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啊?”棠仰給氣笑了,“你怎麽不還手
“還過,”明堂挑眉,貼着他低聲道,“所以我師父幹脆施了法,讓我倆只要靠近對方方圓三百裏,法術就用不了。”
棠仰一聽明白過來,難怪明堂剛才說他們來的不是時候。他無言以對,明堂臉上也是一言難盡,兩人對望片刻,撲哧又笑了。棠仰越笑越起勁,捶了明堂一下,“你們師徒倆眯着眼睛笑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不怪人家想打你。”
明堂無奈,揉了揉眉心低聲道:“我估計是真的沒什麽事,要是有要緊事他壓根不會帶明夷過來。”他把樂得不行的棠仰擺正,“他身有要務,在很遠的地方許久未歸,但偏生又好事兒,大抵就是跑來看你的。”
棠仰立刻就不笑了,“別,我不想。”
“那我把你藏起來。”明堂又湊過來,兩人貼在一起,适才他頭發被扯散了些,一笑格外恣肆風流。他趴在棠仰耳旁低聲道:“藏哪兒好呢?”
棠仰臉上微紅,剛張口,後院裏沈夢靈高聲喊道:“明堂!”
棠仰臉上垮了,“我去書房了。”
明堂嘆了口氣,在他頭上揉了下,轉身去後院。
桌前,沈夢靈坐着,他就像是天下所有看不争氣兒子的爹,拍着大腿訓話說:“你把我的臉都丢盡了!”明夷站在旁邊,怪裏怪氣地回道:“也不是第一回 了。”
“你氣死我了!”沈夢靈一口氣差點沒吐出來,又拍大腿道。
明堂揉着太陽穴,适時出聲說:“師父,有事?”
沈夢靈還在訓明夷,“我為什麽先拉明堂你心裏還不清楚?人家相好先拉誰你也要管嗎!”
眼看着他越說越像胡話,明堂加重些語氣趕忙打斷道:“咳,這兒還有外人。”
話音剛落,沈夢靈立刻閉嘴了,他瞪了眼明夷,沖明堂道:“你不早說。”
明堂心道你也沒給我機會說啊。沈夢靈像模像樣地咳嗽了聲,指指旁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等兩人算是正襟危坐,沈夢靈才正色起來,沉聲道:“你得快點了,這事耽誤不得。”他手虛指了下天上,“有人催你。”
明堂似乎不太想談這話題,抿了下嘴回說:“我知道。”
“你別覺得我說的你不愛聽,”沈夢靈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你可以不回去,不過——”
“有件關于他的麻煩事。”明堂截道,他垂眼,剛要摸出黃符咒,這才想起自己換過衣服,那張知女的黃符業已給了梅利。明堂收回手,直言道:“我認為這件事更重要。”
沈夢靈沉默片刻,他一言不發地盯着明堂,輕聲嘆了口氣。他一嘆氣,剎那間讓明堂産生了種自己是明夷的錯覺。沈夢靈微微一笑,這笑才叫他找回了溫文爾雅的樣子,他緩緩道:“他的事,或許就是你的事。”
明堂心中一頓,他擡眼,只見沈夢靈嘴角含着的淺笑一如既往。他驀地福至心靈,目光更加堅定。沈夢靈眼中欣慰而滿意,明堂起身沖他俯身揖禮,鄭重道:“謝師父指點迷津。”
旁邊,明夷哼了聲。
桌前兩人只當沒聽到,沈夢靈含笑點頭,“你明白就好。”他話鋒一轉,“我想見見棠仰。”
明堂感覺自己又開始頭疼了。
沈夢靈才不管徒弟頭疼不頭疼,他擺擺手,意思是這件事就這麽敲定了。明堂抿了抿嘴,沉聲道:“我和他說說。”
沈夢靈略一點頭,“我們天黑前就要走。”他這樣說,明堂本來已經走出去了,又回過頭來問說,“去哪兒?”
明夷本想說話,瞥了眼師父臉色,閉嘴了。沈夢靈笑答,“明夷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我還有要務在身。”
明堂恩了聲,又去了書房。
萬物複蘇之際,草木生長,陽光明豔,但平白叫人感覺亂糟糟的。明堂站在屋前擡頭,便見棠仰嘴裏叼着根草躺在屋檐上。他看着閑散,眉心卻微微擰着,落英一直飛到了此處,把他銜在六合春景中。郎豔獨絕,豔過四野琳琅,嘈雜的萬物又靜了,靜得能聽到誰在心跳。
明堂喊他道:“仙君非要和你聊聊。”
“不去。”棠仰一動不動,簡短道。
明堂仰着頭閑閑回說:“他可以過來。”
棠仰猶豫了片刻,坐起身子松口了,“不能長篇大論。”
他沒從房檐上下來,因此沈夢靈過來的時候找了半天才發現人在屋頂躺着。他站在下面喊,“棠仰,下來啊!”
棠仰往下看了眼,問說:“你怎麽會知道我叫什麽?”
“你下來我告訴你。”沈夢靈沖他招招手。棠仰把嘴裏那根草丢了,輕巧地跳下來,一句也不廢話道:“講吧。”
沈夢靈也不廢話,直言說:“你們的名字都是我的起。”
棠仰頓了下,“你不知道我是棵梨樹嗎?”
沈夢靈嗆了下,他望着棠仰思量須臾,含糊道:“你以後會知道的。”他說着,一手擡起,“有個東西給你。”
本以為神仙要變個法術憑空取物,沒成想他很樸實地從袖子裏摸出了個寸長的木匣,丢過來道:“收好。”
他一丢,棠仰不由伸手接住了,那匣子很輕,他蹙眉問說:“什麽?”
“等時機合适,你就會發現能打開了。”沈夢靈笑嘻嘻地答了,見棠仰似乎興趣不大,他倒也不意外,只是正色許多,面對棠仰沉聲說,“你該知道,明堂這一世也是天生仙胎,人間渡劫後即可白日飛升歸位。”
棠仰面無表情,只是順着問說:“飛升歸位以後呢?”
沈夢靈看着棠仰,淡淡一笑,“你須得自己去問他了。”
他轉身就走,背對着棠仰擺手算是道別。棠仰在原地滞了下,追上去幾步,緩緩道:“予願仙君,再會。”
後院內。明堂也懶得問倆人到底說了點啥,總之沈夢靈并不打算再多留,扯着明夷要走。遠處門開了條縫,明堂頭都不用回就知道是春雪,她躲在門後偷偷摸摸,卻不敢上前。還是沈夢靈先注意到了,沖那條鬼鬼祟祟的門縫招手。
方春雪磨蹭着從門縫裏擠出來,仍是不敢走得太近。她一改常态,扭捏道:“仙君。”
沈夢靈背着手,像在過問功課一般問說:“小棋子兒,有沒有幫上忙啊?”
旁邊的明堂挑了下眉,看了眼春雪,問師父說:“原來是它啊。”
沈夢靈不置可否,只咂咂嘴沖明堂道:“這麽明顯,你沒發現嗎?”他睨着不明所以的春雪,明堂順着看過去,原來那目光落在方春雪臉上扣着的白瓷面具上。他恍然大悟,揉着眉心低聲道:“哪有這麽巧,這怎麽想得到。”
沈夢靈伸手拍了拍春雪的腦袋,“回去吧。”
方春雪用力地點點頭,小跑着回屋了。
這番過後,沈夢靈絮絮叨叨地和明堂又交待了些什麽快點別耽擱之類的話,最後鄭重囑咐說趕緊把壺裏那些難喝的茶葉換掉,聽得明堂愈笑愈僵。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師徒走出門外,沈夢靈沿着路大步流星,明夷剛要跟上,聽見明堂喊他說:“明夷——”
“知道了。”明夷頭也不回地說道。
送走兩人,明堂過去找棠仰。他拿着個極小巧的木匣在看,明堂湊過去,嘴上開始說混話道:“收了家裏長輩的東西,我們可就算是結為夫——”
“滾。”棠仰沒好氣地罵他,把匣子塞給明堂,“這什麽木頭做的。”
原來還有棠仰不為所致的草木。明堂接過那木匣,上面沒有花紋裝飾,只是原木的顏色,鎖着個小小的金扣,嚴絲密合。他聞了下,微訝起來,“這是聚窟洲的返魂木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