搭在上面。
“擦一擦吧。”
林毓接過毛巾，卻沒擦臉，還是一臉不可思議看着他。
洛昀坐在她邊上，輕聲道：“別感冒了。”
林毓這才擦了一下頭發和臉，目光卻一直停在他地臉上。
“洛昀，你怎麽會？”
“沒事，就來看看……路過的，順道而已。”
“哦……”
兩人沉默無言。
洛昀看見剛才林毓的表演，已經明白了一些東西，他的思路比起和林毓吵架冷戰那會兒，已經清晰了很多。
“林毓，我剛才看了那場戲，明白了你之前對我說的話，你在表演上，确實有天賦。”
“……”林毓望着他的側臉，不說話。
“我之前想了很多，不僅僅是你說過的話，還有你和白羽空的事。”
“我和他……”
“不用解釋了，其實已經不重要了。”洛昀喉嚨滾了一下，看着林毓的眼睛，繼續道：“我想明白了，你是自由的，不管是你的事業，還是你的感情，你都是自由的，你應該按你的心意去生活。”
“可是，我的心意卻沒辦法改變，我喜歡的，還是當年那個林毓，而不是現在這個林毓……所以我們，就到此為止吧。作為朋友，也許我們彼此都會更開心一點，也許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更長久一點……”
洛昀說完，眼光閃爍，林毓的眼淚又不受控制往下落，洛昀看見這樣的林毓，握緊拳頭吞了喉嚨裏的苦澀，然後慢慢站起來，轉身往攝影棚外走。
林毓望着他的背影，眼淚徹底決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