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做客胥家

晚上,婁隽吃過晚飯如約接到了胥甘的電話。

內容不像是原來的那樣長,簡單的說完了關于藥酒的效果反應,胥甘就結束了話題,叮囑婁隽照顧好自己早點睡,就挂了電話。

婁隽拿着電話,罕見的露出深思的神色發了一會兒呆。

這晚以後,胥甘的電話就變成了一天一個,通話時間都控制在兩分鐘以內。引起婁阆的驚奇。

“哥,這幾天胥甘的電話都很短啊!”婁阆感嘆。

婁隽聞言,調侃他。“之前,你嫌他話多,現在,又不滿意他話少了?”

“哥,我很正經的在跟你讨論問題。”婁阆聲明。

“我也很嚴肅。你對他好奇心很重。”婁隽收起笑。

“之前他總騷擾你,顯然對你很感興趣。現在忽然不問了,我覺得,更奇怪,有陰謀的氣息。”

“諜戰片看多了的後遺症?”婁隽又笑了,繼續調侃。

“哥,你是真不信我的感覺,還是已經知道了原因?”

婁隽側目。“為什麽這麽問?”

“直覺。”

“真敏銳。”婁隽誇贊。“不過也算不上知道,只是有些猜測,主要是好奇心不重。”

“……”

初五,婁隽家去省城的時間。早上十點,一切收拾妥當,婁阆開車。

Advertisement

剛坐上車,胥甘就來了電話,依然很短暫,沒有說藥效以外的話題,很快挂斷。

一家子到婁隽的公寓時是中午十二點。

婁母先收拾了婁隽的卧室,安置婁隽休息。

指揮婁父和婁阆搬東西。

婁隽的住處離省大很近,是婁隽考來省大後,婁父婁母過來租下安置的。三室兩廳,一百多平,婁隽的卧室和婁家一樣,分開放兩張床兄弟倆住,剩下兩間一卧室一書房。後來,婁隽決定留下執教,婁父索性把房子買了下來,趁着暑假時候,稍微裝修了一下。

完全打掃完,已經是下午兩點。期間婁母還做了午飯,招呼婁隽先吃過了,又把他趕回卧室。

晚飯過後,婁筱抱着手機看小說,正到結局。

電話來的時候,她抱着手機,傻傻盯着胥甘的名字,一時的呆愣很快轉變成疑惑。

“怎麽想起來給我打電話?”

“嗯,問問你們明天什麽時候出發。”

“怎麽想起來問我?之前不都是直接問我大哥嗎?”奇怪。

“我嘗試着,疏遠他。你應該知道,最近的電話。”

“你決定了?”婁筱很驚訝。她以為胥甘說過那樣的話以後,不會回頭。

“只是嘗試。”胥甘說:“從初二開始到今天。三天我給他打了三次電話,每次不超過兩分鐘,不聊藥效以外的話題。”

“效果怎麽樣?”

“如果不是早約了明天的見面,我想,我現在應該會在你家樓下。”

“這麽誇張?!”婁筱驚呼。

“跟小隽有關的事,我比較不會克制自己。這三天我也看完了我爺爺最全的那本藥方記錄。”胥甘曾經給婁筱看過照片,牛皮紙裝訂的16K的本子,足足有五公分厚。

這麽拼命!婁筱忽然靈光一閃,問:“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什麽問題?”

“攻受問題。”

“攻受?”胥甘覺得耳熟,“你指性?”

“不要說得這麽明白。”婁筱吐槽,看了看父母房間沒有忽然開門的可能,才小聲的說:“你有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大哥的身體你也知道,要和你做,絕對撐不住。你呢?你能過沒有的生活嗎?”

婁隽……胥甘忽然覺得很熱,趕緊轉移注意力。“回答你能的話,我自己也不相信。我只能保證,這件事決定權都交給小隽。”

婁筱點頭,不抱希望的提議:“你就沒想過,為了大哥的身體,不拉他下水,只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我想過。”出乎婁筱意料的回答。“就是初一那天,你跟我談過以後。并且我在打電話上做了嘗試。”

結果婁筱知道了,所以婁筱默。忽然覺得胥甘有點可憐,回到最初的話題,沒忍住白送了一個對胥甘而言的好消息。“其實,我大哥一家已經在省城了。我們家明天上午去。”

“真的?什麽時候來的?”

“今天上午十點左右走的,中午十二點多的時候打電話回來,已經到了。”

“婁筱,謝謝你!”胥甘很真摯。“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謝謝你即使反對也沒有排斥我,謝謝你依然當我是朋友。”

胥甘忽然感性,婁筱有點受不住。再度表明立場說:“喂,喂,喂。太肉麻了!但是就算你把我誇上天,我也不會支持你的!”

“我知道。也還是要謝謝你。”

婁筱受不了了,趕緊說:“好了,好了。沒事挂了。”

“嗯,晚安。”

初六早,九點半,胥甘掐點給婁隽打電話。

“你們出發了沒?”明知故問。

“我在省大附近有住處,昨天就來了,小筱家早上八點半打來電話,應該還有一小時才到。”婁隽很坦蕩。

“那我現在去省大正門,我們在那兒先見?”

“好,我們去接你。”

“那二十分鐘後見。我大約要二十分鐘到。”

挂了電話,婁隽坐在卧室裏發了會兒呆。

才穿了厚羽絨服,戴好圍巾和帽子,走到客廳。“胥甘來電話,約二十分鐘以後在省大正門見,我和小阆現在去接他。”

婁父婁母應好,婁阆快速的穿好外衣,和婁隽一起出門。

慢慢悠悠的走到正門時,胥甘已經到了,車停在正門的一側,人站在車邊上。

“抱歉,讓你久等了。”婁隽走近了招呼。

“沒有,我也剛到。”

“那先去我家坐一會兒等小筱他們?”

“好。”轉向婁阆,“我不認路,你開車吧?”婁阆點頭,自覺坐在駕駛位,發動車子。

胥甘跟着婁隽坐在後排,終于有機會,仔細看看婁隽。

婁隽還是原來的老樣子,瘦瘦的臉小小的,臉頰紅紅的,大約是一路上走過來風吹的原因,倒顯得氣色比上一次見要好些。婁隽還是安安靜靜的微笑着,不問他就不主動說話。

步行要二十分鐘的路程,開車五六分鐘就到了。婁隽的住處在二樓,三人走樓梯上去,婁父大約聽見了說話聲,開了門站在門口迎接。

婁母倒了熱水放在桌上,等着胥甘進門。

經過初一那天的近距離相處,婁父婁母對胥甘幼時的記憶鮮活起來,說起話來熟絡很多。

十點半的時候,婁筱一家準時到了,沒有上樓,等在樓下見了面,直接往胥甘家走。

為了來回方便,婁家開了兩輛車。

上車前,胥甘叫住婁隽坐自己的車。

胥甘家所在的大院和省大同屬老城區,開車走了二十分鐘,門衛進出控制很嚴,大約記得所有居住在這裏的人員的車牌號,給胥甘放了行卻把婁家兩輛車堵在外頭。

胥甘早知道會這樣,進了門也不往前開,而是降下車窗伸出頭去,揚聲道:“後面兩輛車,是我家的客人。”

門衛應該對婁隽很熟悉,笑着立正敬禮,開門放行。

胥甘對坐在後座的婁隽介紹,“門衛小梁,我爸的兵。”

胥甘家住一樓,有獨立的小院。說是小院,放下五輛車也綽綽有餘。

下了車,胥爺爺已經站在屋門口,見婁家人下來,立刻迎了上來。一同走來的還有照片上見過的胥菱和婁隽幼時見過的胥父。

半輩子的交情,就算中間隔着十幾年,也依然深厚。老一輩紅了眼眶,婁父和婁二叔還分別和胥父擁抱了好一會兒,才互相介紹彼此的兒女。

胥爺爺和胥父對婁阆和婁筱微笑,一人發了一個紅包。婁父和婁二叔也和胥菱搭話,給見面禮。

獨獨對婁隽比較不一樣。婁爺爺輕聲喊他:“小隽,來,到大爺爺這邊。”

婁隽聽話的走過去,被胥爺爺拉着手問:“還記得大爺爺嗎?”

怎麽會不記得呢。婁隽從出生起就病弱,胥爺爺經常和婁爺爺一起小心照料,像對待親孫子一樣。“記得。尤其是大爺爺做的雞蛋羹,印象最深刻。還有今年你讓胥甘帶來的生日禮物,謝謝大爺爺。”

“好,好,好。大爺爺今天還給你做。都長這麽大了,真好,長這麽大了。”

眼睛像是長在了婁隽身上,神色很是欣慰。

胥父也拉着婁隽的另一只手,感嘆:“你小時候,小小的,我還總以為你是個女孩子,現在,都和我一樣高了。還記得叔叔嗎?”

當然記得這個小時候這個總穿着軍裝往自己家跑的男人,每回來都帶着各種各樣的模型做禮物,是婁隽兒時最像男孩子的玩具。“胥叔送的模型,我都留着。”婁隽眨眨眼,難得主動抱怨:“很多年沒有換新了。”

經常板着臉的男人,難得開懷。“等會兒跟叔叔去書房,都給你留着。”

胥甘終于明了了昨天胥父忽然收拾了一箱子未開封模型的古怪行徑,跟着想起來一個人,一個小時候很難見到,一見面就會跟他搶爸爸禮物的小軍。

小軍,原來是小隽!

這麽說起來,他跟婁隽已經認識很久了呀。

胥甘感到滿足。

旁邊,胥菱拉拉胥甘的袖子,眼睛看着婁隽問:“我們家和婁老師家早就認識?”

胥甘小聲解釋:“是世交,婁爺爺和爺爺據說是師兄弟。你出生之前,我們倆家住的很近。”胥甘找了個機會插話。“大家都進屋裏說吧。外邊冷。”

“對對,進屋說。”胥爺爺拉着婁隽往屋裏走,把婁隽安置在身邊坐。

胥甘見縫插針的往婁隽身邊擠,沒胥父動作快,被胥父搶險坐在了婁隽另一邊,委屈的站在一邊不敢表露的幹生氣。

胥家人完全沒有注意到胥甘的小動作,倒是婁隽微不可查的看過來一眼,婁筱低頭努力憋笑,肺都疼了。

胥爺爺和胥父又拉着婁隽說了一會兒,大多詢問婁隽的近況。期間,胥爺爺還在不征求婁隽同意的情況下正大光明的給婁隽診了脈,久別重逢的愉快消散了很多。從座位上站起來,拍拍婁隽的手,說:“大爺爺去給你做雞蛋羹。”

婁父勸阻。“他都這麽大了,您就別寵他了,讓保姆做也是一樣的。”

胥爺爺擺擺手,不說話,自顧自的走。走出了衆人的視線,轉到自己房間,翻出一張舊照片,低語:“老婁啊,今天我見到小隽了。他二十七了,有驚無險,長到二十七了。當初的承諾,我沒守住。以後,我一定好好照顧他。下去了,才能算有臉見你,對吧。”

客廳裏,胥爺爺走了,難得空出來座位。胥甘假裝倒茶,剛湊近了,胥父忽然拉着婁隽說:“去我書房看看?這些年,我一直記得你很喜歡玩模型,一直有給你留着。”

婁隽點頭。

胥父招呼婁父和婁二叔一起上樓去。

書房在二樓最西,很大一間。一面牆擺滿醫書典籍,一面牆擺滿軍事科學。中間擺着一張長書桌,書桌旁放着個能裝下洗衣機的大箱子,箱子裏大大小小裝有二十多個未組裝的模型。

這些模型主要是飛機和輪船的。有些造型看上去年份很久遠,外包裝上也有極少數刮花的地方,整體卻很幹淨。很顯然,這些是被不斷小心收藏,存留至今的。

“這些都是給你的。”胥父指着那個箱子對婁隽說。

“謝謝胥叔。”

胥父摸摸婁隽的頭。“當年忽然搬走,是因為我岳父給我爹介紹了個病人,身份特殊,為了保密。這一看就過了十年,我爹的行動才恢複自由。中間聽到婁叔去世的消息也是想了很多法子,在監視下我爹才能去葬禮上的,還有小隽當時……”胥父停頓一下,“我爹也沒能一直守着,很快就被強行帶了回來。後來事情過去以後,我們一直以為小隽已經……”他沒有說出那兩個字,生硬的接着說:“我曾經悄悄的去你們家附近觀察過,整整一個四月份,我沒見過小隽。我爹對不起婁叔,不敢和你們聯系。”胥父的解釋告一段落,也算了了一直以來的心願。把婁隽抱在懷裏長籲一口氣。

婁父和婁二叔知道胥父和胥爺爺倔脾氣,一旦認定了事實,一輩子都會自覺沒臉見婁家人,自責內疚不會再出現在婁家人面前。于是不解,相視一眼,婁二叔問:“那你怎麽,後來讓胥甘來找我?”

胥父看着身邊的婁隽。“因為去年過年的時候,我在家裏聽胥菱說起學校裏很受學生歡迎的老師婁隽,年紀性格特點家鄉都符合。我派人去查,證實是小隽以後,我才把胥甘送過去,聯系了你。”

“當初,不管是我爹還是小隽的事,都不是任何人的錯。現在,你看小隽好好的。過去的就過去了。”婁父沉默了一會兒,勸慰胥父。

胥父聽罷嘆口氣。那件事,是他們心裏的結,理性上很清楚,情感上卻解不開。故而轉開了話題,“小隽,我先幫你把這些模型放車上去吧?”

“謝謝胥叔。等我們回去的時候再拿吧。”婁隽笑道,做出親近的姿态。“我們先下去吃飯吧?我覺得我聞到大爺爺做的雞蛋羹的味道了,好香。”

胥父忍俊不住,自從進了書房就暗沉下來的臉終于見晴。“叔叔給你拿,我們一起下樓。吃了午飯我們去泡溫泉,晚上叔叔陪你玩會在水裏跑的軍艦模型好嗎?”已經自動退化到哄小孩的語氣。

婁隽乖巧的點頭。“好。”

“真是好孩子。走,我們下樓去。”

四人到樓下的時候,胥爺爺已經煮好了雞蛋羹,正端到餐廳。

抱着一大箱模型的胥父誇獎:“嗅覺真靈敏!”

婁父和婁二叔也忍不住對婁隽行注目禮,視線落在他的鼻子上,眼神像發現新大陸一樣驚奇。

婁隽泰然自若的微笑始終不變。一邊對身邊的胥父說:“我是餓了,亂蒙的。”一邊快走兩步,追着胥爺爺說:“大爺爺,我很遠就聞到了,好香。”

撒嬌還一本正經。

時刻将注意力放在婁隽身上的胥甘,聽着他不緊不慢的語氣,看着他溫文的笑,和着他說的內容,心髒忽然急促鼓動,熱氣上臉。

要老命了。怎麽這麽萌!

胥甘扭頭,遮掩。

随着胥爺爺的雞蛋羹端上桌,催促着婁隽先吃,其他的飯菜也在保姆的忙碌下,陸續擺在桌上,午宴開始。

一大桌子人熱熱鬧鬧開開心心的吃到下午兩點才結束。

稍微坐着消了會兒食,應胥爺爺邀請,一行十一人開三輛車,準備了簡單的用品,浩浩蕩蕩的駛向早預定了的林山溫泉莊院。

行在最前頭的,是胥父開車,載着婁父、婁二叔和胥爺爺。

行在中間的,是婁筱開車,載着婁母、婁二嬸和胥菱。

走在最末的,是胥甘開車,婁隽和婁阆坐在後排,婁隽倚在婁阆身上,昏昏欲睡。

胥甘透過後視鏡看着婁隽,心情複雜。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