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什麽?”梁文不可思議地放大音量。

許恣和江潮幾人才上五樓就聽見不知道哪個寝室一陣一陣的笑聲。

“不是剛放學嗎?”江潮看了看時間,朝樓下一瞥臉。

宿管老趙頭搖着蒲葵扇一晃一晃沿着樓底陰涼處走,放學的學生潮剛從大門走進來,轟轟得挺熱鬧。

“郁哥走挺早的。”王柏揚順着傳出聲音的方向數,憑感覺猜是他們寝室斜對面的509寝室,那個寝室裏面原來藝術班的學生,他們班的郁侃和陳祥都在那裏面。

剛下課的時候歐陽赫就到班上逮人,王柏揚和林倍倍兩文娛委員一看,班長果然又不在。

“也不怕給老趙頭抓到。”江潮說。

509寝室大門向外打開,行李箱抵着門口,梁文出來關門,用腳把行李箱往裏面勾,被突然冒出來的三個人吓了一跳。

“嘿!”梁文大喊一聲。

江潮也喊:“嘿!”

果然是班長他們宿舍。

江潮自來熟地跟梁文打了個招呼,人就往他們宿舍裏面瞄,梁文也大大方方地讓開給他看,雖然他兩誰也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名。

接着王柏揚也探頭看。

他們看見郁侃在鋪床,他睡的下鋪,和上鋪唐泊虎合作套被子,唐泊虎捏着被子的兩個角往底下抖,郁侃倚着爬梯系被子的另外兩個角上的繩。

郁侃轉過頭,用眼神問他們有什麽事。

他看見許恣,說:“我把箱子放門口了。”

“看見了。”許恣瞥了眼他的寝室門口。

他其實沒想在這裏站着,是因為江潮和王柏揚站在這了,他也跟着莫名其妙停了下來。

“哦——”江潮拖着調子,轉臉看向旁邊等着關門的梁文,“剛才上來就聽見你們在裏面笑……你們在笑什麽?”

“啊?”梁文後背一涼,他們剛才在聊天使穿不穿衣服這種事,郁侃說完天使不穿衣服,唐泊虎就立馬上網查了穿衣服的天使長什麽樣,就是普普通通很沒營養的聊天內容而已。

只不過天使這個話題是他打頭的,還牽扯到許恣了,許恣現在就站在旁邊,梁文有點兒緊張:“沒聊什麽,就是讨論了一下學神穿不穿衣服。”

“什麽?”江潮傻了,下意識看了許恣一眼。

梁文意識到他口誤,趕緊呸呸:“說錯了,我們是讨論許恣穿不穿衣服!”

“……”許恣臉都木了。

江潮和王柏揚僵在那,不知道做什麽反應更合适,眼神逐漸變質。

509裏面三個男生表情從“你在說什麽玩意”到“好像有點不對勁”迅速過渡到“梁文你在吃屎?”,深感寝室風評被害。

“梁文你個傻逼舌頭捋不直是不是!”唐泊虎撸起袖子走過來。

梁文欲哭無淚:“操!我他媽不是這個意思,天使,我們在說天使!”

許恣面無表情地瞥他一眼,轉身回自己宿舍收拾東西。

王柏揚落在最後聽梁文亂七八糟的解釋,憤慨道:“變态。“

裏面郁侃系完被子,伸手一攬整塊抱在了懷中,扔到床上走了出來。

王柏揚下意識後退一步。

“躲什麽?”郁侃說,“節目選好了沒?”

一提到這,王柏揚臉色立馬垮了下去:“還沒。”

郁侃點頭,拍了拍他肩膀:“加油。“

26中倡導學生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是全市最注重課外技能發展的學校,像文藝表演這種事,學校領導很重視,也導致底下學生分外重視。

但是一個年級就有二十四個班級,三個年級七十二個班級,每個班級出一個節目,很容易撞音樂,撞形式。

理三班最後敲下來的節目是話劇灰姑娘,敲下來沒過多久,孔瑤在外面打聽到消息回來,趕緊跑到兩個文娛委員面前說:“六班也演灰姑娘,他們連角色都定好了,怎麽辦?我們要不要換?”

“不換了吧?”林倍倍遲疑地說,“大家選了好久的,馬上就定角色了……一樣也沒關系,我們準備好就行了。”

王柏揚在那邊聽完,回來跟許恣他們說。

“六班不是洪奇那個班嗎?”王柏揚說,“孔瑤說六班昨天就确定角色了,怎麽洪奇沒提過?”

因為王柏揚自己是文娛委員,所以在宿舍裏提到話劇的時候不少,一直從選節目到最後定下來是灰姑娘都聊過,期間洪奇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

“誰知道。”江潮不是很喜歡聊這個,“他本來就很奇怪。”

許恣做完題目合上卷子,對這個話題也不感興趣。

晚上,許恣寫完兩套題,聽見寝室門響了兩聲。

他猜是郁侃,平時卷子寫完的早他會直接把卷子給郁侃,今天寫得慢,提前跟郁侃說過洗完澡再過來拿。

寝室門進來是洗手臺,洪奇正好在刷牙,聽見敲門聲順手拉開門。

一看見來人,洪奇臉色立馬拉下去,仔細一看他這種表情有點僵硬,不屑裏面帶點害怕的那種。

“我找許恣。”郁侃一手拿着椰奶,另一只在劃屏幕玩手機,繞開洪奇進去。

他把椰奶放在許恣桌上。

“等一下。”許恣抽出那兩張卷子,在兩道題目上改了改。

郁侃理科薄弱,這段時間注重看數學和生物兩科的題目,但是今天的卷子有點難。許恣改完,想了想拿着卷子站了起來:“去你那,我給你講。”

郁侃雙手敲字,随口問:“不在這講?”

許恣停頓了半秒,态度自然:“題目有點多。”

“哦。”郁侃不作他想。

他們兩出去,江潮剛洗完澡出來,馬上又聽見旁邊有人“哼”一聲。

他直接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有毛病,對誰有意見他媽的不能說是不是?”

洪奇刷完牙漱口,躲着江潮回到他的桌子邊,留了個孤傲的背影。

“操!”江潮不爽極了,“又發什麽神經!”

王柏揚帶着耳機打游戲,完美錯過了這場對話。

“學神呢?”江潮扯下他一邊耳機。

“學……神,哦,學神。”王柏揚頭也不擡,“剛才郁哥過來,把他喊走了。”

“會嗎?”許恣轉了圈筆,筆蓋敲着桌面。

語氣森森的。

郁侃盯着他指的那一道題,心理壓力直線增長——許恣說這題昨天講過,前天也講過,只是換了套數據。

他努力回想,腦殼有點疼。

雖然嘗試着把理科學起來,但是他原先落下的東西就很多,直接做老師布置的習題都很吃力。

昨天……昨天講過什麽?x還是y?為什麽x就等于y了?

“還是不會?”許恣冷冷淡淡的聲音再次從耳後傳來。

他的嗓音天生涼涼的,靠近說話的氣兒從臉側過去,郁侃不動聲色地抓了抓臉,放棄了:“想不起來。”

許恣在那題旁邊打了個圈。

郁侃盯着他的手指,沒頭沒腦地說了句:“你的手型很好看。”

“什麽?”許恣愣了下,轉頭看他。

“沒事。”郁侃下巴微擡,指着桌面,“繼續。”

“你過來點。”許恣語調再次降了下去,隐隐露出那麽點兒威脅的意思,“我再講最後一遍,下次再錯你從這裏跳下去。”

郁侃完全不受威脅影響:“恣恣,這麽兇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眼看許恣筆尖一頓,郁侃求生欲重新上線,立馬抓住許恣的手,聲音跟着提高了點兒:“對,設x等于什麽,啊,就是這裏我老是忘記……“

……

509寝室還有三個人,統一縮在陽臺。

他們在打游戲,只挂了一邊耳機,默契地留下一只耳朵偷聽裏面的動靜。

媽的。

學神過來教老大寫題。

拿出去可以吹三年了!!

為了讓更多的人參與,話劇的角色從本來的十多個人硬生生拓展到四十個,背景板的花花草草樹木,甚至南瓜馬車都由同學扮演。許恣充分表現了他不愛參與集體活動這一點,表示他只想演一棵樹。

然後他拿到了這張紙條。

王子。

許點兒只想學習點兒恣:“……”

站在講臺上的是歐陽赫和郁侃,班主任和班長,一個比一個能劃水,節目敲定全程沒怎麽參與,只有抽獎環節出來當個吉祥物。

只見郁侃送走最後一位同學,雙臂壓在抽獎箱上,懶洋洋地拉開紙條。

“郁哥,你是什麽?”底下的人問。

郁侃勾起唇角:“樹。”

沒有臺詞的那棵樹。

這群人頓時有點失望,随即又好奇起來:“誰抽到了辛德瑞拉?”

“王子呢?”

從抽完紙條之後,總能聽見別人抽到什麽東西以後發出或驚嘆或什麽樣的聲音,就是到現在為止都沒有聽到什麽人抽到了男主和女主的。

班主任也好奇上了:“哪位同學抽到了男主和女主舉一下手?”

許恣沒動。

大家都在四處張望。

郁侃看了許恣一眼,啞着嗓笑了:“許恣,你是辛德瑞拉?”

許恣聲音涼涼的:“滾。”

歐陽赫又喊了聲:“誰抽到了王子,舉一下手!”

“……”

這下不止郁侃發現許恣不大對勁了,越來越多人看過去。

衆目睽睽之下,許恣百般不情願地舉起手,并且表示可以跟別人換。

王柏揚立馬說:“恣哥我想當王子!”

許恣眼皮一跳:“你抽到了什麽?”

“……哎呀每個角色都是有靈魂的。”王柏揚舉起紙條,“仙女婆婆!”

許恣:“滾吧。”

而辛德瑞拉的角色遲遲沒有人認領。

角色條是按照班上人的數量分配的,按理說怎麽也該有一個人抽到辛德瑞拉才對。

班上的同學陷入迷茫。

郁侃看了看,前排還有一個空位置,開學至今,這位置的同學還沒有到學校來過,那位同學假期生病,是個叫林巧的女生,歐陽說她還要半個月左右才會過來。

他探進抽獎箱,在底下摸到最後一張留給這個女生的角色條。

“別找了。”郁侃打斷了班裏的哄鬧,把紙條放在了前排那個桌子上,“我們的灰姑娘還沒來。”

灰姑娘是整個話劇裏戲份最多的,歐陽赫給她留了一個星期的時間,如果一個星期之後林巧還沒有來,他們就重新定灰姑娘的人選。

王子的臺詞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許恣拿到劇本初略地看了眼,之後就放在抽屜底部,很少再拿出來。

王子本人對話劇十分不上心,不過這并不妨礙別人對話劇上心。

他們自發把這個節目準備活動變得很激烈,熱情地讨論服裝和道具,還有臺詞的變動範圍,誓要比另一個班表現得更出色。

與此同時,因為許恣拿到了王子角色,貼吧裏也特別熱鬧,冒出了很多新的話題。

有人發帖問:有一個學霸男朋友是什麽樣的感受?

樓主:如題,聽說理三班演灰姑娘,學神是王子,這是什麽神仙劇情開展!嗚嗚,聽說灰姑娘朋友還沒來,我已經羨慕上了!不知道此生有沒有機會知道擁有一個學霸男朋友是什麽感覺!學神看看我吧,我是你的辛德瑞拉啊!

許恣看見這條貼子的時間有點晚,貼子底下跟樓上百。

彼時他被郁侃一碰到數字就金魚記憶力的超能力煩的不行,逼他把記錯的公式抄滿一頁。

江潮一臉豔羨,啧啧地把手機遞過來。

許恣看了眼題目,不甚在意地往下滑,停在底下的最高贊上。

在一群啊啊啊土撥鼠尖叫之類的花癡貼子裏,有一條特別清醒的回複。

問:有一個學霸男朋友是什麽樣的感受?

26中最強大腦:用命談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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