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二老爺把寶二爺帶回前院,說是要教訓寶二爺了。”一個丫鬟跑進屋子,連禮都沒行,‘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臉上慌張到不行。

王熙鳳來這裏,本來是像王夫人讨點主意的,畢竟即使現在這個府裏還是她當家,那大房的邢夫人也有了一個協管的稱號,再看看最近老祖宗對大房的态度,王熙鳳的心裏還真是沒底啊。

王夫人本來坐在上首,老神在在地想着如何糊弄王熙鳳,讓她在邢氏的眼皮子低下為自己辦事,就看到這丫頭慌張地撲進來,再聽聽這丫頭說得話,王夫人坐不住了,大叫一聲‘寶玉’,就往外奔去。

王熙鳳自然也跟上,一群丫鬟婆子烏啦啦地跟了一片。

王夫人一路小跑到了前院,剛好看到被賈政按在椅子上,拿着荊條做的藤杖狠狠地打賈寶玉的屁股上,賈寶玉此時已經滿臉眼淚鼻涕的,大哭不止了。

王夫人立馬一個腿軟,掙開周瑞家的手,就撲了上去,結結實實地挨了賈政一杖,疼得她差點就厥過去:“你打啊,你沒事打死我們娘倆啊,寶玉還這麽少,你盡然下這種毒手,看老祖宗回來,你怎麽交代。”

把史太君一搬出來,賈政立馬停了手,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抱在一起的母子倆,怒道:“慈母多敗兒,如今寶玉連四歲的琮兒都不如。”

王夫人心裏一恨,又是大房,臉上卻悲悲戚戚起來:“老爺啊,寶玉可是我們唯一的兒子了,如今珠兒沒了,我們就指望寶玉了啊,老爺。”

賈政一愣,想起自己那個早逝的嫡子,悲從心起。

王熙鳳趕忙上來打圓場:“是啊,二老爺,老祖宗也說了,寶玉是有打造化的人,怎麽說也要比琮兒要強吧,琮兒才幾歲,才讀了幾天書,哪裏比得上寶玉啊。”

就是讀了幾天書,也比寶玉好多了,賈政的火氣又上來了,恰好王夫人慣會看賈政的臉色,看到賈政的臉上又露出怒意,立馬哭嚎起來:“老爺,你這是要逼死我們母子啊,我們寶玉哪裏不好了,讓你這麽糟蹋,好,好,我這就回娘家去,也省得寶玉活不下去。”

王熙鳳趕忙上前攙扶:“姑母,你說得哪裏話,出嫁的姑奶奶哪是那麽容易就能會娘家的,就算你回去了,難道要讓舅舅生氣嗎?”

王夫人的娘家是誰?那可是四大家族之一的王子騰。

王熙鳳的叔父是誰?那可是四大家族如今最有出息的王子騰。

王夫人的一席話說得他好像為父不慈一樣,再聽聽王熙鳳的話,那王子騰,他還真是惹不起。

這一下,從早上就開始被賈赦惹起的怒火,到現在幾次起起伏伏的,終于讓賈政挺不過去,吐了一口血,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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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啦,二老爺昏過去了。”

王夫人擦幹眼淚就着王熙鳳的手站了起來,沉着聲音開口:“都吵什麽,吵什麽,還不把老爺擡回屋裏去,去請太醫,請太醫。”

說完,王夫人小心翼翼地摸着寶玉的頭,再次吩咐:“快來人,把寶玉擡回去,請太醫。”

邢氏坐在林黛玉的碧紗櫥內,笑着和林黛玉、賈迎春聊天,聽了下人的回報,挑挑眉:“一個區區的工部員外郎,六品的官職,也能請太醫,笑話,出去請個大夫回來就行了。”

那下人連忙領命下去。

這一邊,王夫人本來還想拿着賈赦的名帖去太醫院請太醫,被他的寶玉看看,卻突然發現賈赦現在的名帖,自己是拿不到了,正氣得上火,下面就有人禀報,說是把大夫請來了。

王夫人心裏還以為王熙鳳會來事,把太醫給請了過來,哪知一看來人,竟只是一個外邊的普通大夫,立馬氣得仰倒,再聽聽那下人傳的邢氏的話,更是覺得胸悶,可是現在老祖宗還在宮裏沒有回來,自己又拿不到賈赦的名帖去請太醫,只能抹着眼淚讓那大夫給寶玉看傷,心裏想着等史太君回來,一定要在史太君面前狠狠地告那邢氏一狀。

邢氏這邊也沒閑着,立馬派了人去了宮裏,雖然下人進不了宮,但是卻使了錢財把消息遞給了太醫院的王太醫,王太醫立馬找了個施過恩的小宮女,把消息傳到了史太君的耳邊。

史太君前一秒還在太後面前不遺餘力地誇獎賈赦,下一秒就聽到了那丫鬟秘密傳來的消息,得知自己心愛的寶玉被打了下不了床,立馬告辭就往榮國府敢,連賈赦都沒有知會一聲。

賈赦參加完朝賀後,本就在前朝的燕華園等着史太君的消息,這是他們之前就說好的,想着要是史太君不想要參加晚上的夜宴了,就通知他一聲,他好親自把史太君送回去,哪知道在燕華園站了三個時辰,這晚上的夜宴都要開了,也沒得到史太君的通知。

賈赦勾了勾嘴角,其實邢氏不知給史太君這邊送了信,也給自己這邊送了,自己之所以站在這裏這麽久,也不過是做給別人看的而已。

賈赦擡頭看了看天色,連忙找了一個宮女,施了些錢財,想要讓那宮女去給自己傳個話。

可是這後宮哪裏是那麽容易傳話的,再加上賈赦本就是随便找的宮女,這事自然就落到了太後的耳中。

太後聽後一臉的奇怪:“這超品榮國公夫人已經回去了,難道賈将軍不知道嗎?”

一句話,讓在場的女眷聽了心裏都犯嘀咕,畢竟之前那麽誇獎自己這個大兒子,現在卻直接放了大兒子鴿子,再想想從前這榮國公夫人可是從來沒誇獎過這大兒子的,衆人的心裏立馬就陰謀論了。

就連太後也不例外。

賈赦聽了那宮女的回報,一臉的落寞,終是苦澀一笑,有禮地謝過那宮女,就去參加夜宴。

但是他的表現,也被那宮女報給了想要知道後續的太後,太後皺着眉頭嘆息了一聲:“真是個可憐的孩子啊。”

誰說不是呢,留下來的女眷中,有幾個就是賈赦這如玉公子的粉絲,想到賈赦體貼妻子的傳聞,立馬就對史太君有了想法,回去還給自己老爺唠了一耳朵,讓那些男人也思考了一下這件事。

匆匆趕來的史太君可不管這三七二十一的,自己心愛的寶玉給他那個老子打得下不了床,而自己這個打了人的二兒子也被氣的昏了過去,老太太一時間又是氣憤又是難過,只得把火氣發在邢氏頭上:“你說說你到底想要搞些什麽鬼,我不是讓你管家了嗎?你難道還不滿足,這麽折騰我的寶玉和政兒。”

邢氏跪在地上,滿臉的委屈:“老祖宗,你真是願望媳婦了,這府裏誰不知道寶玉是你的寶貝疙瘩,媳婦即使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啊。”

史太君眯了眯眼睛,不悅道:“那你為什麽不給寶玉和老二請太醫?”

“老太太,二老爺六品的官,請不了太醫啊,更何況是寶玉了,”邢氏那帕子沾了沾眼角:“更何況,如今老爺的名帖都是老爺自己把持的,媳婦根本就占不了手,老太太,您又不在府裏,媳婦也沒有辦法啊。”

史太君怒氣沖沖地瞪着邢氏,她心裏知道邢氏在狡辯,可是這話又說得滴水不漏,讓她說不出話來,再看看一旁哭得委屈的王夫人,史太君心裏更不爽了。

林黛玉看了這一幕,再看看因為太着急太生氣,就連教訓邢氏都沒有避着她們這些小輩的史太君,眼珠子一轉,上前道:“老祖宗,今天可是除夕,你萬不可傷了自己的身子啊,如今你回來了,自然可以派人去請太醫給二舅舅和寶玉看看,”說着,林黛玉上前一邊給史太君順氣,一邊開口:“不過今天玉兒一看到二舅舅,就覺得二舅舅好像不開心,是不是之前進宮受了什麽氣啊?”

史太君身子一頓,眯着眼,眼中想到一個可能,咬着牙看向邢氏:“還不趕快給我滾回你的院子去,我今天不想看到你。”

邢氏委屈狀:“老祖宗,老爺吩咐了,說是參加完夜宴了要過來陪老祖宗一起守歲的。”

“都這樣了還守什麽歲,給我滾回去,我不想看到你。”

邢氏拿着帕子低低哭了幾聲,極其委屈地站起來,帶着迎春就要回去,轉身的時候頓了頓:“老太太,今天晚上肯定是多事之秋,大家都休息不好,要不要讓玉兒跟着我回去?”

史太君愣了一下,眯着眼睛看向身邊的林黛玉,就看見林黛玉一臉關心地看着自己:“老祖宗,今晚讓玉兒陪你睡吧。”

史太君終是嘆了口氣:“去吧,今晚寶玉在這裏,誰都睡不好,你就跟過去吧,”說完,她看了看忐忑地站在那裏的賈探春和賈惜春,無奈地擺擺手:“罷了罷了,畢竟今晚是除夕,你們這些小輩也跟過去吧,想來今晚那邊應該熱鬧一點。”說完,她還別有深意地看了邢氏一眼。

邢氏捂着帕子,勾了勾嘴角,當真是不推辭地把幾個小輩都帶了過去,就連被王夫人一直壓着的賈環,也一并帶走了,畢竟,老祖宗說得是‘小輩’不是。

這個除夕夜,賈寶玉因為屁股上的傷,呻呻吟吟了一晚上,讓住在一個屋子裏的史太君也沒有睡好,更不要說是那一衆下人了。

倒是賈赦的院子裏,隔着的花園子面積很大,邢氏又早就吩咐下人做好了酒菜,還特意給林黛玉準備了素宴和素酒,只能老爺從宮裏回來,一家人就開開心心地過年了。

這也是裔白來到這個世界成為賈赦後,過得第一個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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