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禧城

淩行夜是個行動派,頃刻一掌落下,拍在秦泛舟背後。

秦泛舟眼睛一瞪,氣的身形微顫,挨了一掌後,頓感胃內翻騰,一種不妙的危機感立刻傳來。他死命捂着嘴,饒是掙紮太過,胃內又傳來劇痛,竟然一聲悶哼,雙眼一閉,昏厥過去。

他這一暈不要緊,淩行夜被吓得夠嗆,只覺當年被魔将圍攻時都沒有這麽驚心動魄、膽戰心驚。他将秦泛舟摟過來,一手探上他的脈搏,一手輕拍了拍秦泛舟蒼白如紙的臉,“醒醒,秦泛舟,喂!”

你他媽別吓我!我還沒搞清你的身份呢!!

秦泛舟醒來時,見到床榻旁有張冷漠臉。

寧朝陽:“身體覺得爽嗎?”

秦泛舟瞠目,不明所以,坐起身,左右轉了轉,頓感神清氣爽,之前吃撐的負重感也沒了,于是輕點了點頭,露出和煦的笑容,“爽。”

寧朝陽道:“知道為什麽會這麽爽嗎?”不等秦泛舟回答,他便霍然站起,指着自己滿眼的血絲,憤慨道:“我将靈力一絲一絲覆蓋在你身上,不間斷的持續了一整夜,就是為了助你消化獸肉!”

修靈者的靈力對凡人來說很危險,必須控制好度量,做到分毫不差,不然輕則适得其反,重則爆體身亡。

昨夜淩行夜将人帶回來後,便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丢到秦泛舟身前,原話是:“給他輸送靈力,一直到醒來為止。”

寧朝陽心裏苦啊,不能因為他對靈力控制的極好,就把這種苦差事交給他!但是上級發話,他也只能照做,于是苦逼的守了一夜,每次用指尖劃出一點靈力,覆蓋在秦泛舟身上,待其吸收完,又來回反複,偏偏淩行夜還在一旁守着,他也不敢有所懈怠。

秦泛舟了然,站起身,袖袍在空中蕩起層層波瀾,雙手微微抱拳,正經道:“多謝寧兄。”他說完,還準備鞠上一躬。

寧朝陽先是一愣,而後像被火燒了屁股般,吓得跳了起來,閃到一旁吆喝道:“別、別來這套,也別跟我套近乎!淩主等會就回來,別讓他看到你對我鞠······”

“你們在做什麽?”

好死不死,他話還未落,身後便傳來淩行夜的聲音。

秦泛舟下了床榻,道:“寧兄守了我一夜,我向他表達謝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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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拉倒吧!寧朝陽朝天翻了個大白眼,分明是想當着淩主的面陷害我,讓淩主認為我恃強淩弱、欺男霸女!

“感覺怎麽樣,身體好些沒?之前我是下手重了,唔······咳,跟你道歉。”淩行夜手負身後,上下左右望了望,磕磕絆絆的說道,他真沒想到秦泛舟身子骨這麽脆弱,被打了一下,便暈了過去。

一旁,寧朝陽下巴張得快要脫臼了,誰來扯扯他耳朵,揪揪他眼睛,淩行夜竟然會道歉了!要是當年有這覺悟,向帝太後等人低個頭,也不會被下三司令!

秦泛舟一擺手,露出一抹清爽的笑來,“無礙,我自幼身體便不好,據說是在娘胎裏落下的,與你無關。”

淩行夜手指微緊,他找人調查厲郎峰的身份,發現厲郎峰曾在秦曜手下待過一段時間,後來漂泊流浪,在北荒紮根。當日情況緊急,蘇溪婉靠陣法來此,也并無可能。但是,帝洲有蘇家,月殊洲有裴家,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麽要來北荒呢?

北荒有什麽優勢,首先,是個絕對令人想不到的地方,即使是對秦家了如指掌的人也不會猜到這裏,自然追不過來。其次,遠離九洲,當日動手的人可能是九洲人,并且很危險,危險到蘇溪婉認為蘇家護不了她,裴家也不行,能她如此忌憚的,會是誰?

是夜,秦泛舟決定微服私訪,查探一下風禧城百姓的日常生活,但是被淩行夜涼涼嘲笑了番,說他根本就是個空架子,城內來往人員,壓根沒人認為此城有城主。

對此,秦泛舟提出質疑,表示不服,拽着人來到最繁華的一個街道上。

淩行夜望着街道,漫天飛舞的沙塵,寥寥無幾的像樣店鋪,鋪滿兩側的地攤小貨,粗布麻衣的逛街行人,嘴角一撇,“這也叫最繁華?”

秦泛舟用折扇遮住下半邊臉,一副唯恐自己被認出來的模樣,聽聞淩行夜的話後,也不惱,而是開始講述他對風禧城的偉大藍圖。

“如今是差了些,但過些年,待學堂裏的學生長大,成為風禧城的棟梁,待城外百裏荒土種滿青樹,待從月殊海域引進水源······到時候,不僅是風禧城,我還要這北荒,再無難民,還要這北荒,成為九洲般的樂土,還要這北荒,富貴滿城、永世安寧!”

他說完,想想有點小激動,又覺得甚是遙遠,難得講出心中抱負,他倒是做好被淩行夜嘲笑的準備,畢竟是個人,大概都會認為他在自不量力,異想天開。

誰知淩行夜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徑直走了。

像,真像!

淩行夜微抿着嘴,肩膀緊繃,心裏不知是苦澀還是無奈多些,秦曜當年一心只願九洲安寧,百姓安居樂業,永享盛世太平。如今到了秦泛舟,雖變成了北荒,性質依舊未變,心裏裝得,從來是大陸安寧,口中念得,永遠是黎民百姓。

而這些,從來是他厭惡的!骨子裏流的血不會變,只是被他束縛了而已。

秦泛舟自身後追來,淩行夜置若罔聞,直到傳來一陣喧嘩聲,夾雜着女子顫栗的哭腔。

前方,有名黑袍白帶的中年男子,正圈着一名清秀貌美的青衫女子,頭歪來歪去,想要一親芳澤,女子掙紮不已,但是男子體格高大粗壯,力量遠勝于她,女子的掙紮在他面前像撓癢癢似的。

街道兩旁有行人看不過去,上前阻止,誰料男子笑得更歡,将腰帶正前方露了出來,上面赫然有個金線繡成的戰字,“老子是戰司的,在外抵抗魔族,血戰沙場,如今回來調戲個妞,你們誰有意見嗎?”

那戰字一出,便有不少人吸了口涼氣,連帶之前阻止的行人也啞了聲,戰司是九洲三司之一,在九洲都能橫着走,更何況是他們這種偏遠貧瘠之地。若是惹怒人家,來幾十個戰司中人,把他們城給屠了怎麽辦,畢竟戰司的使命是守衛九洲,可不是守衛北荒!

秦泛舟将折扇一合,大步走上前去,站在自稱是戰司的男子面前,用折扇指着人道:“把人給我放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你竟敢強搶民女,視風禧城法度于無物,簡直罪惡滔天,不可饒恕!”

男子聞言哈哈大笑,露出猥瑣至極的笑容,将女子摟的更緊了,“我不放,你能拿我怎樣,我且告訴你,老子是戰司的,宰你跟捏死只螞蟻同樣簡單。”

秦泛舟将折扇往地上一丢,氣得挽起衣袖,“君子動口不動手,但是今日,我一定要收拾你一頓才行!”

“哎!公子且慢!”旁邊一老婦抓住秦泛舟的手臂,勸阻道:“此人是戰司的,若是打傷他,遭殃就不止是你一人了,咱們風禧城都不會好過!年輕人,切莫逞一時之能!”

秦泛舟輕拍老婦手背,安慰道:“大娘,無需擔心,你們的城主在這,會保護好你們的,管他是戰司還是什麽司,做錯事就該受罰!”

老婦一臉茫然,佯怒道:“胡說,我在此城六十年,從未聽說有什麽城主。”

秦泛舟不服,指着自己,有些委屈道:“我就是啊!”他建了學堂、修了屋舍、發放糧食、熬藥救人······

老婦露出狐疑的目光,對面的男子卻是不耐煩的吼道:“給老子滾,別站着礙眼!”他說着,手指輕勾上女子的下巴,笑意不止,旁若無人。

秦泛舟也顧不得争城主身份,就欲上前阻止,今日就算殺敵八百,自損一千,也要打得這戰司男子低頭認錯,深刻反思!

淩行夜一把将人拽了回來,眼簾微擡,唇角噙起一抹涼笑,“我竟不知,戰司袍的繡紋是這幅鬼樣。”

聞言,男子心底暗自打鼓,警惕起來,他這黑袍确實是假,但是腰帶卻是真的,乃是前兩年撿到的,但此情此景,他自然不會承認,色厲內荏道:“快給老子滾,先前沒聽清嗎,老子是······”

未及他說完,淩行夜一手将女子抓住,猛地一腳給人踹去。

頃刻,一道身影躬着背脊,直飛出去,而後砰的一聲,砸在地上。男子捂着腹部,半仰着頭,噗的吐出一口鮮血,噴得滿臉血跡斑斑,雙眼一翻,腦袋落地,不知死活。

秦泛舟微微張開嘴,吸了口涼氣,這得多疼,一腳被踹出血來。

淩行夜放了手,“你可以走了。”青衫女子滿臉淚痕的道了謝,急匆匆的離去。他轉而望向秦泛舟,微揚下巴,“以後遇到這種人,別講道理,直接打個半死不活。”

秦泛舟咂舌,默默點了點頭,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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