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想想看,有自己的字跡作證,種子怪的封印就是自己當年請星君降世時的封印,而這個封印後來又被複刻放在了四海八方,成為了鎮壓謝東出力量的封印,導致他深受死箓的影響,到現在都重傷未愈。
既然兩重封印完全相同,那麽下面鎮壓的是不是也可能是同一個人?
否則為何自己特地為星君寫的符箓,會對謝東出的力量也産生作用?
所謂複刻,那其中效果,針對的對象,也應該沒有任何區別才是!
等等等等!
葉潺深深吸了口氣,強迫自己冷靜。
再仔細地捋捋。
所有的封印解開後,都會出現紫氣。
而且紫氣對謝東出很熟。
謝東出能夠運用紫氣。
小青牛似乎很尊敬他。
當年邪神肆虐,修道者欲求請星君降世降服邪神,而後邪祟就到了謝東出的身體裏面。
他對當年的事情了如指掌,甚至于對自己的事情都了如指掌。
最重要的是,他的名字。
傳聞侍奉紫氣的道童乃是青牛所化,當年載紫氣從函谷關過時,曾降下祥瑞,留下“紫氣東出”的傳說。可不就正好印證了“謝東出”這個名字?
所以他就是星君啊!
葉潺當時只覺得這名字大膽,沒有敢确定,沒想到居然是真的!
而他當時怎麽說的,想送給自己他的名字?
他這名字,送給誰都是造化之神,天下祥瑞,萬物之主啊我的天!
葉潺差點瘋了,轉過頭去就去找謝東出,急急的叫了聲“哥”就沖了過去,卻在即将靠近他的時候猝然停住腳步,慢慢的,竟有些近鄉情怯的緊張。
謝東出正落在他的後面,先看他站在原地愣了半晌,還不知他在想什麽呢,猝不及防就看他猛地回過身來,似乎躍躍欲試想要抱自己,卻不知為何只是試探的望着,眼裏有着呼之欲出的仰慕與忐忑。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潺才輕輕的重新喚了聲:“哥哥。”
謝東出心裏微微一動,總覺得他是忽然察覺到了什麽。
垂着眼簾半晌,他低聲問道:“怎麽了?”
葉潺實在不知道怎麽說。
發現了這身份,于他而言又是驚喜又是惶惑。
他無法想象,原來自己跟謝東出說了那麽多星君的事情,其實都是在說他自己。
他們倆有着何其悠遠且微妙的聯系!
從前自己幾乎是花了接下來一生的時間來守着他的遺跡;魂魄易體後又以靈氣交融的方式和他綁定在一起;就連自己寫的符箓,不管是親自落款還是後面被複刻的那些,也全都落在了他的身上。從始至終,都只有他哥一個人而已。
他哥什麽都知道。
不論是符箓還是自己犯的錯,他都是何其的包容?
就在這頃刻間,葉潺情緒經過萬千種的變化,有着瞬間滾燙沸騰,也有着宛如踩上雲端的忐忑,還有着無限的驚喜和雀躍,到最後所有的複雜的感情都裹雜沉澱下來,急切慢慢散去,只剩下一片前所未有的酸楚與感動。
他太喜歡他哥了。
他拼了命的想要抱他,想要吻他,想要跟他說自己的喜歡。
可葉潺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他不确定謝東出會不會覺得自己只是因着他的身份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又或者在吊橋效應下産生的錯覺。他也沒有喜歡過人,不知道如何清晰的表達自己的感覺,心潮澎湃,劇烈胸膛起伏,卻遲遲沒有動彈。
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潺突然心裏一橫,靠過去直接攀上了他的肩頭,咬着他的耳朵小聲道:“哥,我突然覺得有點不太舒服。”
謝東出一愣,扭過頭來,猝然對上他的臉。
葉潺的眼睛亮晶晶的,是浸泡在水池中漂亮的月亮,在此刻距離自己如此的近,近得仿佛只要謝東出微微附身,就能夠印上他的睫毛,吻在他的眼簾——真是歡喜得連演都不演。
謝東出驀的被他的明亮晃了晃眼,竟有着瞬間的失神。
什麽不舒服都是假的。
他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可他在這頃刻間究竟在想什麽呢?原本還晦澀不明的目光,轉瞬間變得格外明朗清亮,不管是身體還是聲音,甚至是模樣神情,都在試探和暗示,甚至還帶着幾分撩撥和引-誘。
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麽嗎?
謝東出愛他太久了,不論他想要什麽自己都能給他。
可葉潺呢,這個小孩子脾氣,他真的能明白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嗎?他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究竟是将自己當成現在密不可分的契約對象,還是能夠并肩攜手走過後半生的人?甚至只是因為自己縱容他比較多,讓他将依賴當成了喜歡的錯覺?
謝東出不确定,可此時葉潺的手抱着他脖子,将兩人的距離拉得極近,近得幾乎能聽到對方心髒在怦怦狂跳,感受到他幾乎屏住呼吸的緊張。
靜默片刻,他忽的微微偏了偏頭,輕輕的咬在葉潺的手腕。
力道不大,痕跡很淺,說是咬卻更像是輕吻,就像是從前葉潺因為身體不舒服莫名變得暴躁,需要他咬他時的那樣,他從來不會讓葉潺覺得痛。
這也是他的試探。
可此時,手腕脈搏驟停,葉潺心尖兒猛地一個顫栗。
葉潺:!
媽媽媽媽……媽呀!
啊啊啊啊啊啊啊!
葉潺話都說不出來,整個人瞬間變成土撥鼠,在腦子裏面瘋狂尖叫,胸口的情緒劇烈起伏,腦子裏面早就噼裏啪啦炸成煙花,完全沒有辦法冷靜下來。
如果說他以前對謝東出還是暗戀,覺得自己喜歡他也沒有用太多正确的方式,全表現在占有欲上面了。
可在此時,唇瓣與皮膚相接的觸感是真的,他胸腔震如鼓捶的巨響是真的,渾身的顫栗也是真的,就像是那天坐在青沉山的院子裏,他悄悄瞅着他哥時的那種甜蜜和煩惱交織的怦然心動。
亦像是積雪融化,冬日裏許下的願望在開春時得到了回應,驟然微風吹拂,整個人都伴随着萬物生長而心花怒放。
葉潺現在都快裂開了好嗎?
他簡直滿臉發燙,想要撲上去狠狠抱他哥,但此刻的時機場地,哪兒哪兒都不對,索性拔腿就跑,自己沖回了酒店的房間裏面,撲進枕頭裏面尖叫冷靜。
啊啊啊啊啊啊啊!
葉潺瘋了。
留下還站在原地的謝東出,倒是許久沒有動靜。
他垂着眼簾,手指輕輕拈着方才觸碰到那小孩溫熱皮膚的觸感,慢慢覺得原本平靜的心忽又如燎原之火燒了起來。
……
當天晚上,因着這突如其來的沖動和讓人沒有辦法平息的亢奮,葉潺躺在床上,簡直就是翻來覆去。
尤其是他哥還睡在他身邊的時候。
兩人其實都在揣測對方的想法,誰也沒有點破,就算是這樣滿含暗示的親吻,其實也能有很多種解釋。
畢竟是葉潺自己說不舒服的,每次不舒服他哥就會咬他,這是兩人的契約,理論上也沒什麽問題對吧?
誰知道謝東出會不會把這下真的當成自己的試探來處理?
可萬一又是真的在回應自己呢?
就在這反複糾結間,兩人的關系忽然就微妙了起來。
到了半夜,葉潺實在是沒忍住,翻過身去側睡,仔細去看謝東出的臉。
謝東出晚上睡覺一直很安靜,但是葉潺知道他睡不着——這已經是多年的習慣了,沒有人能夠在反複襲來的修羅與幻痛中還能安然入眠。
葉潺幾乎就想脫口問他,喜歡不喜歡自己了。
但是他又怕問了,要是對方只是拿他當親人,那自己可怎麽辦啊!難道霸王硬上弓嗎?他又打不過他哥!
葉潺想想還有點氣惱,腦子裏面各種念頭翻來覆去,到了最後,忽然心裏一橫,所有雜念去掉,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不行,自己絕對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不管謝東出喜歡不喜歡,他完全無法容忍将他哥讓給別人,就算是得不到他也會炸。
他得想辦法把這個人給睡了!
葉潺一錘定音,心裏驀地堅決起來,一個翻身立馬就拱進了謝東出的懷裏,雙腿纏上他的,大有不管什麽情況都絕不松手的架勢!
謝東出果然沒睡,在漆黑的夜晚中睜開了眼。
葉潺生怕他說什麽,立馬又将頭埋了進去,狠狠的閉眼,心裏怦怦狂跳,卻裝聾作啞,就當做什麽都沒看到!
謝東出:“……”
他看着小孩已經翻了很久很久了,結果考慮半天,是考慮了這樣一個結果嗎?
謝東出心裏燒得厲害,眼底如有沉霭,垂着眼簾看了葉潺半晌,竟是被這小孩從暗示到明示打了個措手不及。
不知過了多久,眼瞧着葉潺是要裝鴕鳥裝到底了,謝東出索性也就不再言語,将手環過他的腰際,重新阖眼。
算了,左右自己也無法控制那燎原的烈火。
不論他到底是何想法,都由它燒吧。
……
這個時候的兩人,直到睡着以後,都沒有想起來,今天晚上回酒店的可不止他們,還有虞青呢。
就在樓下那麽翻折騰,虞青就已經被他們完全給忘記了!
不過也還好,虞青并不覺得氣惱,現在甚至還有點亢奮。
天啦,誰敢相信,她今天晚上居然如此近距離的吃到了瓜!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虞青今晚跟他們回酒店的時候,一直走在他們前面,當兩人在酒店外面停住的時候,自己正在叫電梯。
她當時還覺得奇怪呢,怎麽電梯都到了他們還沒過來,因為他倆有事,便重新走出去看了眼。
結果她就看到,酒店外面別人都沒注意到的地方,那兩個人抱在一起不說,行為舉止還非常暧昧。
然後本來以兇著稱的葉老師,居然連樓梯都不走,直接閃現消失了。
虞青目瞪口呆半晌,有點懷疑自己的目光。
她剛剛是不是有看到了什麽?為什麽她葉老師的耳朵臉蛋脖子這麽紅?
她實在難以置信,忍不住多張望了幾眼,便看到謝東出微微擡頭,安靜的看着葉潺消失的方向,身形在夜色中亦如平時般鋒利淩厲。
表面看起來好像也沒什麽異常。
但是她的眼睛不會無緣無故的變瞎,剛才看到的也絕對不可能作假。狐疑的盯着謝東出片刻,腦子裏突然靈光一閃,慢慢的腦補出了場大戲。
虞青:“……”
他們倆!他們倆啊啊!
原來是這樣!
虞青被自己腦補得臉紅心跳,也不坐電梯了,飛速閃現進自己的房間,撲進枕頭裏面尖叫。
這太好磕了!
她可以!她實在太可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