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二十四

“合桃,小王爺送的東西入庫了嗎?”韓衡用藥水沾濕耳後,小心地撕下面具。

婢女合桃已經看慣了這張臉,不僅不感到害怕,反而為自己是為數不多能見到韓衡這一面的親近之人感到欣悅。而且,夫人仿佛有意讓她成為少爺的通房大丫鬟,見識韓衡一晚上捋順薛園十年間爛賬的本事,她俨然已成為韓衡的小跟班。

“已經都登了記,讓李叔送過去了。”

韓衡恹恹打了個哈欠,剛往下彎腰,就聽見合桃柔聲問:“少爺的腿又酸了?”

“是啊,走路太多,還是缺乏鍛煉。”韓衡都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鍛煉過,以前他每天都得在健身房,按照專業健身教練的安排,完成定量訓練。否則不管在空中吊來吊去,還是晝夜颠倒的夜戲,都不是好玩的。

“鍛煉?”

“嗯,我心裏有數,你別擔心了。你手勁巧,多給我按按,明天還要出去。”韓衡閉上眼,又想起一件事,“我讓你吩咐李叔的事,告訴他了嗎?”

“兩天前就跟他說了,今天李叔過來時,說已經找到了靠得住的外地買家,絕對不會讓小王爺知道。”合桃擔憂道,“不過那都是小王爺的一片心意,賣了真的好嗎?”

韓衡心軟了一下,手指悄然握緊,眼睛還閉着。

“讓李叔記下什麽物件賣給了誰,商量好贖回的價格。”

“那不如去當鋪。”

韓衡斜斜乜了一眼合桃,“當鋪那些人眼睛尖,又是本地人,容易走漏風聲。讓李叔跟那些買家說好,三個月內,我們出超過原價三成的價格贖回。”

“會不會太高了?”

“不高他們會老老實實幫忙保留這些貨嗎?”而且,三個月後,這個價對他而言是小菜一碟。

韓衡心裏揣着事,夜裏不敢多睡,按照生物鐘計劃着,就睡十一點到三點那幾個鐘,天不亮他的院子裏就點起燈。

“不用伺候我,你去睡吧。”韓衡頭也沒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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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桃為有這樣發奮又貼心的主子感到幸運,也深知韓衡的脾性,到天亮之前的這一個時辰,他都要冥思靜想寫曲譜,幾乎一動也不會動。便把水用小爐溫着,深深看他一眼便退了出去。

最後十首,韓衡選擇了穿越之前才紅火起來的三首口水歌,歌詞未定,原來是吐槽朋友圈的,時代不合适,他要上街打聽打聽,北朔市井中的社會怪相才好填詞。另有四首仍然是古風歌曲,比起在聽鴻樓那樣的黃鐘大呂,這些歌都非常通俗。剩下的三首裏面他改編了兩首知名度極高的流行歌,最後一首純屬夾帶私貨,默下了他自己剛要出的一首EP。

這首EP是韓衡參加一個綜藝節目得到的獎品,還以為可以從此進軍歌壇,沒想到等不到處女作發表就被人沉屍湖底。也算對前世的憋屈一點補償。

天亮了,一群四五個仆婢進來伺候韓衡洗臉梳頭漱口,本來他是不喜歡這裏的日常服侍,感覺自己像個癱瘓的廢人。

但這兩天實在太累了,熬夜直接導致行動遲緩反應遲鈍,往往要等到用完早膳他才能恢複正常。

今天韓衡專門帶着莊靈派給他的人,一起上街。為啥?他不确定能不能找到合适的光源替代品,真要是找不到,那只能用夜明珠了。

恰好這個北朔珠寶奇石産得多,夜明珠不如韓衡想象中貴,小指大的串一串大概要十兩銀子,一個人身上最好手腳都有,四串為宜。

算下來是一筆不小的花費。韓衡若有所思的眼神在莊靈派的人身上打了個轉。

“你叫什麽名字來着?”他理了理袖子,眼神滑過這人,京城的街道他現在熟悉多了,邊走邊漫不經心地看貨。還有胭脂水粉也要買,當然不用他現在買,他只要看好,回頭讓下人來就行了。

“甲初。”

莊靈派的人話極少,完全具備一個王府出來的侍衛不卑不亢的風姿。光是他一身黑的穿着,背上一把長刀,就足夠讓人對他保護的人退避三舍。

“我要到那邊看胭脂,你找個地方喝口茶,興許要一會。”韓衡讓身邊人給甲初一個錢袋,“茶錢不多,不夠再找我。”

實際上莊靈才是韓衡備用的錢袋,不過現在還用不着,甲初也算他的保镖,對自己的性命悠着點,是死過一次的韓衡衍生出的本能。

北朔常年氣候幹燥,曾是游牧民族,入關之後,漸漸與南人混居,習俗互通,但對女性的約束遠遠沒有韓衡想象中的嚴重。

這裏的女孩子戴上帷帽,就可以大大方方上街。女人也可以騎馬行獵,氣候和生活習慣養成的當地住民皮膚普遍粗糙偏幹,水粉胭脂各種脂膏都富含水分。

韓衡看了自己也很喜歡,上輩子他對各種護膚品化妝品的興趣就不小,還想着有點錢了自己開一家。讓更多人享受美在他看來是一件很好的事,又能玩又能賺,何樂不為。

不過這些脂膏氣味很濃厚,香料太重。

“客官喜歡這款桃花膏,這裏還有,一共有三種顏色,您手上的是绛色,還有桃粉,梨霜。”店家注意韓衡很久了,從他不菲的衣飾、認真謹慎的嗅聞得出:這很可能是個大買主。

“你把店裏有的,都拿出來給我看看。”

店主面上一喜:“客官要看哪方面的?”

“各方面。”韓衡勾唇一笑。

平平無奇的臉上,桃花眼盈滿笑意,卻透出風情萬種。

店主一拍大腿:“成,您裏邊兒請,翠紅,給這位貴客泡一壺梅花茶,好生招待着。”

看完數十種北朔的各種膏和粉,已經接近晌午,韓衡從中選出十多種,先給店主二十兩定金。又問了店家名姓,打算等聽鴻樓的事情了了再來叨擾。臨出門,還對着店裏的銅鏡免不了一場籲嘆。

韓衡甫一出門。

店主娘子就一身惡寒地對着自家死鬼揉了揉膀子,“該不是個女扮男裝的主兒吧?”

“你別管,把貨備好,這可是個大買主,管他是男是女呢?總之是咱們的財神爺。”店主搓着手,巴不得這個顧影自憐時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男人多來幾次。

甲初就在對街的茶鋪紋絲不動地坐着,他那張鐵人臉,把茶鋪裏其他客人都吓跑了,老板欲哭無淚守着茶爐嘆了又嘆。

突然,一個挽着花籃的姑娘家腰肢款擺地走來,就往他對桌一坐,喝完一碗茶,花籃卻沒拿走。

甲初微微睨起眼,練武之人粗糙的手指在花籃底那堆碎花瓣裏攪了攪,拈出一張紙條來。

出門以後韓衡沒看見甲初,不遠處就是茶鋪,但鋪子裏卻只得一個老叟守着熱氣騰騰的茶爐。

讓人去問了才知道,甲初已經走了一會。

畢竟不是自家下人,韓衡想了想,大概人是有別的事,就留給老叟一句話,讓他要是看見人回來,就告訴他他們已經回薛園了。

因為成心上街看貨,這裏離薛園不遠,他們打算走回去。途中需要經過一條窄窄的長巷子。

就在韓衡走到巷中時,他遭遇了人生中的第二次綁架,那熟悉的配方撲面而來,又是蒙頭又是濕布捂臉下藥。

等韓衡醒過來,他的頭上被布袋套着不能視物。

身遭有規律的颠簸以及馬車特有的吱嘎聲、馬蹄聲讓韓衡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

韓衡伸出一條腿,繞着身周探了一圈,什麽人也沒有。

我屮艹芔茻。韓衡整個內心都要炸了,難不成這輩子又要完了?他反手摸到捆手的繩子,足有小指粗,而且紮得他手腕又癢又疼,想必身嬌柔嫩的韓衡手腕上一定留下了明顯傷痕。

他的嘴裏被兩個麻核桃塞得腮幫鼓突,根本說不出話來。手被反綁在身後,腳也被綁着,馬車一晃他整個身子就朝車廂一面撞去,腦袋上吊着三個包。

沒等韓衡自救,馬車停了。

韓衡趕緊豎起耳朵,聽見腳步聲走近。

外面傳來說話聲:“就在這裏嗎?”

“嗯,做得幹淨點,這人真倒楣,誰不好惹,偏偏要招惹大公子。”

一個清脆的巴掌,“小心些說話,做事。你去把人帶出來。”

韓衡被人架下馬車,頭上的布被拉下,突如其來的陽光刺得他目不能視,半晌才回過神。

這一回神,韓衡不禁心裏破口大罵,又是沉湖?命運之手敢不敢有點創意!

安安靜靜橫卧在他面前的,是一大片有如碧玉的平靜湖面,看上去就知道湖□□,絕對屬于吞個人下去泡都不會冒那種。

“得罪了,韓公子,咱們也是迫不得已,千萬別記恨咱。”

兩個綁匪當中的一個開口了,一看他們的裝扮,韓衡也是氣絕。這年頭的綁匪都知道拿個麻袋把自己腦袋蒙了,就留下兩雙眼睛在外面。

“你死後可千萬別來找我們啊。”

韓衡使勁睜大眼睛,用力搖頭,霧氣彌漫他那雙漂亮得讓人心顫的眸子。

作者有話要說: 冷得在家都得使保溫杯了。。。。。還想穿大長毛衣,大棉毛褲

。。。Orz我忘了設時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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