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雲水之遙【1】

李君言道:“雷屬性的法訣在七脈裏威力最強,因此設在偏僻的情人湖。最高階的咒法是召喚來五行天雷,一道下去能劈得人魂飛魄散!”

“我們腳底下踩着的這些沙石都是特殊材質做的,能夠避雷,減弱雷擊力量。”

葉長箋好奇道:“李君言,你家裏到底是做什麽的?”

他才來雲水之遙幾天,為何好似将一切都摸得一清二楚。

李君言道:“我不是說嗎,我舅舅家就住在雲水之遙的山腳下啊,他們天天念叨這些,耳濡目染下,我也就知曉!”

“先生來,禁止喧嘩!”

排在隊伍最前頭的一個高個弟子轉頭對他們喝道。

三人走到隊伍的最後頭,葉長箋扭頭去看,似乎未見到唐将離。他也是身兼七脈,為何沒來上課?

教導禦雷術課程的夫子是唐門長老,唐元。

因為有陰陽兩種修煉法訣,是以他們教學時,男女分開。劍宗女弟子便在他們的對岸,由唐元的妻子唐黎兒教導。

唐元白白胖胖,憨态可掬,笑眯眯得如一個大肚彌勒佛,他背着手站在他們面前說道:“從今天起,我便是你們修煉禦雷術的先生。”

“你們有什麽不懂的,可以來劍宗長老院找我,有什麽意見,也可以提出來,相逢即是有緣,大家不要藏着掖着。”

唐元說完後便逐一走到排着隊的弟子面前,詢問他們有何異議。

他走到葉長箋面前時,葉長箋認真道:“先生,我覺得你挺人如其名的。”

唐元,湯圓。

白白胖胖的唐元不就像個湯圓!

其他幾個弟子聞言皆是臉色一變,心裏罵道,好個不懂尊敬師長的敗家子!

唐元卻不惱怒,他哈哈大笑起來,“這位小弟子很風趣啊,雲水之遙就是要多一些這樣活潑的弟子,你們啊,別總是一副苦仇大恨的模樣。”

“誠然,修行之路坎坷艱辛,但我們若不學會苦中作樂,只怕會被心魔附體,堕入邪道!”

他說着便走到前頭,讓弟子們一個個介紹自己。

輪到燕無虞與葉長箋時,明顯感覺到唐元多看他們幾眼。

随後唐元便教他們基本的運氣心法,他們只有先掌握氣的運行途徑,才能操控它,之後便配合手印、咒語,呼風喚雨。

唐元道:“我們凡人有一條人脈,妖有一條妖脈,魔有一條魔脈。”

李君言問道:“那仙人呢?”

“仙人也是人所修煉而成,因此有兩條脈,一條人脈,一條仙脈。”

“哇,不愧是仙人。”

唐元呵呵一笑,“還有一種,有三脈!”

一個弟子問道:“是什麽?”

唐元道:“四大神獸!他們由天地孕育而成,盤古開天辟地之後,四神獸化形鎮守四方,掌獎懲殺伐之事,維持天道平衡。他們即是仙人,又是神獸,因此有三脈!”

葉長箋了然得點點頭,“哦,畜生脈!”

“嘶——”

此言一出,其餘幾個弟子皆對他飛眼刀!

四大神獸,那可是傳說中的上神!

豈容他一個小小的修真弟子诋毀?

唐元沒有在意,繼續說道:“四大神獸掌管四柄誅仙神劍,一旦發現有意圖擾亂天道,致使生靈塗炭的魔頭出現時,便布下誅仙劍陣将其挫骨揚灰。”

“誅仙劍陣下,沒有活口,一旦進入劍陣,形神俱滅!”

“你們要時刻記着這個,修道之路兇險萬分,艱難重重,可是哪怕山窮水盡,也不能入魔!”

他最後這句話,聲色俱厲。

燕無虞卻突然出聲道:“如果不是萬不得已,誰會入魔?”

唐元難得板起臉,沉聲道:“誠然,魔道速成,在極短的時間內便能有無窮無盡的力量,初始,我們純正仙道略差一籌,但若是長久以往地修煉下去,魔道便不足為懼!”

“要知世上沒有捷徑!有也是鮮血染成的!自古邪不勝正,多行不義必自斃!”

唐元道:“百年前,修真界曾有一個天賦異禀的少年,翻手雲覆手雨,可是最後因為修煉魔道,心魔入體,做下不可挽回的錯事,最後被天道挫骨揚灰!”

他說的那人,自然便是葉長箋,修真界人人聞風喪膽的大魔頭。

衆弟子聳然動容。

李君言連連點頭。

雲水之遙與風鈴夜渡勢不兩立,雙方鬥争千年,血仇似海,每每提起,皆是咬牙切齒,恨入骨髓。

葉長箋道:“你不是他,怎麽知道他做的是錯事?”

唐元被他這句話堵得語氣一滞,嘆口氣,“罷罷,今天就到這吧,回去好好練習,下課。”

對面的女弟子還未下課,一個個正襟危坐,聽着唐黎兒的訓誡。

隔得老遠便能聽到她嚴厲的聲音,她的背脊挺得筆直,手裏拿着一根教鞭,有交頭接耳的,便被她拎出來打手板子。

李君言感慨道:“果然互補感情才好。”

“唐門有一條祖訓,從一而終,一生只能愛一人。是以唐門的道侶在修仙世家裏都是出名的模範夫妻,情比金堅,伉俪情深。”

唐元和藹可親,唐黎兒嚴苛拘謹,倒是天生一對。

燕無虞笑道:“遠思,那你一定得找個沉默寡言的安靜娘子。不然家裏會吵得掀翻屋頂。”

聽他的話,葉長箋腦中一閃而過唐将離的身影,當他意識過來後猛地打了一個寒戰,他是魇住吧!

不然怎會想到那悶騷的冰塊臉。

随後他們便去經堂抄寫經書。

像葉長箋等剛入門的弟子心都不靜,因此每日都要抄寫經書,修身養性,防止心魔趁亂入體。

葉長箋抄幾個字就失耐心,扔下毛筆,靠在桌案上呼呼大睡。

那日與野渡舟老不歡而散後,葉長箋便将自己關在煉器房裏。

不讓我煉,我偏偏煉!

世人都道他天生魔骨,注定入魔,可為何連野渡舟老也不相信他。

他是葉長箋此生最敬愛的人,葉長箋沒想到他也會和別人一樣看待他。

就算入魔,誰說一定會失去神智?

蚩尤善戰,殺伐果斷,不僅如此,他還帶領九黎部落,興農冶銅、制五兵、創百藝,這樣的人,會沒有神智?

勝者王,敗者寇。

蚩尤與黃帝、炎帝争地盤輸了,他不能做神仙,世人便将他稱為魔王。

可是葉長箋不想稱王,他也懶得去争仙魔對人間的統治權。

世俗的禮法教條,他向來不屑一顧,他的底線只有一條,便是風鈴夜渡。

犯我風鈴夜渡者,雖遠必誅!

葉長箋在煉器房外設下結界,而野渡舟老出外雲游,無人能破除他的結界踏進來。

小師妹每日從窗戶口為他遞飯。

如此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一道妖風呼嘯而來,魔氣彌漫在整個風鈴夜渡上久久不散,遮雲蔽日,鬼哭狼嚎。

見此情形,沈默情沖到煉器房,想要一腳踹開門,卻被上面的結界反彈回來,身後的晏無常連忙伸手扶住他。

東方致秀與浴紅衣、白夜心都匆匆趕來。

風鈴夜渡的門人皆聚集在煉器房門口。

最後天空上彌漫的魔氣悉數聚集成一道,打入煉器房內。

刺眼的光芒促使衆人都擡起袖子遮住眼睛。

房門打開,一身紅衣的葉長箋緩緩走了出來。

他手上拿着一柄彎刀。

那柄彎刀漆黑如墨,刀口卻隐隐泛着妖冶血光,眩人心神,讓人情不自禁得想要臣服,跪倒在刀刃下。

魔刀,龍牙!

葉長箋擡起頭,看到衆人神色凝重,愣了一下,“我臉上有花嗎?咦,老二,你身子好啦。”

他在煉器房裏沒日沒夜地鍛鑄龍牙,不知外頭已經過了一月有餘。

“好餓。小師妹,做碗臘八粥喝吧,多放點糖,我先去補個眠。”

葉長箋将龍牙塞入刀鞘,打一個哈欠,慢騰騰地踱回自己房間。

“遠思,遠思,醒醒……”

身上傳來一陣晃動,葉長箋揉揉眼睛,睡眼惺忪。

“小師妹的粥做好啦?”

李君言踢踢他的凳子,“哪來的小師妹,你快醒醒吧,大師兄看着你呢!”

什麽大師兄,風鈴夜渡除他之外還有大師兄嗎?

直到唐将離走到他面前,他才清醒過來。

葉長箋望一眼香爐,上面的三炷香已經燃到底端,他又低頭看一眼白紙,只有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

顧念晴。

檀香燃盡那刻,若是未抄寫完一本經書,要打三十竹板。

掌罰的弟子已經拿了一塊竹板走過來。

葉長箋撇撇嘴,自動伸出手,攤開掌心。

等待中的板子遲遲沒有落下,葉長箋擡起頭,“要打快打,等會吃飯了!”

早上只喝了一碗粥,他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

唐将離平靜道:“先去吃飯吧。”

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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