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雲水之遙【2】

葉長箋聞言收回手,喜笑顏開道:“那可是你說的,我先去吃飯啦。”

他說着招呼燕無虞和李君言,扔下白紙就往膳堂跑去。

午膳毫無意料又是全素大宴。

葉長箋扒幾口飯,欲哭無淚。

看來以後三天兩頭要溜下山打牙祭,還需買些儲備糧食放在竹苑裏,咦,怎麽他們昨晚被抓包的事沒人來通知他們領罰?

李君言道:“遠思,你和大師兄很熟嗎?”

葉長箋搖搖頭。

“那他怎麽今天沒罰你?”

葉長箋瞥他一眼,“你很喜歡看我被罰嗎?”

李君言道:“唐門劍宗賞罰分明,若是他有意包庇你,被人打小報告,回頭吃不了兜着走。”

葉長箋嗤笑道:“哪個向天借膽敢打唐将離的小報告?”

沒人打唐将離的小報告,但有人把燕無虞房裏珍貴的端硯被摔爛了。

葉長箋跟着燕無虞、李君言回寝舍,看到一室狼藉,卻輕輕笑起來。

李君言瞥一眼,差點被他臉上的神情吓得魂飛魄散。

他明明笑着,神色卻駭人至極。

“李君言,你帶我去唐涵宇的寝舍。”

他的語調輕軟,仿佛要去見老朋友。

李君言将他們帶到唐涵宇的寝舍門前,裏頭傳來哄笑的聲音。

“你真的把那敗家子的硯臺打碎?”

“好像是他從家裏帶出來的,一天到晚寶貝得什麽似的,打翻正好!”

“哈哈哈哈,現在那個軟蛋蒙在被窩裏哭吧?”

“錦城那個敗家子好像不好糊弄,等會他找上門來怎麽辦?”

唐涵宇輕哼一聲,“他能怎麽辦,難道他敢打我嗎?他若是動我一根汗毛,馬上被劍宗除名,趕出雲水之遙!”

葉長箋聽一會,轉頭看向李君言和燕無虞,平靜道:“等會你們別動手。”

李君言不知他要幹什麽,燕無虞也是一臉淡漠,臉上沒什麽表情。

葉長箋緩緩勾起嘴角,随後飛起一腳,“轟”!

巨響驟起。

雕花木門在空中翻轉,“啪”得一聲,壓在幾個避之不及的劍宗弟子身上,他們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直叫喚。

唐涵宇臉色白了幾分,仍舊喊出來,“何人膽敢在雲水之遙放肆?”

葉長箋負着手緩緩踱進去,笑吟吟道:“我呀。”

一個弟子喊道,“顧念晴,你吃熊心豹子膽了,敢公然損壞寝舍東西?”

李君言小聲道:“他是唐興,唐門旁系宗親。”

葉長箋沒有理唐興,走到唐涵宇面前,淡淡道:“唐涵宇,我原先想着,你是小鬼,我不能和你計較是不,現在發現想錯了。”

像唐涵宇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就應該狠狠削一頓。

唐涵宇冷笑一聲,“顧念晴,這裏是雲水之遙,你想幹什麽?”

葉長箋平靜道:“別說是雲水之遙,就算在姑蘇唐門,你敢欺負燕無虞,就做好要付出代價的準備。”

他說着迅速扯過一只木凳,照着唐涵宇打過去。

啪——

唐涵宇倒飛回去,撞上身後的牆壁,窸窸窣窣得掉下一些石灰。

葉長箋一邊拿着凳子,一邊笑着向他走過去:“唐涵宇,今天我免費給你上一課。什麽叫禍從口中,什麽叫恃強淩弱!”

唐興沖其餘弟子吼道,“你們還愣着幹什麽?揍他啊!”

燕無虞走到唐興面前,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唐興色厲內荏道:“你要幹什麽?”

燕無虞稚氣一笑,倏地擡起腿一腳将唐興踹到地上。

數不清的拳頭落在唐興的身上,葉長箋揍唐涵宇的空檔回頭喊一聲,“別打臉啊,打臉容易看出來,挑他身上最軟的地方打。”

約莫一刻鐘後,這間房裏站着的人只剩葉長箋、燕無虞、李君言。

葉長箋拎起唐涵宇的後衣領子,笑吟吟道:“唐涵宇,要是長老問起來,就說你自個兒摔一跤,知道嗎?”

鼻青臉腫的唐涵宇瞪着他。

葉長箋将他随意地扔在地上,漫不經心地掃一眼,“好,是誰把燕無虞的硯臺打碎的?”

鴉雀無聲。

他輕聲笑一下,“不說,我就把你們的腿打斷。”

一個弟子顫悠悠得指着唐興。

葉長箋走到面目全非的唐興面前,沖燕無虞道:“不是說好不打臉的嗎。”

燕無虞稚氣一笑,“沒忍住。”

葉長箋半蹲下來,“唐興公子,向燕無虞道歉吧。”

“不道歉也行,你盡管去告狀,向你們的長老、宗主告狀,就說是我打的。至于為什麽打你,你最好自個兒把原因一五一十得告訴他們。”

他們又哪裏能如此肆無忌憚呢?

唐門劍宗,一視同仁,絕不姑息任何一個犯下門規之人。

可唐門劍宗都是心高氣傲的人,要他們道歉,比登天還難。

葉長箋作勢還要打,被人攔下。

他扭頭去看,唐将離握着他的手臂,靜靜看他。

他們房裏動靜這麽大,有經過的弟子去禀報了唐将離。

唐興的眼淚、鼻涕一下子湧出來,哽咽道:“大師兄,他們太過分了,嗚嗚嗚嗚……”

葉長箋:……

這不肯道歉還算有點骨氣,看到唐将離就哭是怎麽回事?還哭的這麽難看。

他心裏吐着槽,放下手中的凳子,甩開唐将離。

“一人做事一人當,是我一個人做的,與他們無關。”

唐興急忙道:“他們三個都動手啦!”

全程傻眼站着的李君言:……

他默默走過去,一腳将唐興踢到角落裏,耿直道:“現在才是都動手!”

唐将離只問道:“為何鬥毆?”

葉長箋嗤笑,“看他們不順眼呗。”

唐将離又看他一眼,接着轉頭問李君言,“為何打架?”

李君言老實道:“他們摔壞鹿遙娘親送給他的硯臺,弄壞他的紙筆。”

葉長箋聽李君言說過燕無虞的娘親很早就去世。

他走到唐興面前又狠狠踢他幾腳。

唐興吐一口血沫,暈了過去。

唐将離淡淡道:“顧念晴、李君言、燕無虞私下鬥毆,關禁室三日,不得送飯。”

他回頭對身後站着的弟子說道,“讓徒山醫宗的弟子過來,傷勢無礙的劍宗弟子再打三十竹板,傷勢重的,等傷好再打三十竹板。”

那人應一聲就匆匆忙忙地跑了出去。

掌罰師兄走到葉長箋等人面前,道:“走吧。”

三人跟着他走出劍宗後院,穿過曲折的回廊,經過幾個小院落,來到劍宗的訓誡室。

掌罰師兄推開門,讓他們進去。

待最後一人進去後,掌罰師兄關上門,在外頭上鎖。

葉長箋打量起這間訓誡室,牆壁上刻着道德經的經文,地上放着幾個蒲團,還有幾張桌案,上面放着紙筆,應是用來抄書的。

他們頭頂上有個狹小的通風口,連腦袋也鑽不出去,除此之外,整個禁室沒有窗戶。

他推着李君言與燕無虞走到蒲團那,“傻站着幹什麽,坐呗。”

葉長箋盤膝坐下來,手肘撐在膝蓋上,單手托腮。

他仍舊太沖動,唐涵宇等人畢竟都是嬌生慣養的少爺,不經揍。

他卻沒想到唐将離沒把他們趕出雲水之遙。

禁室裏沒有火爐,也無被褥,三人擠在一團,搓手取暖。

初時還好,到得後半夜,又冷又餓,葉長箋幾乎就要使出馭火術燒了這間屋子。

他這樣想着,卻聽到頭頂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

李君言吸吸鼻子,“什麽味道?”

葉長箋道:“好像是烤雞。”

燕無虞道:“你是餓得出現幻覺嗎?”

李君言道:“我好像也出現幻覺了,怎麽有一只雞從屋頂上掉了下來。”

“啪”得一聲,一只烤雞掉在葉長箋的懷裏。

葉長箋:……

三人仰起頭去看通風口,不一會,又掉下兩只烤雞,幾個肉包。

葉長箋道:“幹巴巴的,有水嗎?”

上頭靜默半晌,一盞茶後,又聽見悉悉索索的聲音,“啪”得三聲,上頭丢下三個蘋果。

那人丢完這些就走,通風口太小,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看到一抹藍白衣角。

葉長箋摸摸下巴,“會不會是哪個女弟子看上小爺的美貌?”

李君言道:“你得了吧,說不定是鹿遙平日裏頭給她們畫畫,哪個女弟子看上他了。”

葉長箋道:“不說這個,快吃吧!”

葉長箋捧起烤雞就惡狠狠咬下一口,把它想象着某人的血肉,大口大口地咽了下去。

祭了五髒廟後,三人背靠背坐着,說些小時候的趣事。

三人之中,唯有李君言的父母仍舊健在,聽其言語,似乎也不像外人所說那般爹不疼娘不愛,倒是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三人絮絮叨叨地說着,時不時打鬧嬉笑一番,最後漸漸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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