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二十五

另外一名綁匪抓住韓衡的肩膀,把他往湖邊推,邊無奈嘆氣,“是啊是啊,冤有頭債有主,要怪,就怪你不該跟咱們二少爺那麽熱乎偏偏又讓大少爺看見,他們兩兄弟,是誰也見不得誰有,誰也見不得誰好,誰害的你,你要心裏有數,總之咱倆就是混口飯吃,千萬別來找我們。”

“啪”的一個耳光打斷他絮絮叨叨個沒完的話。

“你話太多了,快辦事!”顯然前一個說話的,才是兩人中的頭。

韓衡被綁得死死沒法動彈的身體被倆人一個抱頭一個擡腳,嘿咻嘿咻的懸空扔進湖中。

随着轟然一聲巨響,湖水自四面八方鑽進來。入水前韓衡下意識猛吸了一口氣憋着,然而他手腳俱不能動彈,又是面朝下掉進水中,他盡力将身體舒展。

綠晃晃的水波就在他的上方,比上一次好的是,這次不用死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韓衡苦中作樂地想,感到力氣一絲絲從身上抽離,他看見從自己鼻子裏冒出去的一串泡,排着隊飄向湖面。

很快,喘不過氣的窒息感讓他臉皮紫漲。

包裹着他身體的水令他來來回回翻轉,湖底飄搖着星星點點的亮光,起初韓衡以為是錯覺,多轉幾個圈之後,他确信那是有什麽東西在發光,他使勁眯起眼睛,凝聚視線,發現湖底一大片都是光。

韓衡盡量屈起腿,試圖從靴子裏拔他的匕首,但他的手被壓在身後綁得太緊,一切都是徒勞。

韓衡腳趾頭都在鞋裏扣緊了,手指也牢牢攥着,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于還是一口氣不得不吐出,旋即湖水争相恐後從他的鼻子、嘴巴、耳朵朝着腦袋裏鑽,他的腦子嗡地一聲。

伴随眼前金星而來的是一幀接一幀的陌生畫面。

一名少年眉心攢着火焰狀的一枚紅痕,以怨毒的眼神注視他,嘴巴一開一合,就是聽不清在說什麽。

胸腔因為喪失空氣而被撕扯得發痛。

韓衡雙目瞠大,突然反應過來,這個少年跟畫像上的人真像,唯獨眉心多了這一點紅,年紀也更小,眉目間稚氣未脫。

“奪走”“不是”“恨你”“沒有心”……

斷斷續續的字眼蹦進韓衡的腦海,但他已經沒辦法把這些信息拼湊在一起,他的胸腔快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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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使勁渾身力氣才閉上因為水壓而有些暴突的眼睛,任由自己向下沉去。

他現在情願快點死,快點喪失知覺,既無法自救,就趕緊結束這種痛苦,太他媽難受了,仿佛他整個人會被四周溫柔無比的水波撕扯成碎片,每一寸皮膚和骨骼都在叫嚣着分崩離析。

這是一片淡水湖,加上他的手腳都被綁,即使已經盡力去舒展身體,看來也是沒辦法浮上去了。

幾乎是把人扔下去的同時,甲初、乙未兩人就從數米外藏身的樹上躍下。

馬蹄聲由遠及近,馬上坐着身材高大勻稱、一身绛紫官袍的莊靈,甲初、乙未一看主子臉色,立馬二話不說跳進湖裏撈人。

不到片刻,韓衡就渾身濕透人事不省地躺在莊靈面前荒草地上,甲初第一時間解開他的手腳。

莊靈蹲下身,果斷探他的頸側,不知道為何狂跳不休的心在感受到韓衡溫熱的體溫和他頸側動脈仍然有力的跳動時,陡然平和安穩地沉了下去。

見主子垂眸,想必韓衡無事,甲初主動上前拱手道:“少主不必憂心,救上來得及時,請少主稍待,手下這就為他施救。”

甲初說的施救之法,莊靈也很清楚,他生在王府,卻長在沙場,野外比這危險的狀況多不勝數。

莊靈不起身,甲初自然不敢貿然,緊接着,就看見了讓他驚愕的一幕。

只見莊靈捏開韓衡的嘴,屈指将他口中兩個核桃摳出來,顯然是要自己來救人。讓人無法理解的是,他的手指卻沒有立刻從韓衡的嘴裏離開。

甲初、乙未對視一眼,各自轉過身去。

莊靈抱起韓衡上半身,猶豫片刻,揭下他的面具,面目全非猶如鬼魅的一張臉讓他眸色一黯,然而絲毫未損的嘴唇卻透着淡淡肉色,形狀有如嬌花的嘴唇因為被莊靈掐着下颚無法合攏,口腔之中安靜柔軟的粉紅仿佛無聲誘惑。他手指撥了撥韓衡濕潤溫熱的唇舌,從未體驗過的心悸讓莊小王爺下腹一緊。

他想起上次教訓韓衡,從他嘴裏品嘗到的甘甜滋味,腦子裏就有一股筋突突直跳,讓他渾身不受控制地燥熱起來。

一瞬之間,莊靈只覺根本看不見韓衡令人作嘔的臉,他眼神迷離地盯着韓衡的嘴,瞬息後,抵擋不住曾經從這張嘴裏得到的美妙滋味。

他手指捏住韓衡的鼻子,深吸一口氣,低下頭把這口氣渡過去的同時,舌尖掃過才被逗弄過的軟舌,掃過整齊光滑的貝齒,吮吸得水聲連連,才意猶未盡地起身。

甲初、乙未兩個面無表情目視前方,耳背卻都微微泛紅。

光天化日之下,對着一個将死之人,不得不說他家主子實在是大材。

“哇”的一聲,韓衡嗆出積在肺裏那口要命的水,迷離光線撞在眼膜上,他微微睨起眼,還來不及看清救命恩人,就被猛地一把以巨大的力道抱進懷裏。

那人身軀微微發顫,開口就是嚴厲的責備:“不是讓你少出門嗎?甲初也不帶在身邊,怎麽這麽不懂事!”

這麽一說韓衡猛然擡起頭,試圖把莊靈推開點,兩人剛分開少許,莊靈就抓住韓衡雙肩,用嘴唇堵住了韓衡要說的話。

韓衡陡然睜大了眼睛,繼而心跳如雷、大腦一片空白、手足無措地想推開莊靈。

然而莊靈的動作比他想的來得迅疾,已然撬開韓衡不設防的牙關,長驅直入地勾住韓衡滑膩柔軟的舌,嚴絲合縫地糾纏起來。

這個吻讓韓衡徹底清醒過來。

他不得不承認,莊靈的吻技堪稱高超,只能用三個字形容:爽翻了。

那柔軟溫熱的觸感,口中帶着清爽的香片氣味,來勢洶洶刺激着韓衡每一根神經。

莊靈是馳馬而來,他身上散發出的雄厚男子氣息徹底讓韓衡本就沒力氣的身體發軟,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濕潤迷離,急促喘息,他已經太久沒有和人這樣酣暢淋漓的接吻。韓衡眼睑微微跳動,他近乎舒适地睨起了眼,這絕對是他有生之年體味過最震撼他的一個吻,和那些軟綿綿的觸碰不同,跟莊靈接吻,就像會被他拆吃入腹,危險與誘惑成正比,正是極致的危險,才讓人欲罷不能。

在大腦能思考以前,韓衡雙手不由自主環住了莊靈,将臉皮微紅要撤身的莊靈後脖子一把握住,按向自己。

莊靈眼中頓時風起雲湧,時緩時急地調動韓衡的情緒。

都是男人,誰也不願在這種事上落于下風,直親得嘴唇發麻,渾身戰栗,才戀戀不舍地分開。

韓衡急促喘了口氣,他的神思從未如此清醒過,他的手滑過莊靈的眉眼。在那股熟悉而令人絕望的窒息裏,這個人把他重新帶向了光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我也是男人。”韓衡沉聲道。

兩人身體緊密貼着,都知道對方也箭在弦上。

莊靈萬年冰封的臉上出現了裂紋,不同尋常的臉紅讓韓衡覺得從認識到現在,眼前的男人從未像此刻這麽迷人又可愛。

“那又怎麽樣?”莊靈高挑起一邊眉毛,有意以勃發的某處磨蹭韓衡的腰,再度吻了上去,挑逗地以舌尖掃過牙床,勾住韓衡的舌。明明他沒做過這樣的事,卻竟無師自通,自覺十分高妙。

名為“理智”的弦在韓衡腦子裏徹底崩斷,他本就是個信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現代人,接吻時他大膽地把這個男人為現在滿臉疤痕的自己迷醉的表情收入眼底,手指不自覺插入莊靈烏黑的發中,任由他吸吮采撷,不知疲倦地積極回應他。

小半個時辰後,兩人才滿臉通紅,一身狼狽不堪,衣衫淩亂地從地上爬起來。

“我的那兩個下人呢?”韓衡渾身濕透,被風一吹,猛然一個噴嚏。

莊靈解下大氅,一展,把韓衡從頭到腳裹了起來。

韓衡臉紅時,臉上疤痕更顯猙獰。

莊靈略避開他的臉,胸中熱情淡了些許,那天晚上那小倌用盡渾身解數,他依然覺得惡心,以疲累為借口打發了人,差點留下身有隐疾的醜名。剛剛他卻真的想在這青天白日下把韓衡就地扒了。莊靈抹了一把臉,一手都是汗,暗暗想道,天裔族男子既有生育能力,也許在行事之時,也有不為人知的玄妙。

半天沒見莊靈答話,韓衡拿手肘戳了他兩下。

“甲初先找到他們倆,我已經派人送他們回去了。”莊靈沉下臉,“走吧,再不換衣服,你又要發燒卧病。”

“不忙。”韓衡一把把人拽住,饒有興致地望着眼前這片湖,“我要下水。”

“現在?”

“對,現在,這片湖底有會發光的東西。”韓衡兩眼放光。

莊靈松了口氣,“何必你親自下去,乙未,你去看看。”

一聲水響,乙未二話不說跳進湖裏。

韓衡始終拿着側臉對莊靈,他現在心裏還跳得厲害,感謝他這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他抓緊大氅,渾身漸漸溫暖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周四開始撒開寫,卡字數太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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