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去對面嗎?我已經做好飯了阿,要端到對面嗎?”邱阿姨說。
“不用,我回家。”許恣确認家裏邱阿姨已經做了飯,講了兩句挂了電話,從郁侃晃了晃手機,“我讓我媽吃完再去找奶奶?”
“嗯。”郁侃沒強求。
奶奶緊捏着郁侃下巴左右晃:“張口,我看看你在外面撿什麽吃了?”
郁侃張開嘴,講話啊嗚不清:“嚰——”
爺爺在邊上喝了口湯:“你不是老說能吃是福,他不自己撿東西吃哪能長這麽大。”
“平時撿什麽哪挨着我的事,”奶奶手指頭壓在郁侃牙齒上磨了一下,撒了手,“昨天隔壁陳師奶的外孫就在隔壁那條街買了什麽蘿蔔餅,鬧了一晚上肚子,我跟陳師奶今天去找人家,你知道怎麽滴?”
郁侃捂着腮幫子,想還好路上頂住饞蟲沒碰那家的蘿蔔餅,就在他們回來的路上看見了賣蘿蔔餅的,光着膀子推小車。
“他家油不幹淨。”爺爺說。
“是咯。”奶奶一拍掌,“那小夥不知道哪整的油,吞下去就得鬧肚子的。”
爺爺接着喝湯:“是不幹淨。”
但奶奶沒順着這話題繼續往下說,她突然走到爺爺面前:“你怎麽知道?”
爺爺吓得那湯吐了回去。
郁侃坐在對面看了個正着,嫌棄得一陣喊:“啊,爺爺——”
“喊什麽,我就剩這一口。”爺爺撂碗吃飯,一邊往邊上躲人,“我能怎麽知道,我就聽你說我瞎猜的我沒吃……”
郁侃樂了,爺爺每回偷偷幹了點什麽事被奶奶揪出來都是這套說辭。
果然奶奶一點都不信:“我說你昨天怎麽老往廁所跑呢,還非說我搶了你那點被子害你着涼!”
郁侃聽着一陣笑:“那不然一人一床算了。”
“混小孩。”爺爺說,“你不幹脆說一人一間屋好了。”
吃完飯,郁侃去雜物間把麻将桌拖出來擺客廳,麻将子兒提一塊拿去洗。
麻将桌以前總是随便擺在陽臺或者客廳一個角,爺爺奶奶這種可以折疊的,很方便,但是老爸老媽不喜歡家裏出現這些不正經的東西,所以每次他兩來,爺爺奶奶都會提前把麻将桌,麻将子,撲克牌這些,統統收起來。
上一次爸媽從這裏回去還是月初那時候。
這次老媽生病沒告訴爺爺奶奶,他去江城也就偷偷的。
但這麽大個孩子說跑就跑了,後面還連着上學那一個星期,哪個老人能不長心眼,結果回家以後也沒聽他們兩問一句兩句。
郁侃就知道爺爺奶奶多半是知道他去哪了。
每回爸媽說要帶他回去,爺爺奶奶嘴上罵的兇,但是說實在的也沒有攔過。郁侃說不走,爺爺才說那你就賴着。
郁侃心裏一陣說不清的滋味。
好像小的時候撒嬌的時候跟奶奶說過:“我想老爸來一次,老媽來一次,輪流來或者一起來都行,別整的我跟個小可憐一樣。”
奶奶一邊搓面團一邊笑他:“小侃哪裏可憐,誰不說小侃是這條街最幸福的小福娃。”
洗着洗着發現有個麻将子磕了個角,這東西存好多年了,郁侃以前還偷出去埋沙子裏過。
“洗好了沒啊?”奶奶進來問。
郁侃把那破了角的藏進去:“好了,拿毛巾擦擦就行。”
奶奶拿了毛巾走他邊上:“你去外面跟恣恣玩,我來擦。”
“他來了啊。”郁侃低頭看奶奶,笑笑說,“讓他來擦啊。”
“你這孩子!”奶奶在他背後抽了一掌。
“該。”許恣說。
許恣進門的時候搬了一大袋子東西,提着就上樓扔郁侃書桌上,一卷卷白花花的試卷頃刻鋪滿整個桌面。
郁侃攏了攏:“……這麽多,你是不是夾帶私貨了?”
“沒必要,你爸媽把這三年能找到的教材都給找了。”許恣在他床上坐下,屁股剛挨上就站起來,從他被子裏扯出只鴨腦,“……你到底有幾只鴨?”
“就兩只。”郁侃從他手上接過來,扔到床角,“我給你搬椅子。”
許恣拒絕了:“你自己寫,我躺一會。”
“你就困了?”郁侃翻了翻桌面上的試卷,不太情願。
“困了,很困。”許恣從衣櫃裏拿了只毛毛蟲的枕頭,扔床上,然後趴上去,後背沖着郁侃,一點兒同甘共苦的精神都沒有,“做完喊我。”
郁侃很響亮地打了個響指:“十分鐘做完。”
“……”許恣回應一個沉默的背影。
趙阿姨每次周五做菜都多,許恣吃撐了,最後一口湯灌下去差點沒吐出來,吃撐了就困。
趴了一會,肚皮被壓着難受。
許恣默默翻了個身,胳膊擡起來擋住頭頂的燈,從餘光裏看郁侃收拾書桌,認認真真挑筆寫題。
郁小侃背地裏是這模樣可能說出去沒什麽人相信,但他就是這個模樣。
一個專注的大男孩。
郁小侃理科是不行,一學就頭疼,活得也就透徹。
剛上高中那時候大部分同學還在費勁地辨認文科和理科有什麽區別,郁侃就想好了怎麽學,怎麽走。
假如分班考試那時候許恣棄考了文綜,那郁侃就是這屆文綜第一。
但是分班以後學校只公布分班之後的排名。
許恣想想還覺得有點可惜,從擅長的領域到頭疼的領域,說轉就轉了。
他轉頭看了一眼郁侃,這人開始轉筆了,五根手指頭靈活得不行,十分鐘過去一半了,郁侃那張卷子第一面還沒有過去。
可憐。
小白菜。
郁小侃靠着椅背,筆帽在臉上怼了一下。
很慘。
每次看見他這樣許恣就會想起他打架那時候嚣張的樣,bgm是小白菜。
小可憐。
啃白菜的校霸郁小侃。
挺好。
……
許恣睡着了。
居然真的睡着了。
“恣……”郁侃看了眼鐘,也就寫了半個小時。
他寫的是單元卷子,難題碰都不碰,中間一大片空白,試卷上頭有一行加粗黑體字寫着十五分鐘。
就是說建議十五分鐘寫完這張試卷。
郁侃在那個15後面加了個0,150分鐘,郁小侃同學提前兩個小時完成卷子,完美。
雖然但是,許恣還是睡着了。
郁侃低嘆:“哎,還不蓋被子。”
他兩進屋的時候房間裏開了空調,風眼對着床的上方,許恣頭枕着毛毛蟲,上衣和褲腰分開,腹部敞着。
他校褲松緊帶那個地方能綁繩,因為許恣腿長,褲子碼數大,但腰細,腰圍那地方要另外算,平時都勒得緊,一頓晚飯吃完兩條帶子徹底解開,就挂在那。
郁侃彎腰扯了扯被子:“往裏面躺一點,哥哥給你蓋被子。”
許恣把被子壓得嚴嚴實實的。
“我警告三次。”郁侃直起身,手比作槍狀指着他,“三次以上我就開槍了!”
“三。”
“二……”
“一。”
郁侃繃着臉,聲音卻很小:“嘣。”
許恣還是睡得很香。
郁侃盯着他肚子看了一會,拿衣服給他蓋上了,又想把他卷起來的褲腿放下來。
做完這些許恣也沒什麽動靜。
這小孩睡着後很乖。
郁侃特意看了一下,許恣的眼睫毛也沒有像傳說中那樣顫動。
長倒是挺長。
像他以前玩過的游戲,調節人的身體數據的時候,那個睫毛唰地一扯,拉到一個剛剛好的位置。
郁侃出去看了下,奶奶在客廳哈哈哈笑。
“我真手下留不了情了這把手氣太好了。”晁雲按着牌往下推,“贏了。”
奶奶拍拍爺爺的胳膊:“小晁贏了,給錢給錢。”
“我輸也是我給錢,你輸也是我給錢。”爺爺瞪她,“你就哈哈哈。”
奶奶望着他:“哈,哈,哈,給錢給錢。”
“給錢給錢。”郁侃朝下面也喊。
爺爺一擡頭,揚了揚眉毛:“瞎湊熱鬧。”
郁侃笑笑,跑回屋裏去了。
某個人在睡覺,他也不知道能幹嘛,靠着牆玩手機,對許恣拍兩張,拍着拍着越走越近。
他從桌上拿了個蘋果放在床上,然後蹲下去拍。
拍完把試卷也拿來了,小心翼翼地放在許恣半攏的手上,蓋着他半張臉,跨蹲在他兩側怕拍一張。
郁侃一挑眉:“漂亮。”
回頭就讓唐泊虎冒充甲乙丙丁在26中貼吧上發一條:發小太帥是一種什麽體驗?
然後他傾情作答。
許恣的手忽然收緊,卷子掉了下去。
郁侃探身去拿,餘光看見許恣的腿也動了。
要醒了。
郁侃神經一繃,拿到卷子的同時弓起身繃直雙腿往前一跳,床也一跳。
別踢。
別擡腿。
乖。
高度緊張之下他這一跨往前蹦了一大步,事實證明還好他蹦了,許恣一腳踢到他屁股上。
郁侃:“哎操。”
許恣無言地又閉上眼,過了會兒又睜開。
任誰一睜眼看見有人這個姿勢跨在自己眼前都沒法冷靜。
這視角絕了。
他以前看老媽嚷嚷着要減肥的時候會跟着電視做這個動作,叫什麽,跨步什麽,彎下腰雙手碰到地板然後猛地蹦起來雙手朝天。
郁侃現在這就是在這個動作中間。
雙手懸着,一只拿卷子,一只拿手機。
他得費勁地往上翻眼球,才能不做一只叮當貓。
而郁侃前後晃了晃,支撐不住地往前倒,這是個高難度的動作,他肯定會砸到許恣身上。
許恣下意識伸手,兩雙手掌貼到一塊,隔着試卷和手機,郁侃真就撐住了。
四掌相對。
四目相對。
許恣閉上了眼睛,嘆氣的力氣都沒了:“你又在幹嘛?”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早了點兒
郁侃:我在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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