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程小天住的普通病房裏一共四張床,程小天的床在病房東側靠牆的位置,左手邊是一個腿上打着石膏的老阿姨,聽說是在超市搶購特價雞蛋時被人群擠到樓梯旁,不慎摔傷的。

老阿姨姓趙,為人頗為熱情,程小天來的第一天就被這位趙阿姨逼迫着喝了五六杯水。

“闌尾炎嘛,我知道,年輕的時候老早得過,可有經驗。你每天喝一茶瓶開水,不消五六天就能下床走地了。”

程小天挺感激這位趙阿姨的熱心腸,雖然覺得吃不消,但還是被軟勸着灌了整整一下午的開水。

居彬下了班到醫院來,看到的就是程小天奄奄一息躺在床上,憋得臉色蒼白滿頭大汗的模樣。

“怎麽不喊護士?”居彬皺着眉,微微彎腰在病床前蹲下,轉過身去,“上來。”

程小天覺得有點丢臉,但也知道這會兒不是要面子的時候,在護士幫助下伏到居彬背上,臉埋在溫熱的脖頸間,低聲嘟哝道:“護士……都是女的。”

要麽就是被扶着去洗手間,要麽就是護士拿小便盆進來,無論哪種程小天都不好意思去做。

居彬不再言語。把他背到洗手間隔間裏,側放着坐在坐便器上以便于抱起。

居彬栓上門,猶豫了一下:“自己站得起來嗎。”

程小天動了一下,立刻疼得冷汗都下來了。

羞恥地抓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隐約感覺居彬注視着自己。

修長白皙的左手手指摸上褲腰的時候,程小天條件反射地拽住了褲邊。

居彬半蹲在自己面前,頭頂是好聞的桔梗花洗發水的香味,左手指尖探入褲腰縫,然後是依舊纏着繃帶的右手。原本無意摩挲,只是粗糙的紗布纏在手指上,指尖探入布料、與肌膚相親時不可避免的輕輕的刮蹭,引起一陣顫栗。

程小天憋得臉紅:“不,不要摸了……”小聲道,“要憋不住了……”

居彬不再停留,手從肚臍眼處探開,一路摸到他白皙細膩的腰際,慢慢地把褲邊往下褪。手從腿彎下穿過,一陣布料摩擦的聲音,繼而松松垮垮褪落到腳踝邊。

程小天感覺臀邊都涼了,根本不敢擡頭。

原本膀胱脹得痛得要命,被居彬抱起後,因為太過緊張,居然尿不出來了。

努力了半天,還是一滴都尿不出來。

臉色通紅,結結巴巴地說:“還,還是我自己……”

話音未落就倏地呆住了。

居彬依舊受傷包裹着的右手手腕沒動,左手向中心慢慢靠近,輕輕把他微微往下放了放,迫使他勉強站立着,然後左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臀肉。

程小天聽見外面有人閑聊談話的聲音,曝光人前被人圍觀的羞恥感讓他難堪得閉上了眼睛,感覺居彬抓揉他臀部的力道愈發加大了,指尖繞到後面,在他臀縫私密處迅速但輕柔地刮蹭。

程小天後腰一陣顫栗,前方瞬間傾瀉而下。

全程捂着眼睛被居彬服侍,擦拭好濕淋淋的前端,直到回到病床上,羞赧得一下子鑽到被窩裏去了。

後腳前來的陳錦征莫名其妙地問居彬,程小天怎麽又睡着了。

程小天在病房裏也沒什麽事可幹,房間裏有一臺公用電視機,遙控器通常被趙阿姨緊緊攥在手裏,頻道固定在劇情冗長無比的清宮劇或是相親節目上。程小天就只好看看平板電腦上的電影動畫片或者玩玩手機游戲。

居彬每天一下班就會趕來,帶着碼得整整齊齊的保溫盒和保溫瓶。動手術之後禁食生冷辛辣一類過于刺激性的食物,因此保溫盒裏通常是居彬拜托私房菜館做的清粥小菜,勉強算葷腥的不過是指尖大小的鹹魚幹,即便如此也比醫院食堂的飯菜要好得多。

加上程小天因為之前瞞天過海的事虧心得很,哪裏還敢提要求。

居彬坐在病床邊,通常不是腿上放着筆記本電腦處理公事,就是悶聲翻看外文小說。

程小天覺得自己拖累了居彬工作,愧疚地說要不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就行。

居彬卻又說沒什麽工作,只是沒事閑坐而已。

閑坐着卻又有意躲避他,不跟他說話。

程小天是在入院第三天的時候确定這件事的。除了幫他上廁所或者換衣服的時候一定會親力親為,其他時候居彬變得異常沉默。

沉默得好像,他們确實只是有着看護和被看護關系的陌生人。

事實上,除了上廁所時無可避免的肌膚相親,居彬避免了一切可能和他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程小天覺得自己像個伺機捕獲獵物的獵人,火眼金睛,聞風而動。

覺得混吃等死的自己實在太廢物,想要幫居彬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于是躺在病床上,表面上在打游戲,眼睛卻在偷偷摸摸偷觀察着平板電腦後居彬的一舉一動,尋找一切可以趁機搭話交談的點。

居彬稍微将眼睛從電腦屏幕上移開,程小天就積極地說:“要喝水嗎?”

居彬又迅速把眼睛移回屏幕上:“不用。”

程小天喜歡近距離聞居彬身上的檸檬沐浴乳的香味,偷偷學打領帶,學了三四天,還問了陳錦征,終于學會了領帶最簡易的打法。

次日居彬要去上班前,程小天一臉狗腿地說:“我終于會打領帶了!我幫你打好不好。”

居彬遲疑了一下,似乎是想說好。看到程小天眼睛濕漉漉地小狗一般全身心信任地看着自己,卻又改口道:“我自己來就好。”

“我真的會打哦,很快的。”程小天努力微笑着說。

居彬退後一步,別過眼睛:“你再睡一會兒吧,還早。”徑自三兩下把領帶打好了,拎起電腦包。

程小天很失望,但還是強迫自己咧嘴笑着跟居彬揮手道再見。

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呢。

想來想去,腦袋都想痛了,還是毫無頭緒,只好趁居彬不在的時候偷偷問陳錦征。

陳錦征表情看上去很怪異,似笑非笑,又像是努力憋着什麽,看什麽稀奇的珍稀動物似的看他。

程小天被看得有點惱:“我知道我笨,你想說什麽就說。”

陳錦征“咳咳”兩聲,清清嗓子道:“你想知道為什麽啊?這個簡單,病房裏人來人往的,只有你們兩個對話的話,他會不好意思。下次你想做什麽,喊上我一起,他就不會因為人太少而覺得尴尬了。”

程小天懷疑地道:“真,真的嗎。”

陳錦征“啧”了一聲:“我跟他同窗幾年,會不了解他?他這個人表面上雲淡風輕的,其實害羞怕生得很,要氣氛活絡了才會不尴尬。我又不是什麽壞人,有什麽必要騙你。”

程小天覺得挺有道理,于是當天晚上居彬帶着保溫盒裏的粥風塵仆仆地進來時,程小天積極地說:“陳錦征也沒吃,讓他跟我們一起吃吧。”

原本陳錦征都是等居彬來接班後就立刻回家吃飯的。

居彬看向陳錦征,陳錦征立刻裝模作樣扭開了頭,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居彬停頓了片刻:“好。”

可吃飯時的氣氛依舊很沉悶。陳錦征挺努力地活躍氣氛,講在歐洲游學時看到的各種稀奇古怪的見聞,程小天被逗得肚子都笑疼了,居彬還是一臉平靜。

程小天有點沮喪,陳錦征鼓勵他:“沒事,一回生二回熟,他這是沒放開,下次就好了。”

陳錦征和居彬雖然年紀相仿,游學經歷相似,但是性格真的大相徑庭。認真說起來,居彬要比陳錦征謹慎沉穩得多,考慮事情時方方面面都會仔細想周全,不會輕易做決定。

陳錦征就完全還是大孩子的模樣,興奮起來滿嘴跑火車。盡管有時給人不靠譜的感覺,但是相處起來很輕松。

程小天努力在居彬面前找存在感,基本都是在陳錦征熱情鼓勵之後勇敢邁出腳步的。

雖然他有點困惑,陳錦征為什麽總是一臉便秘、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的模樣。

白天居彬總是在公司裏,陳錦征一般下午的時候來看護他一會兒,傍晚等居彬回來了就走。

後來日子漸漸久了,程小天跟他混熟了,陳錦征沒事的時候也跑來醫院找他聊天或者打游戲。

其實程小天覺得挺奇怪的,醫院裏消毒水味又不好聞,自己打游戲的技術也沒多好,陳錦征幹嘛老往他這兒跑呢。

不過陳錦征确實很适合做朋友,說話也有趣。半個月之後程小天的術後疼痛漸漸消失,陳錦征有時候就帶着他偷偷繞過醫生護士的監視看管,溜到醫院旁邊的網吧聯網組隊打怪。有的時候也去附近的小吃街,不過這一點上陳錦征還算勉強負責,只讓程小天嘗一兩口味道清淡的桂花糕之類,自己舉着臭豆腐串一臉欠揍地在程小天面前現寶,程小天氣得只能幹瞪眼。

有的時候挂着網呢,接到居彬的查崗電話。

程小天滿含愧疚,還得對着陳錦征裝模作樣的痛心疾首狀咬牙對手機另一頭撒謊。

其實不是沒猶豫過。之前居彬發怒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可玩瘾上頭,就又忍不住了,醫院每天人來人往又無聊得很,附近除了打游戲也沒什麽娛樂項目。

程小天每天晚上反省自我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又忍不住跟着陳錦征後面去打游戲了。

其實心底是抱有僥幸心理的:陳錦征和居彬是同窗好友,說不定居彬根本就知道這件事,但是覺得打打游戲也沒什麽,故意裝作不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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