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囊中羞澀

“哎呦,晦氣晦氣,怎麽人死在我前方!”吆喝聲響起,一身着灰衣大褂的小販邊擺弄着自己面前的小玩意,邊滿口抱怨道。

淩行夜聞聲望去,瞄了眼攤上的蕭東西,目光一聚,走上前去。小販見是踹人的罪魁禍首,便沒什麽好氣,雙眼朝天望,擺明不搭理。

淩行夜蹲下身,拿起一塊褐色的石頭,這石頭呈現橢圓,晶瑩剔透,帶有絲絲暖意,細細一看,中心處有道虛影,是個羽毛狀的圖形。

“這是哪來的?”伏羽石,九洲禁止販賣的東西。

魔界周圍設有結界,等級越高的魔族,橫穿結界是越危險,而伏羽石,便有吸收結界之力的能力,助魔族出結界。所以九洲有禁令,凡是發現伏羽石礦,必須立即控制銷毀,以免被魔族奪了去。

灰衣小販哼了聲,高傲的揚起三根手指,道:“三塊靈石。”想知道消息,沒點代價可不行,雖說他這是在漫天要價,畢竟一塊靈石就夠凡人一年吃穿不愁了,但他就是想讓人知難而退!

“什麽靈石?”淩行夜起身,居高臨下道。

“啊?”小販疑惑了番,而後大笑起來,“你莫不是個傻子吧?靈石不就白色一種嗎!”

淩行夜泛起一抹輕笑,嘲道:“知道你這種人叫什麽嗎——井底之蛙。”

小販被嘲,頓時火氣比天高,站起身,掄起衣袖,就欲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渾然忘卻之前是誰将人一腳踹到半死不活。

眼見形勢不妙,秦泛舟急忙出聲,攔在兩人面前,“且慢,我這有靈石,小哥,拿去!”

他丢給小販三塊靈石,拉住淩行夜微擡的手,道:“消消氣,別動手,這是我的城民啊!你把人打個半死半殘,他若有個妻兒老母怎麽辦?”

淩行夜臉色微沉,還沒人敢跟他這麽放肆,他看了眼秦泛舟,不滿道:“是他有錯,你攔我做什麽?靈石有白晶靈石、藍晶靈石、紫晶靈石、赤晶靈石,我不問清是哪種靈石,怎麽給?”

小販正喜滋滋的拿着靈石,聞言一愣,眼睛瞪得飛直,“還、還有這麽多種靈石嗎?”

秦泛舟無奈,扶額道:“當然是有,不過另三種靈石極其稀少珍貴,你沒見過實屬正常。唉,說來慚愧,我若有個藍晶靈石,風禧城的貧房又可以翻修一番,學堂又可以修建幾處。”

秦泛舟心中頗涼,對他那幫主爹诽意滿滿,死活不給靈石就算了,還斷了他的財路,想要借此把他逼回去,但是他秦泛舟是那麽容易屈服的人嗎?

Advertisement

不不不!他就是要死守風禧城,跟城民同甘共苦!雖然······他确實囊中羞澀,剛才情急之下甩去的靈石,現在想來,還有點小心疼。

淩行夜見秦泛舟表情變換不定,稍加思索,猜到一二,先前在府邸便沒見到幾個侍從,室內擺設也均是簡單粗糙的木質品,除了那張寒玉床,再沒其他值錢東西,估摸這人是沒靈石了。

他摘下儲物袋,在手裏抛了抛,“我這有靈石,要嗎?”

秦泛舟不知淩行夜怎麽看出來的,他自認沒表現出一點沒靈石的模樣!

“不要,無功不受祿,況且,我有靈石!”對于一個注重顏面的秦城主來說,當衆受人錢財,暴露自己囊中羞澀,無異是在挑戰形象底線,那是萬萬不行。

“是嗎?”淩行夜剛掏出五塊藍晶靈石,遞給秦泛舟,聞言一愣,收了回去。

那麽瞬間,秦泛舟的目光被璀璨璨的藍光吸引住。

噢,多麽燦爛耀眼的光芒,多麽可愛溫和的顏色,數一數,整整五塊呢!換算成白晶靈石,就是五千塊!他可以再修十個學堂,聘請百位老師,翻修萬千民舍,再······還沒等他規劃完,那靈石便縮了回去。

“慢着!”秦泛舟雙手精準的握住淩行夜的手,動作迅速中帶着輕柔,将靈石牢牢的按在手心,左右搖了搖。

“咳,感謝你對風禧城的捐贈,為了表彰你對風禧城建設的偉大貢獻,我決定讓你成為風禧城副城主,以後跟我享受一樣的俸祿。”

淩行夜将手抽了回來,涼飕飕道:“你那俸祿,是要笑死誰?”

秦泛舟捧着靈石,趕緊揣入懷中,正色道:“俸祿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實權,我宣布,以後風禧城有你一半的發言權。”

淩行夜聳肩,他要這破、荒、涼城做什麽?想起正事,他一腳踏在小攤上,手上把玩着邪刃,頭微微一斜,“伏羽石哪來的?”

小販見這人一副再不說宰了你的模樣,摸着自己的靈石,咽了咽口水,急忙道:“在厲狼幫與殘蛇幫邊界一帶,那裏多得是,我只是順手撿了些。”

淩行夜眼角微斂,直起身,多得是伏羽?莫非有座礦山。

回到府邸,淩行夜帶上七寶,向程蘭、寧朝陽招呼了聲,一行人便趕向消殘蛇幫與寧狼幫邊界。

颠簸的道路上,寧朝陽斜坐在馬車前部,手裏拿着馬鞭長條,一臉生無可戀狀,高呼道:“天道不公!”

喊叫完,他還特意回頭看了眼,墨青色的車簾遮住了所有視線,裏面仿佛毫無反應。少頃,車簾被一只纖纖玉手撩起,一道倩影走了出來,“別瞎吆喝,秦城主在休息。”

寧朝陽一口老血就想噴出來,天道不公,人心不古,淩主偏心!

本來沒秦泛舟什麽事,他自告奮勇的要求引路,淩主便把他帶上了,但是他們都忽略了一件事,秦泛舟是個凡人,他們可以咫尺千裏,但是秦泛舟不行,他們可以策馬十天十夜不停歇,秦泛舟也不行!

于是乎,剛出來城,淩主便從小販手裏買過一輛馬車,以免秦、泛、舟身子骨受不了!!

最喪心病狂的是,他堂堂坐鎮荊幽洲的戰司凡,竟然被趕來當車夫,簡直喪盡天良!

程蘭見寧朝陽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暗自發笑,道:“淩主讓我來慰問你,順道跟你換班,你回馬車裏去吧。”

寧朝陽輕哼了聲,暗想難得淩主還記得這有個趕馬趕了三天的人,他瞟了眼程蘭,翻了個白眼,道:“誰要你換班了?沒事就進去坐!”

三個大男人坐裏面,讓一個女子在前面趕車,像什麽話?!也就淩主那個變态做得出來!

他寧朝陽向來憐香惜玉,盡管程蘭是個潑辣妹,但是也算半個女子,他秉承自己的原則和信念,可幹不出這事!

程蘭見寧朝陽那一副高傲勁,便知他在想什麽,柳眉一挑,道:“你确定?”

“當然!”寧朝陽話音剛落,程蘭意味深長地拍了拍他肩膀,“淩主說的沒錯,你暗戀我是不是?舍不得我受一點委屈。”

“哎呀,我的姑奶奶,你哪來的自信?”寧朝陽吓得身形一抖,将手中的馬鞭一擲,舉手做投降狀,“行了,你贏了,我馬上進去!”

程蘭撿起馬鞭,悶笑不止,待人進去後,笑容漸漸消失,後不知想到什麽,表情冷了下來。

寧朝陽進車間後,見秦泛舟斜坐着,趴在窗椽上,埋着頭一動不動,懷裏還放着書卷。淩行夜則抱着七寶,指尖劃過柔順的絨毛,眼簾微垂,似是在思索什麽。

寧朝陽是個直率性子,憋不出話,見秦泛舟呼吸平順,确實入睡,便開口道:“淩主,屬下不明,為何要帶上秦泛舟?”

引路之說,過于牽強,随便找個地圖,他們都能找到地點,而且不會浪費任何時間。以往淩行夜,追求快準狠,像這般拖拉的前行,估計會要了他的老命。

淩行夜揉了揉七寶,眼簾擡了起來,道:“我以前出行,一定會帶上什麽?”

寧朝陽揚眉,細細思索了番,道:“衍祭,七寶。”

淩行夜點了點頭,撐着下巴,玩味的笑了笑:“你覺得我為什麽要帶上它們?”

寧朝陽道:“衍祭乃超階靈器,威力極強,自然是用來防身,七寶是靈獸,雖處于幼年期,實力也是極強,可增加安全性和戰鬥力。”

淩行夜輕笑了聲,道:“錯了,我從不需要任何東西增加安全性,也不依靠任何東西增強戰鬥力,我會帶上它們只是因為······我只有它們。”

寧朝陽心頭微震,一時怔然,沉默下來。

他知曉淩行夜自孩童時被秦曜收養,後秦曜死于南崖,幾乎同一時刻,秦家府邸遭魔族報複,用魔焰燃了個幹淨,秦曜妻子蘇氏連着即将出生的孩子,一同葬身魔焰中。那一年,淩行夜十六歲,因為在淵古學院讀書,便逃此一劫,後加入戰司,成為今日的淩主。

衍祭,曾是秦曜的靈器,七寶,也跟秦家脫不了幹系,寧朝陽暗自感嘆:唉,外界不少人譴責淩主忘恩負義、狼心狗肺,從不去蘇氏墳前祭拜,但是他跟着淩主身邊這麽多年,別的不說,單是秦曜葬身之處的南崖,他便見其去過無數回······等等,扯偏了,他之前的問題呢?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