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皎月峽谷【4】
聽這意思,明年上界還要派監考官監督葉長箋。
葉長箋疑惑道:“師父,那監考官是誰啊,我們上次都沒見到。”
野渡舟老道:“就算站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到他,他們的修為高上我們許多,沒有他們的允許,我們無法見到他們的容貌。”
葉長箋心道若是長得其貌不揚,還省了戴面具。
他繞過野渡舟老踏進屋子,沈默情已經睡着了。
他不知曉向來理智的老二為何突然失控與雲水之遙的弟子打了起來,聽說他下了狠手,雲水之遙的弟子傷勢應比沈默情還重。
“可憐的老二,這段時間讓小師妹炖點湯給你補一補。”
他輕聲說道,轉了身要走。
手腕被人一把拉住。
“老二,你醒了啊。”
“你幹嘛這樣看着我,我臉上又沒有花。”
他見沈默情不語,只凝視着他。
葉長箋伸手将他的手放回被子裏,“你放心吧,這個虧我會給你讨回來的。”
沈默情道:“我受傷了,你沒什麽表示嗎?”
葉長箋道:“池塘裏的魚都留給你吃,哎呀,我虧大了。”
他說着有些肉疼。
沈默情笑道:“你穿一個月的紅衣。”
葉長箋白他一眼,“老二,你這個癖好真的挺獨特。”
沈默情不僅喜歡他穿紅衣,還喜歡沒事給他畫眉毛。
葉長箋只當他無聊,喜歡捉弄他玩,也沒有放在心上。
“我知道啦,這件衣服也撕爛了,回頭小師妹又要罵我。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老四,老五。”
晏無常似乎從皎月峽谷裏帶出來一個印章,葉長箋遠遠地瞅了一眼,沒有魔氣。
沒有魔氣,那就是仙器了,老四果然是雲水之遙的間諜,呵呵。
但他的行為處事卻極度符合風鈴夜渡,我行我素,愛憎分明。
白夜心說他迷路了,并未帶回材料。
葉長箋摸了摸他的腦袋,“沒事,明年師兄再陪你去一趟。”
“好勒。”
白夜心笑得很稚氣。
葉長箋又踱到野渡舟老的門前,想了想,還是敲開他的房門。
“進來。”
“師父。”
葉長箋掩上房門。
野渡舟老盤膝坐着,睜開眼看他,“老五說你掉到崖低,還收服了一只上古魔獸。你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嘿嘿,師父神機妙算。”
葉長箋笑吟吟地恭維,便從衣服裏拿出鐵片遞給野渡舟老。
“師父,這是我從應龍身體裏發現的,他是因為這個入了魔。”
野渡舟老接過,看了半晌,卻沉默下來。
“師父?”
“沒用的東西,扔了吧。”
他說着往外一抛。
葉長箋眼疾手快地接住,道:“怎麽沒用了,我還想用它煉法寶的呢!”
野渡舟老怒不可遏道: “不行!”
“那師父你告訴我這是什麽東西。”
他深深地看一眼葉長箋,最後嘆一口氣,“這是龍牙的碎片。”
龍牙,上古十大魔器之二,以巫咒與邪毒之物鍛造而成。曾流入人間皇朝帝君桀之手,随後桀性情大變,暴政始。
桀将其祭于夏朝太廟,受萬人叩拜。後商湯與夏交戰,龍牙異動,妖風凜冽,致使白骨累累。湯王孤身獨闖太廟,持軒轅劍斬碎龍牙,後不知所蹤。
他說完了,看着葉長箋興奮起來的神情,怒道:“你不能煉制它!”
葉長箋認真道:“師父,我又不可能會煉成龍牙,這只是一塊碎片,別大驚小怪啦。”
野渡舟老聲音驟然拔高,“一塊碎片?一塊碎片讓神龍變成魔龍,你還想怎樣?”
“你是不是真的要入魔,被誅仙劍陣挫骨揚灰才甘願?!”
他咆哮的聲音幾乎震碎了葉長箋的耳膜。
天亮了。
葉長箋也從夢裏醒了過來。
他掀開被褥,走到一旁打水洗漱。
濕巾在臉上敷了好久,敷去眼眶的酸澀,他才放下。
葉長箋看了眼天色,還不到卯時。
他往常在風鈴夜渡都是一覺睡到大晌午,幾個師兄弟實在看不下去才會來掀他被子,或許真的是天生氣場不和,他在雲水之遙的作息倒是規律起來。
昨日唐将離把他們偷跑下山抓了個現行,今天他們估計會被押到訓戒堂受罰。
葉長箋負了手優哉游哉地踱到膳堂,看到燕無虞腼腆地坐在那,怯生生地一口一口喝着粥。
其餘雲水之遙的弟子都與他坐得老遠,仿佛他是什麽不堪入目的東西。
葉長箋啧了一聲,大步走将過去,一巴掌拍上他的背脊,把他類似鴕鳥狀的坐姿拍端正了,在他身旁落了座。
“你總駝着背幹啥呢。”
他拿過筷子,叼了個素包。
燕無虞道:“可你也總是搖搖晃晃啊。”
葉長箋:……
前世野渡舟老總罵他像條蛇一樣,滑溜溜得站不直身體,站直了不一會又會東倒西歪。
他生性跳脫,不喜拘束,因此讓他老老實實得坐或站着,不如罰他繞着整個風鈴夜渡的海島跑圈。
葉長箋單手托腮,呸得一聲把素包吐了出來,哪個在素包裏放了辣子?還是巴蜀最火辣的朝天椒!
不知道他葉小霸王最不能吃的就是辣了嗎!
他“斯哈斯哈”得吸着氣,又吐出舌頭,四處找茶水。
燕無虞拿過隔壁桌上的茶壺,走到葉長箋身邊給他倒了一碗六月霜。
六月霜是雲水之遙的特色清茶,入口苦澀,回味甘甜。
意味修真之路,先苦後甜。
葉長箋咕咚咚得灌了滿滿一壺下去。
苦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像個裹了十八層皮的餃子。
燕無虞疑惑道:“遠思,你不是錦城的麽,怎麽也和我一樣不吃辣?”
葉長箋辣得眼角通紅,還有些鼻塞,甕聲甕氣道:“祖籍杭州。”
燕無虞點點頭,一臉了然,“怪不得我和你這麽有緣呢,原來是老鄉啊!”
葉長箋瞅了他旁邊一眼,空着位子,問道:“包打聽呢?”
燕無虞道:“君言宿醉還未醒,我去叫他起床。”
他說着拿了兩個素包揣在了懷裏,“你和我們一起去嗎?等會就是雷屬性的課。”
李君言氣脈屬雷,燕無虞身兼三脈,與七脈的葉長箋都為劍宗長老唐元的弟子。
葉長箋囫囵灌了一碗粥,一抹嘴巴跟着他一同去了。
燕無虞與李君言在同一個寝舍,葉長箋看了一眼屋內的擺設,都是普通的木制家具,遠遠沒有他那間竹苑裏的陳設精致。
“你們在這住的習慣嗎?”
他們兩個都是富家子弟,雲水之遙的清修生活并不是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燕無虞稚氣得笑了一笑,“挺好的,這裏大家拘謹一些,不會當着我的面,指着我鼻子罵。”
他明明不過十六、七歲的年紀,這幅委曲求全的樣子卻不知是怎麽歷練出來的。
葉長箋沉默半晌,最後平靜的問他,“燕無虞,你這樣快活嗎?”
燕無虞不解得看着他。
很久以前,葉長箋的娘親告訴他,人生苦短,及時行樂。
那時的葉長箋還不是令人聞風喪膽的混世魔王,只是一顆門牙漏風的小豆芽菜。
于是剛剛捉了一只田雞的小兔崽子葉長箋醍醐灌頂般開了竅。
我這輩子,要快活,逍遙。
自此小兔崽子葉長箋開始了向混世魔王葉長箋蛻變的過程。
既然路見不平比較快活,那麽便不計後果地去拔刀相助;既然調皮搗蛋比較快活,那麽邊喝酒邊搗蛋。
他覺得修煉魔道比較快活,所以選了修煉魔道,并且貫徹到底。
而他最為心甘情願的便是保護風淩夜渡,所以他舍命去護。
“再賭一把!”
李君言胡咧咧得說着夢話,醒了過來。
他宿醉頭疼,一副恹恹的模樣,靠在床欄上,要倒不倒。
葉長箋走了過去,在他腦後不知哪個地方重重按壓了幾下,他頓時坐直身子,神清氣爽。
李君言興奮得看着他,“遠思,你剛才做什麽了?頭沒有那麽疼了。”
葉長箋握着他的手放到腦後一處穴道上,“你記着這個位子,宿醉就按幾下。”
前世他無酒不歡,每每喝得狠了,第二日頭疼欲裂,精神不濟,東方致秀便教了他這個暫時緩解頭痛的法子。
燕無虞摸出兩個素包放到桌上,“快吃吧,等會去上課,遲到了要挨板子。”
劍宗的雷屬性課程教學場所設在情人湖畔。
他們三人走到情人湖畔時,劍宗弟子已經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