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最近對于喜歡八卦的人來說, 是個好日子,因為最近的八卦确實有點多。

而對于那些老百姓來說, 不管平時喜不喜歡八卦,這段日子都是好日子。

因為最近的八卦都是有關官家的,而老百姓對于官家的八卦,那真是興致勃勃到一定境界了。

在戶部大肆收繳欠銀而讓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家狼狽不堪的時候,老百姓就好好地看了一把這些官家的八卦,而現在才過了幾天, 就因為在官家之中最常見的放印子錢, 而牽扯出了兩個大家族的事情, 實在是,實在是, 太過瘾了。

王子騰怎麽都不相信, 只是自己的妹妹放印子錢被抓住了,自己怎麽就待在順天府的大牢裏了, 這牢飯還沒吃幾天, 自己的家裏人都進來了,看着自己那個侄子王仁,王子騰是徹底癱軟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才幾天的功夫, 你們就進來了,鸾兒呢?”王子騰拉着王仁的衣領就吼道:“還有, 還有我們那些老親, 還有三皇子, 他們是不會看着我們王家倒臺的。”

王仁被王子騰拉着喘不過氣來, 可是使了半天勁都沒有辦法從王子騰這個武将手裏逃脫,只能漲紅着臉開口:“沒了,全沒了,王家以陷害前太子的名義被抄家了,”說道這裏,王仁先大哭了起來:“大家都被帶走關起來了,叔叔,王家完了,王家完了啊。”

王子騰不可置信地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王子騰怎麽會完,我王子騰怎麽會完。”

“為何不會?”司徒禟挂着得意的笑容站在牢房外,看着因為今天的牢獄生活而顯得格外狼狽王子騰,臉上的笑容更加擴大了:“堂堂的京營節度使,竟然不效忠父皇,肆意陷害前太子,你覺得父皇能饒得過你。”

“不,我沒有,”王子騰沖了過去,死死地貼在欄杆上,雙手向前揮着,想要抓住司徒禟:“是你陷害我,是你陷害我,前太子的事情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有沒有關系重要嗎?”司徒禟冷笑一聲:“也許本皇子之前找到的所謂的證據有些模棱兩可,但是這次抄家從你書房暗格裏找到的和三哥的密信,可是會讓你好看,你也算是謹慎,想要留下來三哥的把柄,卻沒想到,這些把柄才是把你自己害死、把三哥拖下水的最好證據,說到這一點,本皇子還要感謝你呢,你放心,你的判決相信不久就會下來了,你等不了太久了。”

說完,司徒禟哈哈大笑着轉身離開,徒留下王子騰在那裏揮舞着雙手,仿佛想要抓住點什麽,可是,能抓住什麽,還能抓住什麽,當司徒禟的身影消失在獄牢的拐角,王子騰的希望也就像消失了一樣,眼前完全黑暗。

“叔叔,叔叔,怎麽辦,怎麽辦,我還不想死啊,我還不想死啊。”王仁上前拉着王子騰的衣服就哭求了起來。

但是到了現在這個時候,還有什麽辦法呢?

确實沒有,就連最近頗為得意的三皇子也沒有。

此時司徒熙正一臉怒火地看着司徒祉,擡手就把一個茶杯摔在了司徒祉的頭上:“混賬東西,混賬東西,朕還沒死呢?你就敢這麽做,簡直就是大逆不道、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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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祉跪在地上,被那茶杯打得頭上冒血也絲毫不敢有所不滿,不只不能有所不滿,還一個勁都磕頭:“父皇饒命啊,父皇饒命啊,兒子只是一時糊塗,兒子不是有意的。”

在鐵證面前,除了求饒以外,司徒祉确實什麽也做不了,因為王子騰留下的證據,司徒祉現在也只能認栽了。

“不是有意的,”司徒熙眼中冒出殺氣:“朕看是對你太好了,才讓你有這種野心,礽兒是誰,那是太子,那是朕親定的太子,你竟然敢陷害他,你這個不孝不悌的東西。”氣不過啊氣不過,司徒熙走上前去重重地就在司徒祉是身上踹了好幾腳,踹完以後尤不解氣,呼哧呼哧的喘個不停。

司徒祉狠狠地咬着牙,把頭緊緊地貼在地上,心裏冷笑,看啊,這就是皇家親情,你自己廢了自己的兒子,現在卻把這個鍋扣在我的頭上,其實也不過是不想要讓別人坐上那個位置而言。

戴荃小心翼翼地上前,看着司徒熙滿臉鐵青的樣子,猶豫了一下,低聲道:“皇上,下面的人來報,說是甄貴妃現在正跪在殿外,除釵請罪。”

司徒熙一臉陰霾地看了戴荃一眼:“她想跪就讓她跪着好了,來人啊,傳旨,三皇子司徒祉目無尊長,着圈禁與府中,無召不得出,至于那攪風攪雨的榮國府和王家,給朕抄了,主要嫌犯按律法辦理,”說着,司徒熙厭煩地看了還跪爬在地上的司徒祉一眼,道:“給朕把這個逆子拖下去。”

看着自己那不孝順的兒子被人拖了下去,司徒熙這才疲憊地坐在龍椅上:“戴荃啊,你說,是不是朕的那幾個兒子,都希望朕早點去了,巴望這朕下面的這個椅子啊。”

戴荃的眼珠子轉了轉,低頭道:“奴才不知,但是奴才知道,皇上英明,總是有真正孝順皇上的皇子的。”

司徒熙聽了,幽幽地嘆了口氣:“現在看來,還是老四最有孝心啊。”

戴荃默默地閉上了嘴,但是心裏卻把這句話記得牢牢的。

榮國府裏,現在簡直就是雞飛狗跳,一衆主子都集中在榮慶堂裏,這女眷們受不了打擊,一個個捂着帕子哭個不停。

賈琏一臉陰沉地看着一屋子的人,心裏冷笑一聲:幸好自從知道那王夫人對自己沒有什麽真心以後,自己就把娘留給自己的嫁妝私藏了一部分,而且沒有藏在府裏,而是秘密在郊外買了個莊子,把東西都運了過去,要不然現在抄家,就憑王熙鳳犯的那些事情,自己那些東西全都跑不了啊。

“老祖宗,現在可怎麽辦啊?”說這話的是探春,現在榮國府的情況,能管家的女主子都被關起來了,不知如此,要不是史太君是超一品國公夫人、珠大嫂子不是節婦,就連她們的嫁妝都保不住啊。

史太君的心裏也不是滋味,臨老臨老,看到家破人亡的一幕,誰心裏都不好受,但是她現在不能倒下,現在倒下了,她的寶玉可怎麽辦啊,史太君側過頭,看着還有些懵懵懂懂的賈寶玉,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老二和老二家的都被抓緊去了,鳳丫頭也被抓緊去了,而剩下的人裏頭,看着是主子,卻一個能成事的都沒有。

史太君打量了房裏的人一圈,目光定向了站在一角的賈琏手裏,嘆道:“琏兒,現在家裏也就你一個男人了,你看怎麽辦吧。”

怎麽辦,賈琏心裏冷笑,上前一步恭敬道:“老祖宗,如今府裏是不能在住了,而且這銀子,也沒有了,孫兒看着,是不是先找個地方,把大家都安頓下來再說。”

史太君點點頭:“也好,那這件事就你去辦啊。”

賈琏的心裏更是冷哼,面上容色不改:“老祖宗,孫兒沒錢啊,你看……”

意思很明顯,事情我可以去辦,但是這銀子,你看是不是你出啊。

賈琏這話沒說完,大家都看向了史太君,李纨面不改色地拉着賈蘭向後悄悄退了一步,史太君的臉卻僵了起來。

我的錢,我的錢那都是要留給我們寶玉的,哪能給了琏兒啊,要是把錢留給琏兒了,我的寶玉怎麽辦。

史太君的眼中臉色一暗,吩咐道:“來人啊,收拾東西,我們去找老大。”

邢夫人坐在屋裏,正興致勃勃地聽着陪房王善保家的說着京中最近的八卦,就聽到下面有人來報,說是史太君帶着榮國府的老老小小來了。

邢夫人冷笑一聲,對着王善保家的就說道:“看吧,老爺說得沒錯,這不是就上門來了,”她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繡花裙子,笑道:“把人請進來,也讓我們好好歡迎歡迎。”

史太君拉着賈寶玉的手走了進來,就看見邢夫人已經帶着一種丫鬟婆子在前廳門口等着了。

史太君微微擡起頭:“進去吧。”

邢夫人點頭應下:“老太太請。”還恭敬地把史太君給讓到了上座。

史太君坐在上首,被邢夫人這種恭順的态度給弄得很是滿意,這才開口道:“老大呢?”

“老太太,我家爺比較忙,平時這個時候都是不在府裏的。”

史太君不耐煩地開口:“忙,他能忙些什麽,還不能搗鼓他那個不賺錢的圖書館,還不快點派人把人給我叫回來。”

“老太太,我家爺現在在郡王府呢?”

史太君抿抿唇,不開口了,屋子裏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邢夫人始終笑眯眯地看着史太君,自己也不開口。

這一下,場面尴尬了。

不得已,史太君只得咳嗽了兩聲,開口道:“你也知道現在榮國府出事了,等老大回來,讓他去跑跑關系,看能不能把老二能弄出來再說。”

邢夫人笑眯眯地:“老太太剛剛不是說了嗎?我們爺現在也沒什麽本事,這種事情,做不了的,何況老太太也知道因為之前戶部那事,我家爺可是得罪了不少人呢。”

史太君瞪了邢夫人一眼:“這得罪人還不是都怪老大他自己,現在這種時候,也只能使了銀子再說,就讓老大打點些銀子,現在人都是會看着銀子的面子的,只要這銀子給的夠多,就不怕他們不做事。”

邢夫人點點頭:“老太太說的是,”說完,攤出手來,看向史太君:“老太太,那這銀子……”

“混賬,”史太君一拍桌子怒道:“政兒可是赦兒的親弟弟,難道赦兒還像政兒要銀子不成。”

邢夫人攤攤手:“我以為老太太知道我們家爺和那二老爺關系不好呢,不過這就不好辦了,這沒銀子又得罪人的事情,是個人都不會做的,”說着,她撇了撇默不作聲的賈琏:“這二老爺不是有個成年的兒子嗎?怎麽不讓這兒子去跑呢?反正我家爺既沒銀子又沒人脈,還和二老爺感情不好,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還是不要算上我家爺了吧。”

史太君氣得瞪大了眼睛:“老大還跟我算這個,這個逆子。”

“老太太玩笑了,老爺怎麽會和你算這個啊,你可是老爺額親娘,就算以前對老爺不好、處處算計老爺,老爺也完沒有算計你的道理,但是二老爺呢,”邢夫人冷哼一聲:“老爺出門的時候交代了,二老爺的事情,老爺不管。”

“他不管誰管?”

“愛誰管誰管。”

“你……”史太君被氣得渾身發抖,握着賈寶玉的手也不自覺地緊了起來,只把賈寶玉捏疼了,大哭出來。

邢夫人像是才看到賈寶玉一樣,看着不斷哄着賈寶玉的史太君和襲人,感嘆道:“寶玉這孩子現在怎麽成這個樣子了,本來的伶俐勁都到哪裏去了,看上去好像是腦子不好使啊。”

“你閉嘴。”史太君狠狠地瞪了邢夫人一眼。

邢夫人笑笑,絲毫不在意史太君的态度:“不過沒關系,反正挺我家爺說,那老二家的為了二十萬兩銀子,不是把寶玉已經賣給薛家了嗎?寶玉也算是有找落了,說起來,這薛家的人呢,怎麽沒看到。”

“你不要給我替薛家那些白眼狼。”說起薛家史太君就恨,不知恨,心裏還恨得不行,把她的寶玉和薛家那個商戶之女定情,本來就是委屈寶玉了,哪知那薛家人看到有人來抄家,竟然收拾東西走了,連幫忙都不幫忙一下,也是厲害了。

邢夫人挑眉,倒是沒說什麽,而是看着賈寶玉身邊的襲人感嘆:“這都抄家了,雖然說這一次皇上看着國公爺的面子,只是抄了府裏的財産,但是老太太還留着這些個丫鬟婆子做什麽,現在你們日子艱難,正是賣了這些人的好時機啊。”

這話一出,本來還在大哭的賈寶玉率先不幹了:“誰說要賣襲人的,襲人不能賣,不只襲人不能賣,麝月也不能賣、晴雯也不能賣,還有碧痕、琦霰……”

邢夫人一聽,眉毛挑得更高了:“搞了半天,這寶二爺的丫頭是一個都沒賣啊,這哪是抄家,分明就是搬家而已嗎?好啊,既然是搬家,那寶二爺打算搬到哪裏去啊?”

史太君瞪了邢夫人一眼,沒好氣道:“胡說什麽,還不快點收拾好院子,讓我們住下。”

邢夫人一聽,倒是樂了:“老太太放心,這您的院子呢,我家爺是早就收拾好了,至于其他人,”邢夫人瞥了探春他們幾眼,笑道:“二房可和我們大房關系不好,當初能逼着我們大房讓爵分家,我們大房就沒有還熱臉貼冷屁股的意思,其他人,還是另請高明吧。”

“你這是什麽意思,”史太君這下真的是氣得不清,她本來因為這一次是有求于賈赦才這麽好聲好氣地和邢氏說話,哪知這邢氏給臉不要臉,竟然敢趕寶玉他們走:“你要是敢趕他們走,那我也不住了。”

“既然老太太執意要和二房的人住,那媳婦也只能恭送老太太了。”邢夫人立馬站起身,就做出了一副送客的樣子。

賈琏面色陰沉地看着邢夫人:“邢夫人,我可是我爹的兒子。”

“沒錯啊,在族譜上,你可是二老爺的兒子,”邢夫人不以為然,她微微擡頭,看了周圍的人一圈,冷笑道:“老太太要住,我們沒辦法,畢竟老爺是你的兒子,不管你之前做了些什麽,老爺也只能忍着,但是二房,雖然二老爺進了牢裏,但是這二房可是有着琏兒頂着呢,完沒有讓我們老爺還養着二房一家子的道理。”

“那就讓琏兒他們出去,反正寶玉要和我住在一起。”史太君退而求其次道。現在賈家可是什麽都沒有了,她自然也顧不上什麽了,但是寶玉卻一直都是她的寶貝疙瘩,絕對不能讓寶玉跟着他們吃苦。

話音一落,其他幾人就不可置信地看着史太君。

“老祖宗。”我們也是你的孫兒輩啊,你不能為了一個寶玉,就不管我們的死活啊。

這一刻,不只是賈琏了,就連賈環、賈蘭,還有探春、李纨,都面色不善地看向了賈寶玉。

可是賈寶玉卻完全察覺不到,還一個勁地拉着史太君撒嬌:“老祖宗,襲人不能賣,還有晴雯、麝月……”

邢夫人看着還在發傻的賈寶玉冷笑:“就這麽決定了,老太太可以留在這裏,因為你現在還是超一品國公夫人,所以你用慣的下人也可以留着,等判決全部下來了再說,至于其他人,原來抱着二房的大腿,現在就不要讓我們大房來給你們擦屁股,統統都給我滾蛋。”

賈琏暴起:“我可是我爹的親兒子,你不能這麽對我。”

“現在已經不是了,”說完,邢夫人拍拍手,立馬有一大批的下人沖進來,看上去一個個孔武有力,顯然是準備多時了:“來啊,除了老太太的人,其他人都給我扔出去。”

這一下,屋裏徹底是雞飛狗跳了。

史太君抱着賈寶玉就是不放手:“不行,不能讓寶玉走,不能讓寶玉走。”

“寶玉不走,就要老太太你走了,難道老太太想要過露宿街頭的日子不成。”邢夫人上前,一邊拉着賈寶玉的另一個胳膊,一邊開口。

史太君一愣,不自覺地就松了幾分力道。

邢夫人立馬把賈寶玉拽過來,扔給了一旁的下人:“扔出去,這哭哭喊喊的,真讓人頭疼。”

史太君愣愣地看着賈寶玉被人抱着出了前廳,身子都僵硬了。

邢夫人喘了口氣,看着終于清靜下來的屋子,笑道:“還不把老太太送到打掃好的院子裏去,等老爺回來了,再去給老太太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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