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冥王的威脅
Orm在高大空曠彌漫着幽藍光芒的走廊上漂浮得很快,而且面色不善。一路上遇見的所有侍衛、侍者以及貴族全都心驚膽戰地向他行禮,生怕被親王不知道從哪裏點燃的火氣遷怒。
Arthur疾速追上Orm,一把扯住他的手臂。Orm猛地掙開,左右看了一圈,确定現在沒有人經過,才咬牙切齒地對Arthur低聲道,“愛上別的人了……這就是你唯一能想到的借口?!”
Arthur也毫不退讓,針鋒相對道,“不然你讓我說什麽?!‘Because I’m fucking my brother?’!”
“You fucking idiot!!!”Orm明知現在周圍沒人,但是在公共場合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會心慌萬分,“你就不能說你想要以國事為重不想談戀愛?!還有你幹什麽要告訴母親!如果母親問你愛上誰了你該怎麽回答?!”
“我不想讓媽誤會我和湄拉的關系。不然到時候她若是真的和澤貝爾國王提親,只會鬧出更大的亂子!”Arthur說着,抱起手臂,帶着一絲惡意地勾起嘴角,“不過你這麽生氣幹什麽?我又沒真的愛上你,也沒透漏任何可能讓人聯想到你頭上的東西。”
是啊,他這麽生氣幹什麽?不過是個借口罷了……
大概是因為覺得被Arthur嘲弄了?亦或……正是因為明明知道對方不可能愛上他……
Orm靠近他,露出牙齒,如同雄性獸類威脅另一只雄性時的表情,“你他媽離我遠一點!別再讓我看見你這張智障的臉!”
說完便憤然離去。
Arthur對于自己徹底打破了Orm的冷靜有種惡意的滿足,算是為了自己這兩天成天想着跟他的事茶飯不思的扳回一城。但他同時也意識到,現在Orm說髒話越來越順了……是被自己帶壞了嗎?
Orm抓着三叉戟沖去練武場,發洩了整整三四個小時,再一次給練武場造成了嚴重破壞後,才感覺郁結在心裏的那口氣稍稍舒坦了點。他筋疲力竭地回到房間,扯下盔甲便倒在床上。他用手臂擋着眼睛,只覺得一切都亂了套。
他一向喜歡把所有情況都掌握在手裏,可是自從Arthur出現,他發現自己什麽也控制不了。就連現在,他也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Arthur抓着他怒吼“你竟然敢找別人”的表情,不去想Arthur強悍的手臂将自己托起的感覺,不去想Arthur笑起來那粗犷中卻帶着一絲可愛的笑容,不去想Arthur對戰時渾身散發的狂霸之氣和獸一般危險卻迷人的眼神,不去想Arthur那毛茸茸的胡須落在自己脖子上微微發癢的觸感……
該死……他到底怎麽了?
昏昏沉沉地,他的意識逐漸渙散沉澱,進入夢境的世界。一直緊緊皺起的眉頭稍稍放松開來,緊繃的肌肉也逐漸松弛。
忽然間,他整個身體猛然戰栗了一下。
他進入了一個古怪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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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沉重而昏黃的世界,炙熱的空氣從四面八方壓迫過來,令他難以呼吸。在他的四周,屹立着無數漆黑而冰冷的石柱,石柱上尖銳的棱角間,刻滿了無數早已失落的古老文字。他看到不遠的地方,岩漿噴出一道彎曲的長虹,倏忽間一聲長嘯,某種古老的、全身覆蓋着厚重岩石的巨型生物從熔岩中躍起,宛如巨大的鯨魚,甩出無數花火般的光點。它複又落入岩漿,濺起的熔岩之花宛如噴發的火山。
這裏是……冥府……
他隐約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在這裏,他甚至知道,自己正在做夢。可是他卻無法醒過來。
這個夢……有些不對勁……
“歐瓦克.馬裏烏斯之子,Orm Marius。”沉重莫測的聲音轟然響起,Orm感覺到了身後迫近的沉重壓迫感。他轉過身來,便看到了冥王西塞羅那高大陰森的黑色身影。西塞羅身着玄黑铠甲,外面松松披着一件華麗曳地的黑天鵝絨長袍。荊棘王冠下的頭發漆黑而柔順,披散在身後,一雙瑩白的看不到虹膜的眼睛看上去透着一股空洞攝魂的力量,恍惚被他盯上的人便注定沉入亡者的世界。
Orm仰頭看着冥王那似笑非笑的臉,不祥的預感愈發濃重。但是他不打算露出任何膽怯之色,雙眼堅定而冷漠,“西塞羅。”
“歡迎來到許普諾斯之境。”西塞羅手中沒有武器,但光是他的存在本身,就已經有足夠的威懾力,會令任何意志不夠堅定的人吓得雙膝發軟,不戰而降。
Orm讨厭這種被人居高臨下俯視的感覺,可是對方的身形似乎比上一次看上去還要高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夢境中的緣故,“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夢裏?”
“許普諾斯,臣服于冥王哈迪斯的睡夢神明,他藏匿在每一個人的頭腦中,在連你們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潛意識深處。而我作為現在的冥王,便是唯一能夠操縱這種力量的人。我可以進入任何人的夢境,只要我想。”西塞羅緩緩地圍繞着Orm踱步,長長的黑袍如影子一般拖在地面上,銀白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牢牢盯着他的獵物,“這裏雖然是你的夢境,卻不受你的控制。”
雖然手無寸鐵,Orm卻仍然擺出了防禦的姿态,一絲絲的敵意和煞氣從深藍眼眸中溢出,”你想做什麽?”
西塞羅的腳步微頓,此時的他離Orm也更近了。冥王微微彎下腰來,青白的臉越來越近,近到另Orm不适的地步。但是他維持着自己的陣地,沒有後退。
西塞羅的聲音輕柔而詭秘,“我想看看,曾經亞特蘭蒂斯最尊貴的King Orm,如今不僅僅被趕下王位,還成了親哥哥的婊子之後,是否還像上一次那麽驕傲?”
一句話,卻如驚雷霹靂,炸碎了Orm腦中的所有條理和冷靜,只剩下一個聲音: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最肮髒的秘密,被人知道了。
他聽到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喉嚨卻像是梗住,什麽反駁也說不出來。
眼見Orm死死瞪着他,那竭力強撐對峙的目光深處卻彌漫着濃濃的恐懼,西塞羅忽然直起身體,哈哈大笑,“你們進入了春日神殿,吃下了情人果,又從那裏的秘密花園地道逃走,你以為我會猜不到那裏面會發生什麽?那座神殿,是貴族們用來與他們看上的另一半舉行結契儀式的,兩個人分食一個石榴,吐掉籽的那個是主人,而吞下籽的便是妻子。後來也有不少貴族用來強行控制那些他們看上的地表人,讓他們無法逃走。一般來說分食石榴的是一男一女,不過由于地下的女性太少了,所以石榴也被用來适當地改造一些男性地底人的身體,令他們能夠以雄性的身體承擔妻子養育後代的義務。”
聽到這裏,更加強烈的恐懼在Orm心中爆發。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這種事,但是他覺得太荒謬了,怎麽可能呢?
眼看Orm的臉色一瞬間變得蒼白如紙,西塞羅卻再次低沉地笑了起來,“你放心,春日神廟的石榴只能改造地底人的身體,你是亞特蘭蒂斯人,不用擔心自己會懷孕。”
Orm感覺自己的所有秘密都被赤||||||裸裸地攤了開來,尊嚴一片一片被撕碎,被狠狠地踩在腳下。他眼中噴發着滔天烈焰,怒吼道,“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冥王垂眸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如果亞特蘭蒂斯的所有臣民都知道了,他們曾經那麽敬畏的King Orm,如今卻與自己的親哥哥通奸,而且還念念不忘被哥哥操的滋味。你說,他們會不會非常驚訝?”
Orm驟然發出一聲忍無可忍的怒吼,整個人如銀色的箭沖向冥王。可是在半途中他全身的力氣像是被無形的手統統抽走,竟後繼無力,原本燃燒着兇悍力量的拳頭被冥王輕而易舉地接住,大手卡住他的喉嚨,将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冥王危險的雙眸攝住他的魂魄,黑色的嘴唇中吐出殘忍的字眼,“你在這夢境裏,就如一只蚊蚋一樣脆弱。我想對你做什麽就對你做什麽,不想受傷的話,就別再做這種蠢事。”說完,便猛然一甩。Orm被重重摔在地上,甚至在堅硬的大地上砸出一個坑洞。
Orm只覺得肺裏的所有空氣都像是被撞了出去,原本對他來說應該無所謂的沖擊,在夢裏卻變得無比猛烈。亞特蘭蒂斯人的體能優勢似乎已經被全部剝奪,變得如普通地表人類一樣脆弱。
西塞羅輕輕摩挲着剛剛接觸過Orm皮膚的手指,表情惡意森然,“如果你沒有和你哥哥共享情人果的話,我倒是會很願意強迫你與我分食半個。征服你的感覺,一定非常美好。”
Orm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自己在許普諾斯之境中處于怎樣的劣勢,發狂一般再次向着西塞羅攻了上去,自然是再次被對方輕而易舉擊敗。如此兩三次後,西塞羅抓着Orm的頭發狠狠撞在一根鐵柱上,終于撞得他頭暈目眩,失去了繼續攻擊的能力。
西塞羅知道,Orm這是已經亂了章法。
如果是平時的Orm,即使身處劣勢也會保持冷靜,想辦法找到反攻的時機。像他現在這樣不計後果沒有章法的攻擊,定然是因為被撕開了最不堪的秘密,陣腳大亂。
西塞羅強迫Orm跪在地上,扯着他後腦的頭發強迫他仰視自己,睥睨着瑩白的雙眼,“如果你不希望你和你哥哥的醜事在亞特蘭蒂斯甚至是地表世界人盡皆知,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奴隸。我讓你做什麽,你就要乖乖去做,讓你說什麽,你就要知無不言。否則我不止能毀掉你,還能毀掉你親愛的哥哥Arthur。”
額頭流下的血染紅了Orm的視野,即使被壓制,他仍舊憤怒地咆哮着,“你做夢!”
“何必這麽嘴硬呢。你哥哥奪走了屬于你的一切,現在甚至成了你的主人。你難道就不想奪回本來屬于你的王位嗎?”西塞羅微微眯起眼睛,再次湊近他,暧昧地貼在他耳邊說,“你我本來的立場是相同的,眼界也一致。只要你聽話,我會助你重新奪回王位。”
“我決不會背叛亞特蘭蒂斯!”
“亞特蘭蒂斯早已背棄你了。你忘了你最信任的大臣和青梅竹馬未婚妻是如何幫着一個甚至沒有涉足過亞特蘭蒂斯的混血兒扳倒你的?你忘了你的臣民有多麽快就一邊倒地贊美起了你那除了一身蠻力什麽也沒有的哥哥?”冥王的表情漸漸冷凝,森然的壓迫感再次如山巒一般向着Orm壓下,”我知道正義聯盟已經和你們取得了聯系,想要聯和你們一起對付我?十天後的夢裏,我要你把他們的計劃告訴我,否則,我會讓你和你親愛的哥哥身敗名裂,被你們的母親唾棄,被整個亞特蘭蒂斯放逐!”
Orm猛然睜開眼睛,胸口仍舊在劇烈起伏。
他驚恐地睜大雙眼,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自己現在仍然在卧室的床上,窗外是一片寂靜的深藍,不過是淩晨時分。
是噩夢?
頭上一陣陣尖銳鮮明的痛楚,他伸手摸了摸額頭,卻果真摸到一絲尚未完全被海水帶走的血跡。傷口已經開始愈合了,但不論如何,它确确實實地在那裏。
夢是真的……
他筋疲力竭地躺在床上,仿佛剛剛經歷了一場人生中輸得最慘的戰鬥。
比輸給Arthur的那一次還要徹底,還要凄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