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慧眼識兇

談紹安事後用腳趾頭想想也就明白了, 淩河暗中收受了他兩年間斷斷續續透進來的各種情報, 猜也猜得出告密者暗中身份。他一定就是那個身在賊營心在漢的淩氏集團員工,昔日主犯被繩之于法才能讓他徹底解脫心魔, 解開捆縛在自己良心上的繩索。

嚴小刀陪同倒黴的談副局在醫院急診外科包紮傷患。

談紹安腦頂上被醫生剃掉一塊頭發, 露出頭皮上一條蜈蚣形狀的傷口, 咬着牙被縫了八針,半邊腦袋包成一只白皮紅芯兒的大粽子。樓道裏空調冷風一吹, 從粽子皮兒邊緣撩起幾縷頭發, 風中亂舞。這造型相當的凄涼狼狽,風度全無, 反倒現出怯懦且謹小慎微的真實面目。

嚴小刀與這位在急診科走廊長椅上并肩而坐:“談先生, 那些人就是為了當年事情報複你?他們知道你悄悄給淩河告密了?”

複仇天使橫空出世在黑惡的土地上硬着陸, 不僅對內情了如指掌并且一路勢不可擋幾乎就要趕盡殺絕,統共這麽幾個知情人,掰指頭數一數,告密者還能是誰?果然壞蛋們的智商還在, 還沒有在榮華富貴酒醉金迷的浸淫腐蝕之下被徹底掏空。

“就是想教訓我, 讓我丢官倒黴吧……”談紹安眼裏閃過一些細碎模糊的光芒, 回避嚴小刀的緊追盤問,逃過一劫并沒輕松,表情愈發沉重。

嚴小刀皺眉問:“這個負責動手拆村的耀光集團郭兆斌究竟什麽人,有這個能量?”

談紹安翹起一根食指,往天花板上一指:上頭有人,還把我們小小縣府放在眼裏?

談紹安特意把臉偏過來, 小聲彙報:“聽過一些八卦,郭兆斌倚仗的是燕城梁氏的老板。我們這些基層芝麻小官,胳膊擰不過大腿,就是給大人物聽用打雜的。”

“假若是梁通故意設計坑你……”嚴小刀萬分不解,“梁通就是當初橫行三江地的匪首張庭強?”

他自己迅速收回不合常理不靠譜的想法:“不對,梁通肯定不是張庭強!梁董事長以電力、地産、金融發家,他的白手起家奮鬥史堪稱傳奇和楷模,圈內傳頌多年了,那張臉長相也不對。”

梁通長什麽樣子人盡皆知,通緝令上張庭強也有十多年前的身份檔案照片為證,這倆人就完全不是一個人,除非這位梁董事長去南韓做過換臉換頭手術。

談紹安一擺手:“梁董事長不是張庭強。我就是微不足道的小卒,命都捏在人家手裏,梁董事長可能是輸血輸財供養着‘庭爺’的馬前卒,是棋盤上的一顆真卒子。”

嚴小刀微眯雙眼,感到不可思議:“能讓梁通那樣人物俯首甘做馬前卒,這得是什麽人?”

盡管身為微不足道的盒飯龍套角色,談紹安這些年遵守戲份合同、恪守本分,每年去觀潮別墅如期赴約。他可不敢不露面,露面能暫時保住一家平安,不去就是有異心,怕被大哥砍死。錢沒分到,還整天操着被砍頭的心,這條爛命也是快活夠了。

這些年眼見他們那位牛逼哄哄的帶頭大哥一路扶搖直上,神通廣大恨不能一手遮天,卻都不清楚這人在燕城附近到底做什麽營生,摸不透底。

“我真不知道他幹什麽的,沒膽子問,也不敢瞎打聽。”談紹安難得從白淨面皮之下說出一句刻薄嘲諷話,“凡夫俗子野雞賴漢,命好沒準兒都能飛上枝頭搖身一變變成鳳凰,何況是膽子大下手狠敢做事的。只要靠對了人,一步就能蹬上青天。”

談紹安憂心忡忡欲言又止,再次對嚴小刀耳語:“你囑咐小淩先生,提防那個人。身背人命有恃無恐,對誰不敢下手?恐怕對誰都敢。”

嚴小刀:“會嗎?”

談紹安無奈地反問:“您家房子也被推平了,您真覺着拆錯了?”

嚴小刀:“……”

淩河穿過走廊走到面前:“談先生你跟我們走吧,我為你安排一處下榻之所,有人保護周全,這樣我也安心。”

談紹安以他媳婦病重住院為理由婉拒。媳婦病成那樣,哪也去不了,不可能撇下媳婦!

談紹安歸根結底仍然心懷忐忑和忌憚,就沒料到淩河準備大事化小,主動替他把這麽大的醜事敷衍揭過了。況且,他一個随時就要被扒掉官袍栽進班房的背鍋俠,老老實實蹲在原地準備背黑鍋吧,還能跑哪去?

他目送淩河與嚴總讓人矚目的背影從醫院樓梯拐角處消失,深深嘆一口氣。

這腦袋裹成一顆大白粽子,也不敢探望媳婦,只能趴在住院部病房門口的玻璃小窗上,悄悄往房間裏偷看兩眼。

病床上靜靜仰卧的女人,閉目養神的憔悴容貌顯出一絲虛弱微笑。這張臉以及唇邊微笑的弧度,談紹安也已經看了二十多年,從中學時代校園角落青澀的牽手,再到嘗遍人生酸澀滋味之後相濡以沫的許多年。這世上大部分人其實一輩子庸碌無為,無甚才幹本事,就像談副局這樣,手裏能攥住的也就是這一丁點平實無華的念想,只求一家平安。

無甚才幹本事還妄揣着一肚子雄圖野心的,最後下場就是游書記那樣了。

談紹安站到繳費處的窗口,被收費員告知:“301病房6號床嗎?你怎麽又來交費,剛才不是交過了?”

“剛交過?沒有。”談紹安說,“賬號裏錢應該差不多花光了,該續費了。”

收費處中年阿姨的記憶仍然處于鮮活狀态,講話犀利:“剛才來的那個年輕男的,不是你們家的?沒錯啊,他就是替6號床交的費……高高個子,長頭發一個男的?”

談紹安遽然一愣:“……他交了多少錢?”

收費員莫名瞪了他一眼:“三萬,一周的藥費和治療費。他說下周再過來交下周的錢!怎麽,你們一家子沒商量清楚誰交錢嗎?”

談紹安一手扶着窗口,被這投石問路般的一擊戳中,震出一片漣漪,心裏更加愧疚無地自容,沒臉去見淩河。

收費員瞟着這人背影嘟囔:“只見過一家子全都躲着不來,把病人扔在醫院誰也不繳費的,還沒見過一家子偷偷摸摸搶着給醫院送錢,真有意思。”

……

嚴小刀從醫院出來,也有一事不明,那些人搞這麽大動靜,除去确實看中這塊畫了大餅的黃金地皮的利益,想要屠村蓋樓,此外,就為了教訓教訓談副局?對游景廉都敢痛下殺手,對談紹安有什麽不敢直接“抹掉”?

談紹安或許仍然沒有說出全部實話。

嚴小刀駕車駛到路上,冷不丁爆出一句粗口:“媽的,梁有晖他爸也有問題。”

他心裏确實懊惱搓火,畢竟多年相交的摯友。

淩河把一條腿翹起來搭在車窗邊上,伸展開讓自己坐得舒服:“你才知道梁董事長有問題?”

嚴小刀瞟淩河一眼:“你早就知道但是不說,眼瞧着我當傻子。”

淩河一臉無辜:“我看你跟梁少關系那麽要好,眉來眼去郎情妾意的,我怎麽說呢?好像我吃他醋。”

嚴小刀本來就憋屈:“有晖他人品還是不錯的,可是我什麽時候跟他眉來眼去?絕對沒有過!”

淩河反唇相譏:“從游輪上就開始眉來眼去,高級法餐廳裏品着象屎咖啡,只差沒有睡進一個被窩。”

“胡說八道。”嚴小刀一臉道貌岸然的正經模樣,被一句“象屎咖啡”膈應到了,仿佛再次聞到涮腸子水的銷魂奪魄味道。

“雲端號上住你房間左右手的,都是我的眼線,專門盯你跟誰睡過,嚴總您還繼續狡辯麽?”淩河用視線磨着小刀的臉,嘴炮就是閑聊天。

“我就跟你睡過。”嚴小刀将剎車和油門踩得前蹿後跳,車子在公路上蹦得活像一只暴躁的大兔子。

嘴上毫不相讓,閑來無事練練舌頭的靈敏度,倆人相鄰的兩手攥在一起握了,互相撫摸揉搓對方手指,嚴小刀問:“餓了吧,先吃飯再商量下一步。”

淩河擡手随便一指街邊小店:“就這家爐間驢肉火燒吧,貴的我請你吃不起了,最近手頭緊。”

“什麽話!”嚴小刀噴了他一句,“我難道請你吃不起麽?你吃多少老子都養得起你。”

下車時淩河突然一步前傾,順勢摟住嚴小刀肩膀,嘴唇幾乎貼上:“小刀,我……我把美國的房子都賣了,以後我就無家可歸了,你不會甩我吧?”

嚴小刀扭過頭,有意碰觸淩河的鼻尖,輕輕一蹭:“我家不能當成你自己家?”

淩河從鼻尖處化開一叢笑紋,臉上雲開月明一般,笑容明豔不可方物。他得到這句承諾,把沉浮不定的心暫時揣回原位,于是潇灑地摟着小刀走進這家高檔酒樓。用嚴小刀的話講,這是南郊縣城裏最上檔次一家飯館,就甭跟你們巒城的海鮮大酒店比較了,我們這土掉渣的內陸小縣城,舌尖上的品味和檔次就沒法比。

淩河在飯桌上不住嘴地吐槽:“你看吧,我說去一家小店,咱倆在高檔酒樓裏吃的也是驢肉火燒。”

嚴小刀以享受的心态,欣賞淩先生嚼着驢肉一路狼吞虎咽瞬間幹掉四個大火燒的痛快淋漓吃相:“哥能讓你吃蒼蠅小館麽?那不就是吃地溝油嗎。以你的飯量,我怕你回去拉肚子。”

淩河心裏浮出暖意,眼睫下一道微光剮向小刀的側臉,小聲說:“驢肉大補,弄得我火旺,今晚,嚴總陪我嗎?”

嚴小刀回腳踹開淩河在桌子底下不懷好意的一只腳。

淩河确實變了,比從前活潑風趣太多了,讓嚴小刀打心眼裏喜歡,愛不釋手。這小子的心理年齡仿佛沿着軌跡急速往回倒帶,生理年齡又在某一天發生質變飛躍之後,迅速就向着紙醉金迷夜夜笙歌的奢靡生活模式一去不複返。最近浪得不着邊際,欠收拾!

以前的淩河什麽樣?

嚴小刀對“以前”已經沒有印象了。

兩人吃完燒餅和炒菜,慢條斯理喝着香菜羊肉湯,給這頓午餐收尾填縫。淩河這種洋胃口竟然對香菜都能來者不拒,嚴小刀堅定認為這也屬于“愛屋及烏”的側面表現,就好上這一口了。

這間酒樓的格局,是個“工”字造型。他們坐在酒樓大堂的普通坐席,二樓靠窗位置的小桌,約莫是騎在“工”字的左腿上。嚴小刀往窗外眺望樓下花園的風景,不可避免地順着窗戶角度看到拐角之後另一側的窗戶。

身後,與他們呈現九十度拐角的位置,是酒樓的一個高檔包間,一夥人正在交杯換盞,傳出陣陣略顯粗俗的嬉罵吆喝。嚴小刀偶然間回過頭,隔着一段距離,淡淡地回眼一瞟那間包房的窗子。

他回過頭來,臉上并無多少表情,晃動着玻璃杯裏所剩的小半杯啤酒,之後,以刻意拉長的慢鏡頭動作側過頭,又瞟了一眼背後那扇窗。

嚴小刀回過頭時,深藏不露的神色仿佛瞬間凝固了,固化成一層堅不可破的岩石,眼睛和面色一同變得深沉。他把半杯啤酒一飲而盡,喝得一滴都不剩,輕抹一下嘴唇,低聲對淩河說:“你別擡頭,你悄悄地幫我看一眼,我身後那個窗子,背對窗口坐着的那個人,你看他的後腦勺。”

嚴小刀面色如此嚴峻緊張,淩河會意,翻動靈活的眼皮迅速往那窗口連瞟了三四次。

在他眼裏,那就是個普通如常的男人的後腦勺,腦袋剃着青茬,剃完了發現頭顱骨骼形狀略微凹凸不平,不夠圓,挺寒碜的。除此之外,也沒看出什麽蹊跷?

當然,也是他眼神沒有嚴總那麽好使。嚴小刀的一雙眼,視角一向劍走偏鋒,刀刃砍在皮肉上這類細微區別都辨得出來。

嚴小刀低聲說:“你起來,跟我換個座位。”

兩人以若無其事的神态慢悠悠起身,迅速調換了位置。

嚴小刀這時能夠以絕佳角度端詳那個讓他感到蹊跷疑惑的後腦勺……他的臉色非但沒有緩解反而愈發凝重,臉龐由暗青色轉白,如同刷了一層白漆。

淩河欠身關切地握住他一只左手:“小刀,你沒事吧?”

嚴小刀用口型悄聲說:“那個人,應當是剛剃過頭,所以不慎露了相。他後腦骨骼起伏比較特別,而且靠近風池穴的位置有一塊紅色的斑,小指甲蓋大小,你看見麽?”

淩河不好潑小刀的冷水,真的沒看出來……

嚴小刀神情嚴肅:“我跟你說過,當初殺害陸警官的主犯逃脫了,因為我當時沒能看到主犯正面五官。我能辨認的就是那個兇手的背臉,我給公安畫過一幅背臉像,描述過骨骼形态。”

淩河一雙淺綠色的瞳仁像是被一道光芒擊中,緩緩地從深處燃起火苗,不由自主握緊小刀的手,兩人緊張心跳的節奏都是合拍的。

嚴小刀嘴唇有些發抖:“那個背臉我印象太深刻了,我就是盯着他的後腦勺,親眼看着他對陸警官開了二十二槍。那人腦後同樣位置,恰恰就有一小塊色斑,一模一樣。”

淩河感到不可思議:“能有這麽巧?”

他們早上剛剛從鐵騎大軍混亂的游行現場逃回來,順便救下不幸成為火力目标的談副局。

不可能這麽巧。

對方竟然還敢在方圓百裏之內光天化日之下露面。

淩河以眼神掠過嚴小刀桌上的手機:你給鮑局或者薛隊打電話,立刻報警。

也就在這時,對面窗口的目标突然站起身,仍然背對他們,迅速就從視野中移動消失。嚴小刀來不及打電話,他毫不猶豫地緊跟着起身,面無表情走向拐角之後的包間,腳後跟帶風。

喝得半醉、從包間房門口晃晃悠悠橫着出來的,正是耀光集團的所謂老板,郭兆斌。

包廂裏傳出一句毫無警惕性的吆喝:“我說斌總,關鍵時刻咱們別腎虛,放完水回來繼續喝,美女還等着您吶!”

嚴小刀聽到了這句話。

竟然是這個人。

這位斌總,顯然也是從回馬鎮暴亂鬧事的地方調頭回來。他自己一手造出來的好事,自認為運籌帷幄将一群螞蟻揉捏在鼓掌之間,怎麽能不親臨現場圍觀熱鬧?

脖子上憨粗的金鏈子,以及腰間、手指上各種值錢的碩大裝飾品,明火執仗地暴露這一身廉價的富貴。江湖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早已是腰纏萬貫的老板,手頭或許比嚴總都更加闊氣豪氣,卻洗脫不掉鄉鎮企業家的粗陋氣質,錢越掙越多,品味一撸到底。

他原本就是大字都不識幾個的泥腿漢子,仗着膽大手黑,也仗着有靠山,一文不名的人轉眼搖身一變就能成為有名有號的公司老板。這世上從來不缺有野心想發財的人,缺的就是肥得流油的膽子。

郭兆斌剛才在包間裏打電話,一條腿翹在桌邊,讓陪酒的小傍家兒給他捏腳解乏。這家夥借着酒意,悄聲跟背後的大靠山彙報:“庭舅舅,我辦事您就放心!談紹安那個人生性懦弱,我量他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跟舅舅您作對啊。那小子就是憋不住了背後使點小動作,他敢使小動作我們這回好好收拾他,嚴逍能撈他一回,救不了第二回 第三回,他的官位肯定保不住了,到時您還怕他不乖乖聽話?呵呵……”

郭兆斌就是酒喝多了,出來解個手。

他晃進男洗手間,走這一路就開始粗俗地拉扯褲鏈,移動起來活像一只鐵灰色的肥蟹,将橫行的嚣張氣寫在臉上。冷不防地,身後有個人幾乎貼着他的肩膀,寸步不離也跟進來。

嚴小刀沒有跟着去解手,而是背對郭兆斌,僞裝在洗手臺前搓手,偶爾擡起眼皮,盯着對方後腦清晰的輪廓……

郭兆斌就是太大意。

他之前躲在外省銷聲匿跡,很久不敢回到本地招搖過市,耽誤了賺大錢的機會。時過境遷,公安這三年沒有摸到他的毛兒,得意忘形就失去了往日的警惕與謹慎。

最重要的是,他竟敢剃頭,曝露出獨一無二的标志性的腦瓢和紅斑胎記。以他對嚴小刀淺薄無知的了解,他就不認為有人還能在三年後憑借稀薄模糊的記憶認出他的後腦勺。

嚴小刀已經十分确定,以他的眼力不可能錯認三年來讓他輾轉反側夙夜難眠的頭號目标。

他這兩年對追查兇手一度心涼和心灰意冷,這樣的心灰意冷間接加重了他對陸警官的負罪和愧疚感。他的這種絕望,很大程度上是基于普通常人推斷,兇犯恐怕早就遠走高飛人間蒸發,還敢回來?他高估了對手的智商和忍攻,又低估了對手的窮兇極惡和嚣張妄為。

郭兆斌享受般的抖抖下半身,八足蟹橫三豎四地向洗手池走過來,精明的眼光若有若無地掠過嚴小刀的側面。這人就要伸手摸到水龍頭的時候,突然姿勢一頓,步子向後一撤,胸口粗重的呼吸聲暴露了此時的心虛膽寒。

小小的洗手間裏燈影人影憧憧,亂晃的鏡頭視野裏一片大亂,瞬間風聲鶴唳。

嚴小刀一手按上水龍頭時,郭兆斌恰好将手抽回來。

兩人擡眼四目相對,都是瞬間面色大變,彼此身份已不言自明,不必多說一句廢話。郭兆斌甚至沒系好褲鏈和皮帶,或許還有幾滴尿水沒放幹淨,此時一腦門酒氣轟然吓醒,下半身褲腰還敞開着,沖開洗手間的門!

郭兆斌剛跑出來,尚未看清門口堵他的人物是誰,就被突然伸過來的暗壞心機的大長腿絆了個嘴啃地,結結實實摔在沾滿黏膩浮油的酒樓地板上,發出一聲痛叫。

淩河以痛打落水狗的方式毫不猶豫一腳踹上。

郭兆斌回身擡手就是一只酒瓶子。酒瓶帶着雷電風聲,翻滾着狠狠砸向淩河的臉。

淩河擋飛了酒瓶,聽着酒瓶與牆壁相碰,炸出一片玻璃碎渣。酒樓裏人馬亂套,郭兆斌驟然遭遇仇人,端着褲腰慌不擇路沖下樓梯。

淩河在兩步之內沖下樓梯緊追不舍,五指掏出去幾乎撕破對方的絲綢大花襯衫。

嚴小刀甚至沒有走樓梯,直接從二樓天井處一躍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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